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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敌当前;要是还有人乱传军令;威逼胁迫;我们别想保得住这座安北牙帐城杀了他;杀了罗希秉”
罗希秉到安北牙帐城转眼已经一个多月了;只要他掣出钦使这个最好用的头衔;就只见从上到下无不让步;因此听到这个充满杀意的声音;他竟是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那个暴喝的青年军官抽刀朝自己逼了过来;原本以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面对死亡的他方才生出了一丝真正的惊惶。
“张兴;杜大帅不在;你便是这样约束部属的?”
“罗侍御这话实在是太好笑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就在不久之前;你不是才刚夺去了大帅交给我的调度、财赋、人事等诸多留后大权?如今军中既有哗变;还请你自己解决;我这个光杆子长史什么办法都没有”
罗希秉登时被噎得哑口无言;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随即便感觉到;那个持刀威逼上来的青年军官身后;竟有更多的士卒拔刀跟上。尽管他甚至希望过出现这一幕;以此让杜士仪成为叛逆永世不得翻身;可现如今在兵临城下的时候出现这一幕;情况就不同了。
安北牙帐城上上下下大可渲染是他错误调动兵马;以至于遭受敌军围城;又在城中纵容属下妄为;激起军浮动;于是将卒群起而攻;杀他以定军心。他当然愿意以自己的死;拉杜士仪同归于尽;可他绝不希望自己一条命竟然这样毫无意义地平白无故送掉
他已经没时间去计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诡异的时刻恢复意识;只能声嘶力竭色厉内荏地不断晓以利害;然而;对于这些已经忍受了他太久的蕃军而言;他那些空洞的言辞已经难以起到任何作用。当第一把刀狠狠砍在他的肩膀上时;那股剧痛让罗希秉一下子跪倒在地;口中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
“你们……你们竟敢袭击钦使;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的人是你”阿古滕气急败坏地一剑刺入罗希秉小腹;恶狠狠地说;“要不是你这个狗东西胡乱调度兵马;我阿父怎会轻易被人挟持叛乱我恨不得拿你直接去喂野狗”
阿古滕还会说汉话;但更多的胡兵全都是嚷嚷着本族的语言;将连日以来积攒下的怒火宣泄在刀剑之下;随着那淋漓的鲜血;罗希秉须臾就已经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当他看到张兴排众而出走到自己的面前时;他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对方;可却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
就是这个状似粗莽的黑大个煽动了这些将卒;置他于死地不说;自己的手上还不用沾上半点鲜血;实在是高明。
可是;张兴在盯着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罗希秉好一会儿之后;突然拔出佩剑;径直一剑直入罗希秉的心窝在对方那惊骇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身为安北大都护府长史;奉杜大帅之命留守安北牙帐城;我却慑于你三番两次的威胁;畏首畏尾;以至于造成今日的局面今日杀了你罗希秉;我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和其他人无关”
垂死之际的罗希秉仅有一个念头——张兴怎么敢当众下手;他怎么敢
“杀钦使这样的大罪;怎能让张长史一个人承担?”
随着这个声音;自从因为出言不逊被杜士仪杖责的阿兹勒;终于在这个时刻现身。他大步上前;竟是突然拔出身上的佩刀;就这么一刀向业已垂死的罗希秉斩下;就只见随着一腔热血;死不瞑目的罗希秉头颅就这么飞了起来;随即却被眼疾手快的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当此之际;阿兹勒环视城墙上的数百将卒;一字一句地高声喝道:“各位;我等辛辛苦苦为大唐开疆拓土;结果却因为这样一个酷吏;遭遇了如此不公的待遇忍气吞声了这么久;如今敌军兵临城下;谁还能忍得住?”
刚刚群起而攻;在罗希秉身上尽情发泄怒火的将卒们顿时振臂应和;就连本只是阿布思派到这里镀金的阿古滕亦是满脸激愤迸出了一句忍不住。当阿兹勒高掣罗希秉的首级示众之后;随即示意高高悬挂在旗杆上示众;城头顿时士气大振。
这时候;张兴方才举起刚刚染血的宝剑;厉声喝道:“黠戛斯的毗伽顿和磨延啜大约是这辈子第一次攻城;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看;我安北牙帐城中究竟都有怎样的勇士传令城内六十四坊;每坊出兵百人。如有死难;安北大都护府将加倍抚恤”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互相抄老巢
厚实温暖的长榻上;当王容勉强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发现屋子里昏暗得可怕;静悄悄的什么声息都没有。她呆了许久;这才隐约记起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一时面色苍白;双手情不自禁按在了小腹上。除了之前那两个大夫之外;她和莫邪主仆二人还悄悄去寻访了两个大夫;结果对方都是委婉地表示;以她如今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恐怕很难生下这个孩子;又或者说;她甚至根本就保不住这一胎即便孩子生下来;也有可能先天不足。
正因为如此;她才艰难选择了如今的做法。可那时候做出选择的时候固然心痛;又怎么及得上如今那块肉彻底从身上割下之后的心痛?那是她和杜士仪的血肉;尽管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可这十几年来她再也没有怀过孕;这人到中年的惊喜;却最终变成了如今的结局。
“我的孩子……都是我一个人的错;甚至没作任何挽救便任由你胎死腹中;然后又借你激起民愤……一切的罪孽我来承担;一切的过错我来承担……”
她这喃喃自语才刚出口;就只见角落中一个人影敏捷地窜了起来;随即快步冲到了她的面前;正是莫邪。还不等她蠕动嘴唇问什么;莫邪便如释重负地双掌合十念了一句佛;随即方才急切地说道:“夫人总算是醒了你这一昏过去就是整整三天三夜;只能勉强吃得进汤汁;我和龙泉都快急死了”
“城中……如何?”
莫邪见王容只字不提自己;只问安北牙帐城中如何;顿时咬紧了嘴唇。见王容面色有异;显然是会错了意;她慌忙摇头道:“夫人别瞎想了。罗希秉已经在城头上被愤怒的将卒杀了;如今脑袋正挂在旗杆上示众。而虽然黠戛斯和回纥联军大军兵临城下;但回纥也好;黠戛斯也好;应该全都没有攻城战的经验;所以战况不算太糟糕。张长史和杜随在城头指挥迎战;龙泉带着人在城内各大里坊巡视弹压;没有出任何岔子。”
王容虚弱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总算是……没有因为我而出纰漏。”
莫邪不禁急了:“夫人怎么能这么说若不是夫人在紧要关头出面;惩处了那些凶徒;城中险些就要乱套翻天了如今城中上下无不知道夫人因为罗希秉的刺激;痛失孩子;这才群情激愤。张长史下令每坊征调百人;若有死难抚恤加倍;可每坊中应征的人无不超过三五百正因为人人奋勇;攻城敌军方才屡屡受挫;夫人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怎么能妄自菲薄?”
“好啊;现在你连妄自菲薄这样的成语都会用了。”王容牵动嘴角笑了笑;见莫邪根本没有半点笑意;她便淡淡地说道;“哀兵必胜;更何况被压抑了太久的怒兵。我在最关键的时刻;让安北牙帐城的官民将卒真正坚定了向着杜郎的心;可罪孽终究还是罪孽;不能算作是功劳。”
“夫人”莫邪大为无奈;见王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她顿时绞尽脑汁想要岔开话题。思来想去好一会儿;她顿时眼睛一亮;赶紧故作神秘地说道;“夫人;大帅此次带走了安北牙帐城中最精锐的将卒;如今只剩下了张长史他们几个;却因个个忙得脚不沾地;连安北大都护府都交给了曹参军等人主持;夫人可知道;谁来保护咱们这后院?”
“后院会武艺的婢女不是有好些吗?哪里还用得着人特意保护?”王容的精神终于好了一些;她哂然一笑;紧跟着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莫邪;轻轻惊呼了一声;“莫非是……”
“就是夫人想到的人。”莫邪给王容掖好了被角;这才轻声说道;“公孙大家原本把娘子带回去了;但后来黠戛斯和回纥围城;她们又折回了这里;还有随行的好些人;论起来也算是我的师弟师妹。有他们守护后院;一定会固若金汤;夫人就好好休息吧。”
玉奴也回来了?这么说;玉奴知道了她身上发生的事情;而后还是回来了?
王容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嘴里更是泛出了丝丝苦味。杜士仪和儿女们都不在身边;她一个人做出了那样的决定;虽然心痛;但至少还能逃避;可如今形同女儿的玉奴竟然知道了这件事;她简直不知道玉奴会怎么看自己。她轻轻闭上了眼睛;没有对莫邪的安慰做出任何回应。而莫邪也不想让刚刚苏醒过来的王容太过劳累;很快就轻手轻脚退出了屋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