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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燕氏一族。”说罢,不理会瞬间额头出汗的燕氏家主,只看着大门两旁的青翠古树,喃喃道:“一别多年,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师映川在燕家并没有停留多久,便乘船北上,此次师映川一路而来,为的就是收拢一切可用之人,可用之势,对于不从者,无非就是杀戮而已,如此一来,这番出行自然就不是一朝一夕,等到大船行驶在返程路上之际,春光已然老去,年轻女子身上的衣着不知不觉间已是换作了薄薄衫儿,淡淡裙儿,如同一幅幅色彩鲜亮明丽的图画,装点着世间。
河面上风平浪静,九牙巨舰行驶水上,如同一条巨大的黑色怪兽,船上黑色大旗迎风猎猎,当中一朵红莲猩色如血,张扬着无上的威严与荣耀,师映川站在船头,仍然是面具覆脸,黑色的袍子被风吹动,一只手被掩在宽大的广袖内,另一边却是袖口紧扎,一圈紫金护腕散发着幽幽冷光,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整个人显得无比地意气风发,在他身后,宝相龙树怀抱一柄长剑,看着青年的背影,说道:“最近你似乎哪里有些变化……”师映川没有回头,只道:“你指的是哪方面?”宝相龙树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师映川道:“那就不必再想。”说着,闭上眼,任清风扑面,有些惬意,宝相龙树在他身后静了一会儿,想说什么,却又不曾开口,但师映川却好象身后有眼睛似的,闭着眼忽然淡淡问道:“……你是有话想对我说么?”
宝相龙树眼皮微微一跳,不语,师映川道:“你一向对我都是有话直说的,为何现在却吞吞吐吐起来。”宝相龙树忽然苦笑,他沉默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也似乎隐隐有些沙哑,目光中露出了复杂之色,道:“因为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些,你不会同意。”师映川头也不回地道:“说来听听,我知道你从来不是吗等会作无理要求的人。”宝相龙树垂目,然后他就走到师映川的身旁,注视着青年被掩在面具下的侧脸,道:“我很想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
这话一出,师映川便扭头看过来,宝相龙树的目光一与之相对,顿时就如同在漆黑的夜空当中望见了两颗璀璨的红色星辰,摄人心魂,师映川低声道:“你和我的孩子……”他想起自己失去的女儿,由于修炼那门抽取生机的秘法,致使他就算是怀孕,腹中胎儿也注定难以存活,他想与连江楼再要一个孩子,就必须先废了这门功夫,这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自不必去想,但如今宝相龙树提出的这个要求,师映川却是从未想过,他盯着对方,反问道:“你想要一个孩子?这很简单,自然有大把的女人可以为你做到这一点,你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而我也绝对不会干涉此事。”
“我知道,但我说的是‘你和我的’孩子,而不是其他人。”宝相龙树缓缓说着,他凝视青年,看到对方眼里的不喜,若说孩子本身自然是没什么让人生厌不喜的,所以也只可能是其中所带着的另一层意义才令人不快,因为若想要孩子,就只能由侍人之身的师映川受孕怀胎……宝相龙树忽然微微垂目,轻叹道:“我就知道你不肯如此。”师映川淡淡道:“我生性自私,不肯为人做出牺牲,莫非你我之间认识这么久,你还不清楚么。”宝相龙树默然,半晌,才道:“说起来,我其实是有些羡慕连江楼……”
师映川听了这话,眼神突然就是一冷,他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掌心,木然道:“你以为那是我心甘情愿?不过是个意外而已。”他似乎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便话锋一转,问道:“青元教与大周到了后来,必是席卷天下,所以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宝相我就很想知道,日后若是我与蓬莱之间因为这些问题而发生冲突,一边是我,一边是你的家族,你待如何?”
宝相龙树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只静静站在师映川身旁吹着微带水气的风,道:“从我去摇光城找你的那天起,这个问题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师映川冰冷的手指轻抚着手腕上的护腕,道:“自从我那日成功逃离断法宗,经此一事,我整个都变了很多,所以或许日后,我会负你也说不定,若是如此,你可会为自己觉得不值?”宝相龙树闻言,却哈哈一笑,眉目朗然,他怀抱宝剑,傲然立于船头,依旧还是那个当年问‘我的听月楼还少一个主人,你可愿意跟我回去?’的贵公子,他笑道:“值或不值,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映川觉得如何?”师映川定定看他,不知心中翻滚的是何种思绪,既而亦笑:“这个答案很好。”
青年眼中平静,然而在那平静的深处与尽头,却是燃烧着一股执着的火焰,仿佛足以焚天毁地的火焰,青年迎风而立,黑发飞扬,桀骜无比,那优美的嘴角渐渐露出一缕似笑非笑之意,轻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平生挚爱之人,便是连江楼,而一生最恨之人,也是连江楼,这最爱最恨,都是他一个人……这样,你还觉得值得吗?”
听到这番坦白的言辞,宝相龙树的眼睛微不可觉地一颤,抱剑的手也有了片刻的滞重,或许他并不是不知道的,只是真的不想听师映川亲口说出来罢了,师映川也看着他,白发男子沉默着,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内心究竟是何种想法,然后他很快抬起了头,看着远处一碧如洗的天空,久久看去,半晌,宝相龙树忽然收回了视线,蓦然转首,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面前的师映川,微笑道:“我知道……不过,纵然不是你此生挚爱之人,也不是最恨之人,但我可以选择做那个永远爱你的人,有生之年,你会是我此生挚爱,这样也很好,不是么?”
宝相龙树的笑容灿烂而温柔,他与师映川目光交汇,这一刻天上蓝天,白云,骄阳,周围是清澈的水面,岸上花滟柳绿,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宝相龙树银白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拂动,在这一刻整个人竟是显得分外地耀眼,他笑着轻声说道:“那年我在交易会上不经意间看到了还很年少的你,瘦瘦小小,那身影如此熟悉,仿佛千百年前就已经一心相许,所以我毫不迟疑就认定了你……我相信那是前生的缘分,即便是岁月沧桑,也毁不去我心中这份牵念。”此时此刻,宝相龙树的容貌还是一如既往,并不见多么出色,然而却分明拥有了世间最绝世的风姿,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辉,就连师映川如此风华,却也不能掩盖这样的光芒,宝相龙树抬手轻抚师映川的脸庞,微笑道:“映川,不要因为一些经历或者一些伤害,就让自己变得太冷静太理智,不肯放心去对待一个人,因为在与你认识的这十多年里,我逐渐发现原来牺牲一切去爱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水面上的风将发丝吹乱,一如此刻的心情,师映川站在船头,站在白发男子的身边,一时间却是百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他忽然笑一笑,一只手摸上对方银白的鬓角,道:“我若从来不曾认识连江楼的话,此生应该就是与你在一起了。”师映川说着,揽住宝相龙树的腰,指尖若有若无地揉弄着对方柔韧结实的腰肌:“时辰尚早,要去消遣一番么?”
宝相龙树知他意思,嘴角微扬:“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师映川哈哈一笑,便去拉对方的手,准备回船内,不过还未等碰到宝相龙树的手,青年却忽然停住,嘴角微微翘起,道:“在此之前,还是解决一下杂鱼罢。”话音未落,一只手伸出,五指张开,顿时无数道剑气流溢出来,交织成一张利网,令人无处可逃,师映川反掌向下一拍,整个人拔身而起,紧接着就犹如一道黑色利箭般径自射入水下,与此同时,以九牙巨舰为中心,水面开始掀起微微的浪花,并不剧烈,然而如此看去,却如同下方暗流中有凶兽蛰伏其内,是如同隐藏在黑暗深海中的恐怖,尽管看不见水下情况,但那微微翻腾的河水却给人一种可以吞噬一切的狰狞之感。
不过很快,水下却是泛出了猩红的血色,紧接着,一道黑影突然破水而出,落在了船头,师映川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水迹,干爽无比,他面无表情,亦无只言片语,但露在面具外的脸部皮肤却似乎有些红润的样子,却是因为刚才抽取了强者生机的缘故,师映川取下脸上罩着的面具,冷笑道:“是个身怀特殊法门之人,能够极好地隐藏自身气息,若非我刚才无意间仔细感应了一下周围情况,发现船底似乎有些异常,倒是真会被此人瞒天过海。”
说话间,师映川已拉着宝相龙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