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哦?此话怎么说?”
李隆基本是随口一言;听杜士仪这么说;不禁有些好奇。但见杜士仪看了儿女们一眼;突然竟不回答他这问题;而是提请奉他夜游花园;他略一踌躇便爽快地答应了。当他在杜士仪的陪同下来到杜宅后花园的时候;就只见一根根石柱中的明瓦灯已经全数亮起;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闪耀。而随行的左右神武军禁卫已经把整座花园都把守了起来;确保没有一个闲杂人等可能混入。
直到中央一座六角亭时;李隆基方才停步后顾道:“刚刚你欲言又止;现在可以明说了?”
杜士仪以目示意那些禁卫;见众人在得了天子暗示后;默不做声后退十数步;只余他和天子相对;他这才苦笑道:“臣当初仓促定下长子婚事;只因为骤然听说;有一位贵人打算与臣长子结亲。”
“男大当婚;这就能把你吓成这样?”李隆基口中这么说;面上笑容却渐渐没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仿佛别有玄机。
“臣所说的贵人;自是这大唐天下只在陛下之下的那位贵人。”杜士仪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很清楚;李隆基绝不会领会错了意思;认为那是右相李林甫。李林甫再权重;那也只是臣子;和皇太子这样的储君截然不同。瞅见李隆基遽然色变;他便从容不迫地说道;“但这样的事;若是从别的渠道听说;臣一定会以为只不过是空穴来风;可是;那是已故牛相国临终前嘱托的话;臣不敢不信;不得不信。”
竟是牛仙客素来谨慎缄默的牛仙客;对杜士仪却向来亲近;恐怕此事是真的
李隆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更加犀利;但话语也一下子尖刻了起来:“这并非今时之事;你缘何今时才说?”
“陛下;有道是疏不间亲;纵是牛相国所言;然而口说无凭;臣能做的;也不过是先给长子定下一门亲事;难不成还因为这样看似不着边际的事直奏御前?”杜士仪先是如此反问了一句;随即才苦笑道;“至于臣今时方才说此事;实在是因为今日臣一到高宅;韦坚接踵而来;陛下和右相又跟着前来;再加上如今臣拜相的传闻流传一时;臣实在是如坐针毡。而且;臣曾经得人递过一个消息;说是东宫希望臣能够入阁拜相;制衡右相李林甫。”
说到这里;他已经能够看到李林甫那张脸色异常狰狞可怕;这才诚恳地说道:“陛下;牛相国临终所言也好;臣这次得到的讯息也好;全都无法考证真假。而且如若是假;也就说明有人处心积虑想将太子殿下和臣搅和在一块。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废太子在东宫时;曾经有人告密过他与臣有所往来?不论是过去还是如今;臣常年在外任;在京的时日屈指可数;这样都会被人惦记在心;臣实在是心力交瘁”
李隆基此刻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可是;杜士仪已经算是圆溜溜让人找不到缝;被人惦记上的缘由不过是年富力强;青云直上;可他如今既已生疑;哪里那么容易打消。可还不等他开口;杜士仪便单膝跪下;接着抛出了几句让他震动十分的话。
“臣当初能在而立之年便出镇一方;都是陛下的器重;而臣如今能使北疆再无突厥之名号;同样也是陛下的信赖;正因为如此;外人以为臣之功该当拜相诸如此类云云;臣实在是愧不敢当。当年太宗贞观盛世;漠北再无突厥名号;诸部尽皆臣服;为我大唐羁縻都督府;而当年的安北大都护府;不在如今的中受降城;而在昔日的突厥牙帐臣如今使突厥不复存在;愿意复当年贞观盛况;重设安北大都护府于突厥牙帐;令北疆永臣大唐”
什么叫做让人血脉贲张的诱惑;这就是李隆基一直希望的;便是当一个功业直追太宗皇帝的英主;所以;宫廷音乐中;他除却最喜欢霓裳羽衣曲这样的道曲;也同样爱秦王破阵乐这样所向披靡的战曲
所以;他在盯着杜士仪看了许久之后;终于伸出手去将其搀扶了起来。杜士仪这个慷慨激昂的提议;不但打消了他的疑虑;而且他不必忧心提拔杜士仪回朝拜相后;朝中的格局问题;也不用担心太子李亨与其勾连。杜士仪能够剖心置腹地对自己承诺永镇北疆;分明表示无意掺和夺嫡之争更重要的是;能够把广袤的漠北重新纳入大唐版图;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成为太宗一样名垂青史的令主
而且;把安北大都护府设在突厥曾经的政治中心;这就意味着杜士仪愿意孤身北上;这需要多大的胆略和智勇
“杜卿胆色世无双。”李隆基扶起人之后沉默许久;这是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话。而字斟句酌了好一会儿;他又沉声道;“今日的话;止于朕和你君臣二人;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朕和你共勉。”
“是;臣拜谢陛下信赖”
这个时候;之前特意跑去万年县廨布置防戍问题的高力士终于回来了。他很知趣地避开了杜士仪可能会对天子单独陈情的场合。当他上前时;就只见李隆基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看杜士仪的眼神怎么看都尽是器重期许赞赏;他一时松了一口大气。当杜家人来送夜宵的时候;他还不动声色地向杜士仪竖起了大拇指;赞叹他竟然能不动声色过了这一关。
同一时间;韦坚在匆匆回到家中之后;就把几个弟弟韦兰、韦冰、韦芝全都召集了起来。书斋中;当他说出今日在高宅中的一幕一幕之后;周遭顿时鸦雀无声。李林甫的凶名固然在外;可对他们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李林甫;而是能够生杀予夺的天子想当初因为薛王那桩案子;韦家已经失去过一位杰出子弟;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变动了;这次若是再来一回;谁能经受得起?
“没想到大兄和我们如此曲意奉承李林甫;他却依旧如此心狠手辣”环顾众人之后;韦兰便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索性拼一拼。还是拿杜君礼做由头;就说李林甫嫉贤妒能;不容功臣;把他架在火上烤杜君礼如今挟灭国之功回朝奏捷;只要能够裹挟得他站在我们这一边;那我们就有了一个最好的桥头堡”
“可杜君礼万一因此衔恨我等;那又怎么办?”
韦芝这么一问;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尽管京兆韦氏素来人才济济;可每一房之间不说老死不相往来;可也绝谈不上什么休戚与共。就比如杜士仪和京兆韦氏郧公房的韦礼乃是同年;和韦抗韦拯乃至于韦陟等等都还交好;可他们这一房却是东眷韦;也就是彭城公房;和郧公房的关系已经远了。尽管整个彭城公房人丁兴旺;人才济济;可如今官真当得很大的却并不多;尤其是三品以上现在则于脆空缺了。
对上一个李林甫;还能说是为了太子;可再对上一个同样根基深厚的杜士仪;结果谁能预料?
在一片沉默之中;还是韦坚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之前见过高大将军;已经暗示了我的意思;那就是推杜君礼入相;高大将军显然有所意动。杜君礼和李林甫又不是穿一条裤子的;现如今我们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不借着他打一回擂台又该怎么办?他是聪明人就该清楚;陛下已经老了;太子却正当盛年;他今时今日和我等相善;异日回报自然丰厚十分顾不上这么多了;于”
第九百八十七章 封公封疆
韦家想当然似的把杜士仪抛了出来;一连数日倾尽全力大造舆论;力批李林甫嫉贤妒能;贪图权势;阻止功臣拜相。面对这样的攻势;李林甫求之不得;于脆仿佛收敛起了平素所有凌厉手段;仿佛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击打懵了一般。至于作为当事人的杜士仪;则是突然不再四处拜访;而是整天呆在家里陪伴妻儿。可王容和他老夫老妻多年;业已知道了他的打算;这也就罢了;杜广元和杜幼麟兄弟却渐渐品出了这不同寻常的凶险滋味来。
而这一日;原本回玉真观去的杜仙蕙也匆匆回来;从阿兄阿弟口中得知;杜士仪竟是带着王容去曲江游玩了;她顿时大为震惊。
“外头都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一时朝中两派相争不下;阿爷竟然还这样优哉游哉的?就连师尊和姑姑都急死了;紧赶着让我回来问问师阿爷的打算。”
“我们也问过;可阿爷就是三缄其口不肯说。”杜广元懊恼地挠了挠头;随即看着杜幼麟道;“幼麟;阿娘就没对你吐露什么?”
兄妹三人中;杜幼麟读书最多;天资最好;此刻见兄长和阿姊都盯着自己;他无奈地一摊手道:“我要是知道;还用急得团团转吗?”
你眼瞪我眼好一会儿;杜仙蕙一发狠;正想说找去曲江;外间突然有从者进来;道是河东节度使王忠嗣到了。面对授艺恩师兼顶头上司;杜广元也来不及多说什么;连忙拉着弟弟妹妹亲自迎了出去;却只见王忠嗣一身官服;显然是刚刚应酬回来。
杜广元行礼见过之后;就直截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