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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不是嫉贤妒能之剑;而是锋锐自信之剑;故而;公冶先生绝不会因为如今裴将军老病退居洛阳;就因此衔恨幽州张大帅。”
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见自李俭一下;人人凛然答应;他方才放缓了语气说道:“虽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可广大军民未必能有这样的分辨能力;更何况兴许别有用心者还在卖力地传播谣言。即便谣言止于智者;可世上没有空穴来风;该留意的时候就不能放过。各位都是朔方军中肱股;我信赖诸位;就犹如我信赖我的手臂和腿脚。所以;日后若再像如此;突然之间有莫名其妙的流言传出;又或者是发现任何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各位都不妨直接对我提出;不用担心鸡毛蒜皮。否则;若因小失大;悔之晚矣。”
“是;我等谨记。”
等到上下军官行礼之后;依次退出节堂;李俭独独留了下来。身为朔方节度副使;兼经略军使;经略军正将的他;在整个朔方军中;论年纪也是能排得上前三甲的人了;可此前任凭流言横行也没有阻止;刚刚杜士仪又说了那样的话;他此刻留下来;也想私底下再请罪一番;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只见杜士仪上前来;突然在他的胳膊上擂了一拳
“李老将军;你我合作已经三年有余;其他的话都不要说了。若只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归罪于己;那你这个节度副使岂不是要疲敝交加?”
李俭这才释然。老而益壮的他挺直腰杆;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大帅今日如此大张旗鼓;是否已经觉察到了这谣言的用心?”
“之前奇骏去长安代我陈奏;陛下召见他的时候;第一句问的就是幽州张大帅以败为胜;谎报军功;而且还说;有传言说是我妒忌张大帅军功。回来后;他只是没对你们说起。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陛下都不会坐视;肯定会派人前去幽州查证;而在这种节骨眼上;朔方若传出与此有涉的传闻;那就绝不是无足轻重的事。”杜士仪见李俭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知道有这位老将坐镇调派;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担心了;当下也就没再事无巨细地嘱咐。
张守畦如果真是自作孽;那接替他位子的会是谁;远在朔方的他自然难以控制;可是;裴宁在那里在别人看来;幽州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无意去推谁上马下马;可什么都不做;那也太被动了。尤其是这次突然传出来的流言;时机掐得着实有些绝妙。
于是;等到从节堂回到灵武堂;他便召来虎牙;而后沉声吩咐道:“你挑个妥当人;即刻赶往妫州去见裴使君;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想办法放出点消息;就说是张守畦义子安禄山将他那义父以败为胜冒功请赏的事情捅出去的。如果三师兄人品高洁;不愿意这么于;就让那人即刻赶往平卢见侯希逸;侯希逸不是迂腐人;应该会懂得我的意思。”
不管是谁在背后捅张守畦的刀子;反正那都是张守畦的一笔烂账;他无意代其清算;他只是想试一试看一看;安禄山能否躲过这一关那个状似憨肥的胡儿;是否真的有那般慧黠趋吉避凶的本事
给安禄山下刀子;把朔方某种着实荒谬的流言压下去;这只是一件小事;杜士仪一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乙李啜拔的消息上。他是如此;调到中受降城任副将的仆固怀恩就更是如此。乙李啜拔离开之前;杜士仪直接把仆固怀恩给撵回了夏州;让他和父亲见了一面;结果回来之后仆固怀恩一见他;便一头磕在地上;一时涕泪交加。尽管比不少大唐世家子弟更早熟更出色;可那种承担着部族的压力;仆固怀恩还是直到如今方才初次体会到。
“我原本以为阿父只是因为大帅的撺掇方才冒险;现在方才知道;阿父更希望南北分裂的仆固部能够合二为一;故而方才不惜北归。大帅;我希望能够前往三受降城中不拘何处;只希望距离阿父更近一些”
可是;狼山以北的讯息远比想象中要慢;反而长安城中那场杖杀三四十个游侠儿的案子轰动一时;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灵州。至于太子妃之兄韦坚因故受责;罚俸一年;这样的消息反而被掩盖了下去。人人都对李林甫的强势凶狠和稳若泰山噤若寒蝉;以至于鲜于仲通给他写信时;竟是情不自禁地说;在京城的每一天都觉得危若累卵;希望外调。能够让心心念念想着当京官的鲜于仲通都生出退意;李林甫的如日中天可见一斑。
于是;他便亲自提笔给鲜于仲通回了一封信;道是抽身而退犹未为晚;如果愿意;不妨去蜀中找找机会。
然而;杜士仪等待的另一件事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王容没写信;固安公主没写信;玉真公主和玉奴;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尽管他知道;自己送给王容的那封信上所提之事;很可能会震荡宫中乃至于整个天下;甚至可能波及自己;可是;他依旧忍不住这么写了;而且在没有让张兴得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托其送到了王容的手中。他当然知道;如今的李隆基尚未昏聩到底;可一念私心让他不禁想赌一赌。
事若真的牵涉自己引发大动荡;他便唯有死遁退身北上;看看能不能在那场漠北乱局中尽力一赌
二月末;曾经封冻的大河已经完全恢复了宽广的水面;而走了已经快一个月的乙李啜拔终于传回来了他前往漠北之后的第一个消息。留在漠北的仆固部中;他成功争取到了三大族酋的支持;剩下的两个族酋争夺首领之位正烈;当然不愿意让位给他。如若近日之内;他们仍然不愿意支持自己;乙李啜拔便决定正式与之撕破脸。
就在杜士仪得知这一讯息;立刻召了李俭来圣严等一众文武于灵武堂中集议之际;外头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紧跟着就是龙泉的声音。
“大帅;夫人和小郎君回来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拖延之计
发现文武部下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了自己;杜士仪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大约是他爱护妻儿的名声远扬;这两三个月妻子回了长安;他日日宿在灵武堂中独守空房;而龙泉又在此刻集议之际不惜敲门打扰;自然而然便让人有了某种猜测。面对那些或暧昧或了然的目光;他只能沉下脸说道:“先商议正事;其他的事先放在一边。”
李俭还打算拿着年纪的优势;请杜士仪先回去和妻儿团聚;可听到这位朔方节度使如此发了话;他只能冲着其他人耸肩一笑。很快;众人便再次开始紧锣密鼓地商议了起来。
当说到突厥登利可汗自从吞并右杀伊勒啜所领牧场子民之后;就立刻开始了对周边小部落的不断扫荡;那些中立的小部落不是迫不得已投降了登利;就是拖儿带口投奔了左杀判阙特勒;杜士仪不禁暗自庆幸都播的东迁动作迅捷;否则非得被拖进此次战争的漩涡不可。
“因为西受降城互市关闭;登利难以得到中原输出的绢帛以及各色金银器皿瓷器等物;所以只能用高压态势对待族民。所以;他已经对下做出了承诺;将引兵南下;迫我朔方重开西受降城互市。”芮怀珍说出这句话后;就只听李俭嗤笑了一声。
“色厉内荏作势而已。如今登利内受制于左杀判阙特勒;外受迫于回纥、葛逻禄、拔悉密三部;他还要分心来惹我朔方?除非他这个可汗不想当了还差不多如果他真有那般能耐;先前就不是扣着使者十数日;而是直接把人杀了向我等示威。所以;他以南攻朔方为幌子;借机对判阙特勒用兵;这种可能性最大。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应该并不会先向附庸判阙特勒的同罗部下手;因为阿布思牢牢握有同罗兵马;他可能损兵折将却一无所得。”
“而他却有可能像如今正在争位不休;又因为乙李啜拔横空出世;而越发四分五裂的仆固部下手”杜士仪接了一句;见众人无不点头;他便收起刚刚听到妻儿归来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乙李啜拔北归之后的第一战;如果他能用好人;然后懂得借势;那应该能够就此更进一步。而若是他败了;自然就没什么话好说。可是;我当初既是推了他一把;就不会真的袖手旁观。传命中受降城仆固怀恩;率他本部兵马两千;给我北插阎洪达井”
一场集议完毕;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杜士仪在文武众官的目送下;第一个出了灵武堂;而后头的人眼见他渐渐远去;来圣严便笑道:“大帅和夫人还真是恩爱非常。不过;就算是回乡省亲;夫人这一趟走得时间也着实太长了;这都快要三月了。”
“大帅这么多年都在外任;夫人本长安人氏;也随着辗转各地;和父兄少有时间团聚;再加上小娘子也正在长安;多呆几天也在情理之中。”说到这里;王昌龄便若有所思地说道;“说起来;大帅当过万年尉、左拾遗、殿中侍御史、右补阙、中书舍人;看似京官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