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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问道:“东宫既然有了新主;废太子李瑛和李瑶李琚三人不知如何了?”
“总算咱们那位陛下并未派人前往赐死;他们三人都逃得一条性命。可贬所不在一处;如果一直郁结于心;养尊处优惯了的他们恐怕未必吃得消。所以;通过长安城的渠道;种种消息变化;我都让人及时知会了他们三个。想来知道子女有人照料;而入主东宫的并非寿王李瑁;他们也许能够多熬一两年。而等到陛下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离开;也许就能想个办法;让他们就此瞒天过海;隐姓埋名到其他的地方去生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曾经有那样尊贵的身份;可如今却几乎一无所有;还能到哪去?”
“幼娘;你错了;这个天下;并不只有大唐;否则我也不会让罗盈和岳五娘陈宝儿费尽心思于漠北建下基业。极西之地;大食曾经与大唐争夺西域;如今也依旧雄踞西方;而更遥远的地方;还有法兰克;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大唐虽然幅员辽阔;万邦来朝;可如果自诩为天朝;目光仅限于此地;那也不过如此了。踏出这个国家;他们还能看到更辽阔的天空。”
杜士仪当年就曾经用这个话题引诱过王昌龄和高适;以至于两人远游西域。然而;由于大食对西域的蚕食;他们的行程就只限于葱岭以东;再西边就难以涉足。兼且他们都是以经世济国为己任的士人;不可能和逐利的商人一样前往更遥远的他乡。可是;李瑛李瑶和李琚不同。他们有父亲;有妻儿;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几乎和他们割裂了开来;天下之大;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王容并不是第一次听杜士仪提及天下之大。可这一次;杜士仪的口吻截然不同;就仿佛他的脚步并不限于大唐;而是去过那些异国他乡似的。沉默了片刻;她没有试图反驳;而是低声说道:“那回纥之主骨力裴罗既是要派使臣前往长安;会不会就此引诱陛下生出灭突厥之心?”
“契丹远远弱于突厥;当年可突于更是掀起了滔天战火;历经信安王和张守畦两位名将屡次进击;也不过杀了可突于;尚未达到覆灭契丹的效果。而且;这还是有奚人度稽部以及一些部族从旁助战的效果。当然;白山黑水的地理条件也限制了大军进击的效果。可即便如此;有契丹的先例在前;陛下就算再急功近利;也不会认为真的就能够一战倾覆突厥。所以;要打突厥;那就只有一个字;拖把局势搅得越复杂越好。否则;突厥一灭;我便难以安居朔方。
尽管杜士仪对忠王李同样谈不上什么好感;可至少比寿王李瑁入主东宫;玉奴成为徒具虚名的太子妃来得强;故而这样一件事;他自是随大流地上了贺表。然而;另外一个消息他就没法高兴得起来了。
崔希逸尽管在河西节度使任上对吐蕃打了一场胜仗;月前又和杜希望联手;击退了吐蕃一番攻势;然而因为自己始终因为失信而耿耿于怀;即便杜士仪和杜希望都曾经在之前回京述职时帮忙遮掩;可李隆基却因此对其颇有微词;竟是将其转迁太原尹。太原尹坐镇北都;兼领北都军器监;可这次崔希逸竟然没能兼领河东节度;一时人人都知道;他这算是失宠了。
而转任河西节度使的竟然是李林甫的旧交;与其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萧炅。面对这样一个坏消息;杜士仪唯有庆幸南霁云如今在陇右节度杜希望麾下;杜希望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至少是性格直爽的实诚人;南霁云总不至于无用武之地。否则;若是不幸归在萧炅麾下;他就不得不上书力争把人调到朔方来了。而与此同时;李隆基也算真正和吐蕃撕破了脸;河西陇右之外;又分派王昱任剑南节度使;竟是打算分三路抗击吐蕃。
而赤岭上那座当初杜士仪亲自撰文;李俭亲自监督打造;才矗立了不过四五载的大唐和吐蕃界碑;也就此化为了一堆碎石。
这天晚上;李俭破天荒亲自带着酒前来邀杜士仪小酌;说到被毁弃的赤岭界碑;他不禁百感交集;给自己满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后;便不无苦涩地说道:“我虽说是宗室;但其实和帝室已经关系很偏远了。我很早就没了父亲;他战死在王孝杰领衔征契丹的那连场败战中。说实在的;则天皇后在位的时候;别的都不说;可对外的战事几乎连连败退;直到她死了;这才渐渐各有起色。而我自己当初也曾经在幽州呆过;深知打仗是什么光景。”
他重重放下酒杯一抹嘴;这才带着几分醉意说道:“上头的将帅都想打仗;因为这样才有军功;才能向上爬;可下头的兵卒没有一个愿意去战场下死命拼;因为如今不比大唐建国之初;只要有军功;就能分田地;封勋官;子孙有仕进之途;可以说是光宗耀祖的事;现在;即便你勋封上柱国;可儿子连求一流外吏员好缺都未必容易;更不要说入仕……所以;军中逃兵此起彼伏。也就是这些年不用府兵;改为募兵;这才有所扭转。”
“因为利令智昏的属官;贪得无厌的阉宦;由此挑起边衅;以至于大唐和吐蕃的界碑就此毁弃;这确实很可惜。
杜士仪附和了一句;惋惜之色溢于言表。能够理解李俭的郁闷;当初因为牛仙童的自作主张;他自己也明明有过很好的进击机会;可却还是放弃了;如今想到河陇如此局面;他曾问过自己是否有过后悔;但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古语有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尽管他还不至于厚脸皮到自诩为善战者;可他至少知道什么仗需要打;什么仗不需要打
只希望他遣张兴入吐蕃为使臣;费尽心思和金城公主建立的渠道;不会就此废弃
更何况;如果打;该如何用人;如何分派;这才是最重要的杜希望也许可堪镇守陇右;而萧炅却绝对不是节度河西的好人选;至于王忠嗣嗤之以鼻;皇甫惟明却极其亲近的王昱;他更是觉得此人担任剑南节度使简直匪夷所思观其升官之路;竟比他和王忠嗣这两个升官迅猛的人更快
可这个王昱有什么战功;有什么政绩?
李俭一夜宿醉;杜士仪便留了他在灵州都督府中宿了一夜;可天明时分;他正命人将这位朔方节度副使送回居处时;却和匆匆而来的来稹撞了个正着。面带戚容的来稹一见杜士仪;便双膝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杜士仪吓了一跳;连忙疾步上前去搀扶他。
“好端端的这是于什么?”
“大帅;家父……家父过世了”
面对这样一个噩耗;杜士仪不禁愣了神;良久方才反应了过来。倒吸一口凉气的他连忙用力将来ii拽了起来;随即沉声说道:“先别急;随我回灵武堂慢慢说。”
等回到灵武堂;来稹说起大清早灵武城门开启之后;来自龟兹镇的使者便叩开了他的家门;报知了这样一个消息的时候;一时平日得理不饶人最是刚强的这位青年竟是泣不成声:“父母在;不远游;我却只因为一己之私;弃父亲于不顾;更是远仕朔方;使得不能尽孝于父亲膝下我对不起大帅信赖器重;只请解职回安西;料理父亲后事。”
面对这样的要求;杜士仪当即点头答应道:“这是你身为人子应有的孝义;我会即刻拨牙兵百人护送你回龟兹镇。等你扶柩回乡守制期满;如果愿意回来;我随时虚位以待”
来ii深知杜士仪用人极准;而且他比起郭子仪之沉稳多谋;大气自如;仆固怀恩之勇;全都差距颇大;自己若是离开朔方;一定会有人补上自己的位子;异日回来时过境迁;还不知道会如何。所以;听到杜士仪不但派兵护送他回去;而且还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他只觉得铭感五内;复又下拜道:“蒙大帅不弃;来稹方才能够以弱冠入幕;至有今日。将来等到我为父亲守制期满;定当回来报效;为大帅马前卒”
第九百零三章 世态炎凉,经略四镇
由朔方到龟兹镇的数千里;来稹满心悲凉;可即便日夜兼程赶路;他仍然用了十余日方才抵达。当一路奔进安西都护府;在殡堂中见到的却只是冰冷的灵柩时;他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随即放声痛哭了起来。而他的母亲好容易盼到了儿子归来;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自然也是泪如泉涌;弟妹们亦然;一时整个殡堂哀声四起;就连前来帮忙办理丧事的属官们也不禁各自暗叹。
因为杜士仪和来稹的一同举荐;再加上自己也竭力表现;封常清之前被来曜辟署为巡官;可上任不到两年便遭逢幕主过世;除却来家人最伤心之外;封常清也同样是心中悲凉。如今西域突骑施内乱之兆已经很明显了;故而朝中对于来曜去世的反应也相当快;新的任命已经抵达了龟兹镇;却是以北庭节度使盖嘉运兼领安西副都护;碛西节度使。一朝天子一朝臣;盖嘉运乃是彻头彻尾的武将;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