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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暗,除了一些不常用的杂物之外,也就只剩下了一桌一椅一床,床上躺着一人,正敲着二郎腿哼着下流小调,而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卢胖子派来与谢栋联络的李崖。见谢栋打着灯笼进来,李崖顿时面露喜色,笑道:“总督大人,你终于还是来了,请坐,不好意思,桌上那壶茶已经被小的喝过了,总督大人要是不嫌弃,可以随便。”
“不要乱叫,我不是你们吴逆贼军的两江总督,是大清朝廷的江宁知府。”谢栋冷哼着把灯笼放到桌上,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小的没乱叫,总督大人你只要答应我们大将军的请求,你就是我们大周军队铁板钉钉的两江总督了。”李崖笑嘻嘻的答道。
“要是我不答应呢?”谢栋冷哼着问道:“要是我不仅不答应,还把你交给总督阿大人,你们大将军又会把我怎么样?又能把我怎么样?”
“总督大人如果要把小人交出去,那早就交出去了。”李崖始终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如果小人没记错的话,总督大人都已经把小人关在这里五天了吧?总督大人真要把小人献给满狗,早就已经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谢栋冷哼,半晌才恨恨说道:“当年,他如果不救我就好了,了不起就是下狱问罪,再了不起就是杀头抄家!总好过现在,每天都是战战兢兢,每天都是提心吊胆。”
“总督大人知道这点就好。”李崖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大将军和总督大人你的交情,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要是那个多嘴的不小心把那件事捅到满狗面前,恐怕不仅总督大人你现在的美差和将来的前程铁定泡汤,脑袋和自由能不能保住,恐怕也是两说吧?”
“抚台大人早就知道这事!”谢栋怒道:“抚台大人不仅早就知道这件事,当年我之所以能与抚台大人结识,也是因为抚台大人听说我和你们大将军交情非浅,请我看在同省为官的份上,帮他给福建百姓弄一些八旗福寿膏的种子,对我和你们大将军的事了如指掌!现在怎么不见我脑袋落地,身陷大狱,前程和官职完蛋?”
“那阿席煦阿大人呢?他知不知道呢?”李崖笑嘻嘻的问道。
谢栋彻底的无话可说了,犹豫了许久后,谢栋迟疑着说道:“这样吧,看在你们大将军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走,还可以给你三千两银子让你出城,但是你们大将军的要求,我绝不能答应。”
“总督大人,你忘了我们大将军对你的恩情了?”李崖笑嘻嘻的问道:“当年如果不是我们大将军发善心,你能有今天?”
谢栋又没话说了,心里也不由想起当日的新年大典上的情景,当时自己的本家主子耿聚忠可都是袖手旁观了的,鳌拜也打算拿自己的脑袋羞辱康麻子,让康麻子亲政后的第一个开笔大典成为千古笑柄,如果不是卢胖子良心发现,替自己说了公道话做了遮掩,自己这颗脑袋,当时可是铁定要落地了的啊。而且自己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够飞黄腾达,做上人人眼红的江宁知府,其间固然有自己本身的才具发挥,还有慕天颜的大力保荐,可究其原因,自己能够和慕天颜结识并且成为知交,还不是因为卢胖子的缘故?
“难道说,他救了我一命,就一定要我拿一座江宁城报答他?”谢栋情不自禁的喃喃起来。
“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李崖笑嘻嘻的接过话头,道:“而且我们大将军也不亏待谢大人你啊,大人你帮我们大将军拿下了这座江宁城,你就铁定是我们大周的两江总督了,用区区一座江宁城交换,大人你该占多少便宜啊?”
“两江总督?说得容易!”谢栋苦笑。
“谢大人,你认为我们大将军只是随便说说,随便给你一个空头职衔吗?”李崖终于收住嬉皮笑脸,严肃说道:“谢大人,现在的天下大势,你还看不清楚?满狗朝廷已经大势已去了,短短三年之内,我们大周已经消灭了满狗军队了?现在满狗的陕甘主力已经被我们王爷亲自率军包围,全军覆灭已经只是时间问题,满狗的江南主力,也已经在鄱阳湖被我们大将军杀得七七八八,满狗朝廷还拿什么来挽回败势,还拿什么来救援江南?抵挡我们大将军的三十万虎狼之师?”
“谢大人,从龙要趁早啊,你是我们大将军的知己旧交,又为我们大周立下了这样的盖世奇功,我们王爷和我们大将军还能亏待了你?你加入我军前程远大,愚忠满狗只会给满狗朝廷陪葬,上不起祖宗先人,下对不起汉人同胞,留下千古骂名,遗臭万年,何去何从,你难道还不明白?”
谢栋久久沉默,李崖也不再说话,房间里安静得都可以听到谢栋的剧烈心跳声音,许久后,谢栋忽然提高声音喝道:“来人!”
“在!”房门推开,曹国星和两个谢栋的心腹随从提着腰刀大步起来,曹国星又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谢栋艰难抬起右臂,一指李崖,嘴唇颤抖了许久,终于缓缓说道:“把他……。”
……………………
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中华民族的骄傲。但是,现在的它,已经沦为敌手,被蛮族酋长所占有,被野蛮兽类所盘踞,被噬血螟蛾所寄生,丑陋狰狞螨虫横行其中,恶心扭曲螨文居于汉前,阉割奴才匍匐叩首,鞑靼异类交配繁殖,播瘕卵祸中华,遗百毒害万世。昼无日,夜无月,鬼魅当道,阴风肆虐。
这样的情况应该是不会久远了吧,四月初十那天,当赣北战场惨败的消息传到紫禁城中时,螨清最高酋长康麻子站起来足足呆了一刻多钟,然后才几乎象瘫痪一样瘫回伪龙椅上,之所以没有当场吐血晕倒,也是因为这几年来康麻子已经被类似的消息打击得太多了,几乎都已经习惯了,再怎么打击都已经无所谓了。同时以明珠、索额图为首的康麻子心腹也是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一直到康麻子让众臣跪安,竟然都没有一个臣子说一句话,说一个字——因为每一个人心里都明白,赣北惨败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希尔根,也不是哈尔噶齐或者赵国祚,甚至不是彰泰贝子爷,而是康麻子本人!
还好,赣北战场虽然惨败,但一线元气尚存,至关重要的安庆城也牢牢的控制清军手中,所以螨清朝廷上下还不至于就此彻底绝望,只是不断讨论如何抽调援军增援安庆和南昌,同时一个被搁置已久的议题也重新被放上康麻子案头,那就是征调辽东和京城所有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螨人丁壮为军,组建一支大约能够达到八万人的军队投入全国战场。除此之外,从门g古和朝鲜征调军队入关平叛,还有从罗刹国借兵平叛这两个议案,也都放到了康麻子案头,等待康麻子决定是否彻彻底底的垂死挣扎一把。
噩耗不断传来,佟国纲和周培公率领的五万包衣军西进增援鄂札的被困军队,结果却在勋阳府境内遭到了吴军的顽强阻击,目前进展缓慢;还有鄂札的被困主力,又已经彻底失去了和后方的联系,目前究竟是还在垂死挣扎,还是已经全军覆没,就是近在咫尺的清军汉中军队都不知道了。螨清朝廷之中,也已经出现了放弃陕甘退守潼关的声音。
紧接着,河南方面也传来了噩耗,吴军马宝军队一路势如破竹,目前已经推进了许州境内,而兵力已经空虚得几乎如同一张白纸的河南清军根本无力抵抗,除了败退还是败退,甚至就连倚城坚守的资格都没有,擅长流窜作战的张献忠旧部马宝则一路招降纳叛,吸污纳垢,疯狂扩充实力,目前兵力竟然已经超过了五万之众!河南全省震动,弃官弃城而逃的旗人满人不计其数,乘机起事叛变的汉人官员、将领、百姓与乡兵更是数不胜数,中原腹地,已是一片大乱。
事情到了这一步,康麻子所剩不多的良心也终于被理智所吞噬了,为了防止马宝这支偏师越闹越大,康麻子终于颁布密旨,给周培公布置在洛阳城中的奇兵下了一道灭绝人性的死命令——马宝的军队一旦威胁到开封城的安全,或者杀入洛阳府境内,统率这支奇兵的周培公族弟周义民立即掘开黄河大堤!把中原变成一片泽国,用洪水来阻拦吴军北上脚步!
亲笔写下了这道旨意之后,也让张万强把密旨密封,康麻子叫来心腹侍卫曹寅,向他吩咐道:“你亲自带这道密旨去洛阳城,把它交给周培公的族弟周义民,让他看完当面销毁——记住,一定要亲眼监视着他把这道密旨销毁,眼皮都不许眨一下!”
“扎!请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亲眼看着周义民把这道密旨销毁,眼皮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