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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鸣满嘴塞得都是食物,看起来饥不择食,只是抽空点了点头,表示听到。疤子微微一笑,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走出门去。
当疤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陈远鸣放缓了咀嚼的速度,微微眯起双眼扫向整个房间。这时天色还早,估计只有5、6点的样子,但是这间屋子相当的昏暗,唯一一扇窗户开在房梁下面,只有尺来宽,根本就透不出多少光。门则对着院墙,无法窥探院内任何东西。在这一路上,陈远鸣也断断续续跟疤子聊了些天,这人虽然看起来嘴碎又喜欢吹牛,真正关紧的却绝不乱说,他小心试探了几次也没找出什么头绪。
不过这两天的观察下来,如今这个走私团伙可跟自己前世从福建佬那里听来的不太一样。在他的模糊印象里,现在并不是走私电视的黄金时段,八十年代末电视机销售的消费税改革,以及九十年代初即将到来的取消价格双轨制,放开市场经济。让曾经的电视倒卖业陷入了低谷,他记得在前世看的哪本书里还有相关介绍,说某个知名企业家当初想靠倒卖电视发家,结果赔掉裤子的故事。想来就是这两年,电视的相关产业就会发生重大变革。
而这时的马磊兄弟俩,总共也只有三辆卡车。像他们这趟车,满车一共只装了2、300台彩电,几十套音响,清一色都是日产货,每台往高里算也就是几百块利润,一车货顺利销出去,顶破天不过10来万收益。回程听说也是走彩电生意,不过是某知名国产品牌,靠双轨制捞差价,再逃个电视税什么,这样来回往返一趟,就是2、30万的利润。
然而走私和倒卖都是需要成本的。上下打点,搭线铺路,大量的金钱会投入在维持人际关系上,长年累月做下去,一年赚四、五百万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这个赚钱能赚到疯,东南沿海满地大款暴发户的地界,他们离“算是号人物”可差的老远。过两年电视业江河日下,想发达就更难了。这可不像北边走对俄贸易那批有权有势的家伙,能长久吃这碗饭,南方竞争压力如此大,出头不易。
但是在那个福建工头嘴里,这两人可是相当了得,直到1996年入狱时生意已经扩展到了南京,因为摊子铺的太大,他那种小虾米才有机会漏网,没被牵扯进案子里。
今天跟着疤子一路走下来,陈远鸣却发现他们的生意还远远没这种规模。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他们刚刚起步,还没摸到真正赚钱的法门,二则是真正经营的生意并没有露在表面,那个福建佬不过是外围小虾米,只能看到皮毛。就陈远鸣想来,这两者可能兼而有之吧。
不过……咽下了嘴里的东西,他收回了视线,自嘲的笑了下。管他们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不接触,不深入对他而言才是最佳选择。如今这个珠海市不过是他起步的一个踏脚板,用力太猛跌下水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专心放在自己的计划上为好。
想通了这节,陈远鸣也不耽搁,扒拉完晚饭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这次睡意来的倒是飞快,可能白天开车开到麻木了,连噩梦都没来找他,顺顺当当一觉睡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他从床上爬起来时,外面已经飘来了饭香。信步走出屋门,只见院里撑起了一个小桌,疤子正一脸痛苦的扶着额头,跟身边的毛孩子斗嘴。看到陈远鸣出来,他哀嚎了一声。
“赶紧吃饭!昨天被灌的吐了两回,你看这倒霉孩子还添乱……”他赶苍蝇般的朝那个小孩挥了挥手手,“赶紧滚蛋!不然叫你爸打你!”
虽然一副宿醉的苦相,但是这男人神态自若,好像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远处的卡车上明显能看出少了一截货物,估计是夜里直接就运走了。陈远鸣扫了眼就收回了目光,点点头,坐下开始吃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蓝色的新解放驶出了这个小院,向下一个地点开去。
一路上又停了两次,一次还是这样的小村,另一次则干脆在车上睡了一晚,折腾到第三天,他们才开到了这次的终点站,武汉市。这时车上的货已经见底儿了,他们没有照例停在偏远的小村子里,而是选择了武汉市郊外的一个旅馆住下。
“阿鸣,你就先在这边呆两天,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去市里办点货,等到货齐了我们再上路。”几天朝夕相处,疤子早就把称呼换了,这时极其妥帖的打了个招呼,“想玩也可以出门玩,这里是你跑车的加班费,先拿去耍吧,年轻轻的,别老闷在屋里。”
两百块被塞进了衣兜里,疤子冲陈远鸣眨了眨眼,晃着车钥匙大摇大摆走出了旅店。没人随身陪伴,也没了多余任务,陈远鸣呼了口气,是该到上街逛逛的时候了。
、第十四章
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一大早,陈远鸣就打探好行车路线,独自出了门。
首站目标定在了市中心的商业区,上辈子他也去过武汉几次,对这个城市并不陌生,不过那已经是近10年后的事情了,昔日的记忆如今还是一片空白,街道、建筑全不是日后模样,他能做的也只有规规矩矩按照既定路线探寻这个陌生的城市。
在九十年代初,武汉市的繁华程度不容小觑。城市建设已经初具规模,国有企业还牛气的坐在老大哥位置,拥有让人瞠目的效益和利润。四通八达的铁路网和港口运输更是给这座城市带来了一股生气。对比自己的家乡,和成为特区后才开始发展的珠海市,武汉就显得魅力十足,古老中透出了只属于新时代的活力。
有条不紊的逛过了几个街区,在百货大楼和主要商业区驻足良久,陈远鸣慢慢确认了一件事,不论是当时还是后世,这个城市的消费欲都是惊人的,柜台前似乎永远都站满了人,大把钞票被用在购物,而非心惊胆颤的积蓄上。由于交通比大多数城市便利,一些称得上奢侈的非日用品比中西部便宜了一节,让那些游客打扮的购物者纷纷慷慨解囊。
直到这时陈远鸣才明白,为何马磊他们会选择在这里进货而不是出货,在公路网尚未完成的现今,交通枢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过这个大城市真的容不下小打小闹了吗?陈远鸣却不这么想,反而在心底升腾出了一丝希望。
只逛到下午,了解到自己需要的那些物价后,他转身打道回府。疤子订的旅馆在市郊毗邻市区的交界处,算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价格低廉,住起来又不像真正的乡下,透着一股子模仿“高档”的气息,性价比还是相当不错的。
由于公交车次太少,回到旅店时天已经擦黑,这次陈远鸣没有选择直接上楼休息,而是坐在了旅店下面的小饭厅里,准备吃个晚饭。
这年头会选择住店的人真不多,基本都是跑生意临时住一晚,深夜入住,清晨离开。因此这个旅馆的饭厅虽然开着门,但是存在感十分低下,饭菜也做得马马虎虎,晚上基本没啥人。陈远鸣却没讲究那么多,径直在一张相对干净的木桌前坐了下来。一看到饭厅都有了生意,老板娘兴高采烈亲自迎过来,拿着块抹布先把桌子又擦了一遍。
“304的对吧?都这时候了才吃饭,小伙子要注意三餐按时嘛,你们这些跑车的都是熬身体,迟早要把胃折腾坏……”
这位老板娘是个正经湖北妹子,泼辣干练,一口乡音清脆洪亮,相当能侃,经常把那些手脚不干净的跑车汉子们损的狗血淋头。但是为人和善热情,又很勤快,这个旅馆能有类似星级宾馆的干净整洁,九成九是她的功劳。
嘀嘀咕咕一大串,絮叨中带着浓浓暖意,陈远鸣笑了笑,捡起桌上那张泛黄的菜单,仔细端详了起来。时鲜蔬菜一盘2元,荤菜4元,米饭白送。这家店住一晚,双人间也不过15块,饭价绝对不算便宜了。不过陈远鸣没怎么犹豫,随手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
“哎呦!”老板娘却没有马上接过单子,而是直接说道,“我们家的菜一盘可实在了,你一个人的话点一个菜绝对够,不用那么多……”
也就这年头饭店老板会让客人少点菜。陈远鸣露齿一笑,把菜单递给了老板娘。“出门在外,委屈什么也不能委屈肚子不是。别炒太辣就行。”
看着少年一脸的无所谓,老板娘微微一愣,旋即堆满了笑容,“那是,还要点什么吗?我看你同屋今天也不在,要不弄点小酒不也挺美……”她的视线瞟了一眼柜台上高矮不一的几支酒瓶,充满了期待。饭店生意,酒水的利润永远比其他东西来得高。
“我不喝酒。”轻轻摇了摇头,陈远鸣婉拒了对方的推荐。老板娘眼神中划过一丝失望,但是面上依旧堆满了笑容,也不废话,干脆冲厨房吆喝了两声,算是下单。
饭菜估计还要等会,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