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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幼麟;你替我去一趟萧太师家;送一份上元节礼。”
尽管当年曾经因为牛仙童的案子;被李林甫算计了一把;一度被贬青州刺史;可萧嵩终究自己曾经军功赫赫;长子萧华官居三品;幼子萧衡尚主;自己又一味享清福;就连李林甫也拦不住李隆基念着萧嵩主动辞相;把人调回来;高高地封了个太子太师;让萧嵩养老。萧嵩已经多年不管政事了;往年的门生故旧;下属亲朋送礼;也都是让两个儿子打理;只有礼单必定自己过目;有时候还会自己斟酌回礼。
这一天;当他看到那份上元节的礼单时;想了想就吩咐把东西全都送来面前过目。他如今已经八十有四;儿孙满堂;谁都不敢违逆这位时不时别出心裁的老祖宗;当下急忙照办。可当萧嵩饶有兴致地捣鼓这个翻看那个;折腾了好一会儿之后;最终开口说道:“没想到我都致仕这么多年了;却还有人记得我。这样;今年上元节回礼不用你们;不管是今天送礼的;还是接下来上元节前送礼的;我每人送一幅字回礼;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如今李林甫权倾朝野;杨钊后起之秀;萧家固然依旧尊贵;可终究谈不上多有权势;这一日送礼来的也就六七份;一直到正月十四;除却各种各样的亲戚;其他人的不过十余份。长子萧华死活劝了父亲好几天;总算是让萧嵩收回了成命;把亲笔写字回礼;改成了两个儿子代他回礼。可即便如此;这样的任务仍然让萧华和萧衡叫苦不迭。
回礼的人中还有杜士仪和王忠嗣这样的国之大将;写的字太不上档次了;这回礼那送得回去?
当萧家的特别回礼送到了自己面前时;王忠嗣不禁有些意外。他最初的一仗是在云州;但真正声名鹊起;却是时任河西节度使萧嵩的指名抽调;提拔重用。所以对于这位老上司;他逢年过节总不忘送礼。萧家的回礼素来很格式化;没想到今年却别出心裁。当他展开了那一幅字时;却只见是陶渊明最有名的那首饮酒。他自幼长在宫中;即便谈不上经史精通;可这样的名篇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吟着那熟悉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突然愣住了。
据说是萧家两位公子代笔;可如果是他们自己选的内容;断然不会用这样的诗句;那么是萧嵩借此表示自己如今无欲无求;潇洒豁达;心无杂念?
王忠嗣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合上这幅书卷之后;他突然心中一动。萧嵩早已经是过了气的人;会去给这位老宰相送礼的;除却至交亲朋;也就是曾经在其手下得到重用的;比如他;比如……杜士仪难道说;今天这份特别的回礼;还有什么特别的玄机?
可王忠嗣把小小一幅书卷翻了个遍;最终也没找到什么机关来。他有些气馁地一屁股坐下;手无意识地按在了书画上。突然;他察觉到那手感有些不对劲;复又低头再看;却发现那卷轴并非常用的圆轴;头里竟是雕琢成一支箭的形状。他盯着这奇怪的木轴看了老半天;神色渐渐变了。
那一刻;他想起了当初自己因为皇甫惟明的刁状;困居旅舍等待处分满心愤懑时;那一支突然落入院中的箭就是那一支箭;把皇甫惟明一块给卷了进来;当时还是忠王的皇太子李亨甚至也受到了些许牵连;可他反而奇迹般地就此逃脱一劫;而这样一件事若是发生在现在;那他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王忠嗣陡然为之色变。以张守畦当年的功勋赫赫;也难免麾下有害群之马;甚至还纵容出了安禄山这么一个义子;他难道就没有这样的不肖部将?如果也有人这样告他一回刁状呢?
“来人”
见外头一个随从应声而入;王忠嗣便沉声问道:“萧家送回礼时;还说了什么?”
那随从本是隐去了对方送礼时捎带的两句话;可此刻主人追问;他虽说愤懑;还是不得不实言说道:“萧家的人说;希望大帅别忘了昔日在河陇的威名;别让吐蕃人在石堡城耀武扬威以大帅之能;难道就不如昔日信安王?”
要是起头没悟出那点意思;此刻王忠嗣听到萧家人都这样讽刺自己;一定会怒不可遏;可他现在却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暗自下定了决心。
宣阳坊杜宅之中;同样收到萧嵩回礼的杜士仪;展开那幅长卷时;见是那首谢灵运的《乐府泰山吟》;他不禁含笑命人挂在了书斋之中;随即又让龙泉去把王容请了过来。
等到妻子满脸不解地踏入了书斋;他已经站在书案后自顾自地面奋笔疾书;却是写起了组诗。当写到“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时;他微微一顿;最终还是接了下去。须臾九首诗成;他见王容拿着旁边那一张一张的字纸;一首一首仔仔细细地看着;轻声念着;面上渐渐露出了郑重其事的表情;他便微微笑了笑。
“这出塞九首;道尽征夫苦痛;战阵无情;军功不均;开疆之殇。如果忠嗣此次回河陇之后;能够立刻想办法把石堡城拿下;那么;你就早些把这九首组诗印出来;给我找两个人在京畿河洛哪里的坊墙上贴个一两百份;然后立刻将做事的人送到岭南妥当藏起来。想必;如此朗朗上口的诗;署上北邙山人的名字;定然会再度引起人们争相传抄…
话说到这份上;接下来的情势发展王容就是猜也能猜到。天子好战求边功;民间却是哀鸿遍野;一片困苦景象;文人墨客作诗讽刺个一两句;也不会如后世那般大兴文字狱;可这样到处张贴;如果真的激起士林共鸣;又或者是有正义感的朝臣上书;岂不是一场轩然大波?更何况;杜士仪这些年来的爵位和官职;都是靠着战功而来;难道不会被李林甫利用这个机会顺手牵进去?
“这只是一个起头;如果当今陛下能够因此而有所觉悟;好好琢磨一下所谓边功到底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多少是有必要的仗;多少是没必要的征伐。那么;便当我从前那些准备白费;我们日后大可远遁他方;大可试一试到异域是否能够有所作为。可如果他还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听到的;那么;就不要怪异日他孤立无援了”
贤明如太宗李世民;免不了老来铸成大错;好大喜功的李隆基是否能过这一关?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一退再退
此次天下诸镇节度,除却岭南五府经略使之外,全数云集长安,相形之下,剑南道节度使章仇兼琼,原本是并不起眼的一个。他出身属吏,能够有今天,还是靠的前任节度使提拔,可他却在进京时大力表现自己,因此取前任而代之,根基浅薄不说,还常常被人在背后指摘诟病。正因为如此,他一直试图打通上层路线,所以采取鲜于仲通的意见,在杨钊身上下了一笔重注,他现在每每想起这一招就庆幸不已。
至于给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随即把进京美事让给杨钊,自己毫不居功的鲜于仲通,在他看来更是德才兼备,可堪重用!毕竟,他自己就是踩着前任上位,鲜于仲通明明有那样的机会,却没有如此,他怎会不感动?
上元节这天从兴庆宫出来,章仇兼琼自是神采飞扬。见鲜于仲通迎上前,他顾不上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竟大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兴奋不已地说道:“仲通,此次全都多亏了你!”
面对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此番随同入京的鲜于仲通心中一跳,却是立刻谦逊地说道:“大帅何出此言?大帅镇守剑南道这些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茶叶出产更是年年攀升,更不要说吐蕃每每挫败,南诏臣服,全都是大帅的功劳!”
今日入宫被天子赞赏,出宫又被下属恭维,章仇兼琼更是志得意满。他笑着环视左右,这才语重心长地对鲜于仲通说道:“陛下嘉赏我在蜀中多年政绩,所以我这次大约不会回益州去了,不日便要升户部尚书。”
这么快!
鲜于仲通大吃一惊,可他这震惊之色刹那之间就完全冻结在了脸上,因为章仇兼琼转瞬间就又丢出了另外一颗重磅炸弹。
“陛下问我剑南道节度使之位谁人可任,我便举荐了你。蜀中之地,若无熟悉地理风土人情之人,决计无法胜任。而杨中丞也在旁边竭力推荐了你,我看陛下的意思,应该有七八分准了。”
这是他举荐杨钊进京替章仇兼琼奔走时,根本没有料到的好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鲜于仲通深知自己如今不过是剑南道采访支使,节度判官,距离剑南道节度使这个位子还相当遥远,这么多年来,能够从节度判官成为节帅的,也就是一个牛仙客,除此之外再无别人。他使劲咽了一囗唾沫,喉咙却依旧又干又涩,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来:“大帅知遇之恩,仲通没齿难忘!”
“你早年进士及第,若不是有人阻路,早就不止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