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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崒干,看清楚了这些兵马是哪里来的?”深知史思明的目力极其出众,安禄山当即厉声问了一句。
“没有旗号,但他们全都身穿黑衣!”
黑衣?契丹人也好,奚人也好,因为地处辽东苦寒,因此往往都是穿戴皮制品,很难有什么统一的服色,腰带能够统一就不错了,那又不是唐军!心里尽管有此疑问,但安禄山还是厉声叫道:“传令下去,那些黑衣兵马是友军,和他们合力围杀,这是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这个时候,安禄山压根没去考虑过,来的如果不是友军而是另一拨敌人,对于他来说会是怎样可怕的结局。已经输红了眼睛的他唯有相信这仅剩的一丝机会,然后把其他所有筹码都丢进去,否则这次的损失他至少要用数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弥补!
乱军之中,早有提防的侯希逸和李明骏率军互为犄角,这才堪堪应付了契丹人的连番攻势。即便如此,麾下将卒的损失仍然让他们颇为心痛。所以,当看到那黑衣兵马从契丹牙帐的方向突入进来时,两人一时如释重负,不等安禄山下令,便已经吩咐兵马全力反击。不止是他们,其他各自为战苦苦挣扎的唐军也都瞅准了这样一个大好机会,一时间战局突变。
面对这样风云陡转的局面,正在安全地带观战的李怀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面露厉色,正要下令时,一旁却突然有几骑人簇拥着一个老者驰来,正是夷离菫耶律泥礼。耶律泥礼只是随随便便对李怀秀点了点头,继而就沉声说道:“来的是都播黑衫军,据说是都播俟斤亲自领军,这一仗已经没有机会了,撤军吧!”
李怀秀登时大怒:“夷离菫说得容易,为了这一仗,我可是倾尽全力!”
“如果可汗要把你的所有兵马都断送在这里,那么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我迭剌部可不想在这死光了人!”耶律泥礼轻蔑地扫了李怀秀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要知道,大唐可是册封了你的堂弟遥辇楷落为胡剌可汗,你在这拼光了,遥辇楷落可不会放过你!”
见耶律泥礼丢下这话后便转身离去,李怀秀顿时恨得咬碎了银牙。他说是可汗,其实连遥辇氏都说不上全盘掌控,比如遥辇楷落那样的,一得到大唐册封便立刻翻脸,若不是耶律泥礼一心反唐,他甚至连契丹牙帐也早就被人占据了!想到当初大唐将那个所谓公主嫁给自己时,他从对方眼睛里看到的不甘心不情愿,他就觉得心底再次生出了一股森然怒意。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率领大军回来!走!”
撂下这句话,李怀秀喝令左右亲军卫护,甚至不顾如今仍是一团乱战的战场,不顾下头至少有超过两万的契丹子民正在为他浴血奋战,拨转马头就走。这条退路是他在开战之前就早就预备好的,和耶律泥礼准备的退路都不一样,可等到他这一行人往东北悄然脱出之际,却骇然发现谷口竟然早有人马守候,随着一声号响,赫然上千羽箭对着他们倾泻了下来。
“杀!”
恶狠狠地嚷嚷出这么一个字后,岳五娘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奚王李延宠可是死在了她的手里,这次如果能够杀了契丹王李怀秀,她回头就可以好好向罗盈炫耀一番了!
一方守株待兔,一方却是猝不及防,随着岳五娘这一支生力军迎面杀来,李怀秀只以为是自己那位被大唐册封为契丹王的族兄想要杀了自己。因此一面竭力抵抗,一面命嗓门大的兵士大声嚷嚷,试图让对方相信他有意让出契丹王位和遥辇氏之主,只求能够活命。然而,对方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停歇。当一骑人仿佛从天而降似的杀到他跟前,一把明亮的宝剑直搠他胸口时,他竟分明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下辈子好好记住,被人欺辱了就去杀自己的仇人,杀自己的妻子撒气,算什么男人!废物!”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狮子大开口
天门岭一战;唐军先败后胜;契丹先胜后败;然而真正的赢家;却是从天而降的都播黑衫军;却是率军阻击杀了李怀秀的岳五娘所领剑营。只不过;后者却不耐烦去敷衍安禄山;早早就抽身而退;回去坐镇都播牙帐了。至于罗盈;他也没有贸贸然出面去和安禄山争夺战功;而是让形貌大改;化名折尔根的薛朝带着十数人作为信使去和安禄山接洽;自己则是在毫不客气地夺取了众多战马以及其他战利品后;退回了契丹牙帐和殿后的兵马会合。
如此他有三万兵马傍身;背后更依托着都播牙帐;还有已经悄然回归;掌握了奚族一小半兵权的度稽部俟斤吉哈默接应;不担心安禄山趁胜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
而安禄山也顾不得这些来去如风的神秘援军。之前险死还生的经历实在让他和麾下将士们郁积了太多的恼怒;他自是放纵手下杀俘杀降;四面扫荡溃逃的契丹败军。当得到侯希逸派人飞马来报;说是那支黑衫军派出信使来见自己的时候;他便眼神闪烁盘算了起来。等到问过侯希逸派来的人;得知他也全然不知对方根底;他方才当机立断地吩咐道:“让侯希逸亲自带人来见我”
这一仗打得唐军身心俱疲。侯希逸带着薛朝一行人一路行来;就只见四周死伤无数;还有很多劫后余生的兵卒正疲惫地瘫软在地;三三两两无精打采;眼神空虚。这是战败后常有的现象;可问题如今他们并没有败;这种现象就耐人寻味了。要知道;安禄山此次动用的六万兵马中;汉蕃参半;可以说都是幽州和平卢两镇兵马中的精锐;却险些都砸在这里;而契丹却只用了不到三万兵马便造就了这样一个死局。
想着安禄山此前提出奔袭一击制敌计划时的雄心勃勃;侯希逸不禁暗自冷笑了一声。
他并不认识薛朝;而且为了防止别人看出破绽;一路上和对方并没有任何交谈;直到将人带到了安禄山跟前。
和之前乱战之中;安禄山逃命时的狼狈相比;如今这位两镇节帅显然已经修饰过仪容;但衣衫却来不及换了;乍一看去胖得犹如皮球;衣衫皱巴巴的;甲胄也乱七八糟;根本谈不上什么节度使威仪。薛朝和安禄山谈不上有什么恩怨;但他深知安禄山和权相李林甫沆瀣一气;而薛家之所以会落得如今这么个下场;天子薄情寡义;而李林甫和武惠妃却也是最大的推手所以;甫一相见;他只是倨傲地拱了拱手。
“我家俟斤让我捎带一句话给安大帅;这一场胜仗送给大帅作为见面礼;但作为代价;他向大帅索要契丹牙帐和松漠都督府作为报酬”
别说安禄山讶异地挑了挑眉;四周围那些闻讯而来的将领们;亦是全都大吃一惊。能够称为俟斤的;毫无疑问都是一族或是一部之主;莫非这支神秘的兵马来自奚族或是契丹的哪一个部落?乌承珧长年和契丹人打交道;可听到来人用的却是字正腔圆的汉语;他便出声问道:“你说的俟斤;是哪一部的?”
“我家俟斤不属契丹;也不属奚族;乃是都播之主”
都播是铁勒诸部之一;这些年来渐渐名传漠北;安禄山也并不陌生;据说坐拥人户六万;胜兵四万;位置正正好好在契丹所在的松漠都督府和奚族所在的饶乐都督府以西。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种时候悍然出兵直扑天门岭;解了自己一大困厄的同时;却也强夺了丰厚的战利品;回过头来竟然还向自己讨要契丹牙帐;野心昭然若揭。想到这里;他也没有直接答应或拒绝;而是信口问道:“你家俟斤此番带来了多少兵马?”
“好教安大帅得知;我家大帅此来率兵三万。”
安禄山自己出兵六万;号称十五万;如果按照这样算来;对方的兵马也不过应该区区万余。安禄山刚刚生出了几分恶意;见那都播的信使嘴角流露出了几分嘲弄;想到当时恶战时那一支黑衫军突入时的所向披靡;再看看此刻的麾下诸将无不面露疲态;下头兵卒就更不用说了;他又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然而;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接受对方的要挟;来回言辞交锋了几次之后;他发现对方竟是油盐不入;这才恼火地哼了一声。
“此等大事;岂是几句话就能够轻易决定的?你家俟斤可敢亲自来见我?”
“我家俟斤说了;如若大帅有意一唔;不妨从这天门岭再往前稍行十里;就在契丹牙帐相会”
安禄山原本还以为对方生怕他黑吃黑;于是横插一杠子又得了不少好处后就遁去无踪了;谁知道竟然大喇喇地就这么占据了契丹牙帐;甚至摆出了一副根本不怕他;又或者是契丹残兵报复的姿态来。可再想想对方就驻扎在距离唐军不过十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