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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映川坐在蛇头上,微眯着双眼,意态悠闲,如今他青春年少,大权在握,前途更是一片光明,又有几位爱侣相伴,在其他人看来,人生当中应该有的东西师映川都有了,这似乎已经毋庸置疑,但在师映川自己看来,却是两码事,这时大蛇已经蹿出去很远一段距离,眨眼间就将其他人甩在了后面,一路上只见两旁的树木仿佛正在飞快地倒退一般,看得人眼花,可见这大蛇的速度之快,不过是片刻的工夫,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小河。
蛇类很多都是喜欢水的,这条青蛇也不例外,刚来到河边,就直接钻进了水中,不过因为师映川还坐在头顶,因此便将连同蛇头的一小截露在水面上,这条巨蛇太过庞大,气势惊人,好在是处于下游,而很多动物都是在上游饮水,所以倒不曾将猎物吓跑,一时青蛇大半的身子都隐在水下,只将师映川托在水面,静悄悄地朝着上游潜了过去。
一人一蛇的速度并不快,等师映川乘坐巨蛇来到上游时,其他人也已经骑马赶来,此时这条河的上游果然有不少动物正在饮水嬉戏,众人还未奔到近前,便已经搭弓引箭,纷纷瞄准了猎物,师映川见状一笑,将身后背着的弓箭随手取下,对准了远处一头肥壮的鹿。
一时间周围大乱,原本宁静的河边转眼间就被搅乱,惊慌失措的野兽四散奔逃,不时有人兴奋的呼喝声响起,不多时,这条河四周就再也看不到任何野兽的踪影,只有一些已经被射杀当地的死兽,这时众人下得马来,开始动手清点自己的战利品,大部分猎物只是剥下皮子,顺便在河边洗净,将剥下来的皮毛收起,肉是不要的,只有几只肉质鲜美的猎物才被开膛破肚,准备作为众人的食物,大家一起尝尝野味。
一时诸人分工合作,有的收集柴草,有的垒灶,很快肉就被架在火上烤了起来,人们围着火堆席地而坐,空气里开始弥漫出越来越浓的肉香。
师映川做这些事情很拿手,他熟练地翻烤着面前的野羊,季玄婴坐在他旁边,看他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师映川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便不自觉地轻轻牵动唇角,笑道:“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了?那时我们在澹台前辈那里,一路上我经常会这样做东西给你们吃,你那时怀着平琰,很喜欢吃我烤的肉,不过又因为油腻容易让你恶心,所以不敢多吃。”
季玄婴听他说起从前的事情,便也被勾起了回忆,心中就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些温暖,于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自然记得。”师映川略有感慨:“一晃已经数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是很快……”季玄婴脸上波谰不兴,清亮澹然的眸子里却聚起一丝不平静,忽然在师映川的手上轻轻一握,皱眉道:“映川,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好象总觉得不安,你……”
刚说到这里,却忽然被人打断:“好香!映川哥哥,这只羊什么时候才会烤好?”梵劫心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蹲在师映川旁边,眼巴巴地望着火堆上的野羊,用力抽着鼻子,嗅那空气中的香味,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师映川哂道:“馋鬼,哪有那么快,老实等着罢,还得过一会儿才行呢。”梵劫心有点急不可耐地搓着手,叹气道:“怎么还要等啊……”
此时晏勾辰坐在不远处一块干净的地方,拿出水囊喝水,面前烤着一只麂子模样的东西,晏狄童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火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但事实上他眼下却是心神紧绷,精神高度紧张,晏勾辰毕竟是他兄长,对自己这个弟弟太了解了,别人虽然察觉不到晏狄童的异状,但他却是不同,一时放下水囊,道:“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呆。”
晏狄童一愣,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下意识地移开眼神,对晏勾辰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有点饿了。”晏勾辰闻言,也没有很在意,用一根树枝戳了戳火上烤着的肉,道:“应该快熟了,看样子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吃了。”晏狄童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一面眼皮微微垂下,掩住了目光当中的狰狞之色,而在十余步外,左优昙正在牵着马,准备让马去河边饮水,那条青蛇随之潜进水下,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一时间周围鸟语花香,倒也平静。
很快,肉烤好了,师映川招呼大家动手开始吃,他拔出匕首割下一块最肥美的地方,递给身旁的季玄婴,笑吟吟地道:“尝尝看。”季玄婴接过,还没等下口,旁边梵劫心便嘟着嘴道:“映川哥哥,我也要!”师映川哈哈一笑:“当然有你的份儿,急什么。”说着,就要在羊腿上落刀,然而就在这时,变化陡起,师映川突然住了手,面色肃然,他缓缓站起身来,却是向远处树林中看去,众人见状,心有所感,不由得也纷纷望了过去,一时间周围竟是彻底静默下来,只有风过枝头、火焰哔剥以及河水流淌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紧接着下一刻,一道若有若无的奇异气息便缓缓笼罩而来、逼近,在场众人的修为各自不一,但是此刻每一个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这股气息当中所隐藏的磅礴力量,一时间不禁纷纷变色,唯有师映川脸上的神情还依旧平静着,除此之外,晏狄童脸上的肌肉却在微微轻抽,眼中无法自制地闪出浓浓的厉色,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停止了跳动,幸好此时众人的精神全部都集中在别的地方,没人有心情注意到他,这才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师映川忽然张口轻轻发出一声低沉的怪音,下一刻,河中浪花翻滚,一道青影飞快地蹿上岸来,师映川走过去,他双目此刻有如深渊,却是令人捉摸不透,沉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这时一直静然不语的季玄婴已经眯起了眼眸,右手按住了剑柄,脸色难看之极,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一直以来预测中最坏的情况……似乎已经发生了!
随着师映川话音方落,接着便听到有人淡淡道:“……老夫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之人罢了,何必要问?”随着声音传来,两个人影已是一前一后地从远处树林里缓步而出,当先一人双鬓染着淡淡一抹霜白之色,容貌却并没有丝毫老态,看起来倒是四十出头的模样,很是英俊,身量瘦高,穿着一袭普普通通的青袍,身后跟着的那人却是一个七八十岁模样的棕衣老者,腰背佝偻,怀里抱着一把古剑,师映川感受着青袍人身上那股隐而不发、在空气中微微震荡的磅礴恐怖气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叹息还是感慨地道:“……大宗师!”
一语既出,石破天惊,众人顿时面无人色,几乎同时都想起了那个传言,师映川却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淡淡施了一礼,道:“后进末学师映川,见过这位前辈。”那青袍人倒是没有想到师映川值此惊·变之际,反应竟然是这样从容,整个人沉静如水,巍然不动,并没有任何惊骇之色,而且他眼光何等毒辣,看得出来师映川并非是强自镇定,因此一时间倒是起了几分爱才之心,微微点头道:“……很出色的年轻人,若是你早生几十年,老夫必定要收为弟子,但可惜今时今日,却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这青袍人明明脸上连一条皱纹也没有,完全没有半点老态,却口口声声以‘老夫’自称,很是怪异可笑,但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能笑得出来的,人人心里都很清楚,别看这人最多四十出头的模样,可是一位大宗师的年纪又岂能以表面来推断?
眼下气氛一触待发,青袍人却丝毫不在意,他淡淡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的神情,目光最终就落在师映川身上,道:“看来都很清楚我的来意了……小孩子,老夫也无须遮掩什么,近年来老夫已隐隐感应到天人五衰的征兆,寿元最多只还剩下十年,在这十年之内,老夫依靠自己已经无望突破,所以事到如今,你就是老夫唯一的契机。”说着,青袍人双目微眯,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淡淡的怅惘:“……到了老夫这个地步你才会发现,生命究竟是多么可贵,而武道的尽头又是多么遥远,有多少惊才绝艳之人在路上前仆后继地倒在了时间面前,天道之下,尽是蝼蚁,而老夫,就是要争那一线生机。”
师映川听着,忽然咧嘴一笑,露出闪着寒光的森白牙齿,面上却是平静如水,猛地朗声长笑道:“前辈也信那传言么?”青袍人轮廓如刀削般的脸上波澜不动,只平淡道:“到了老夫这种地步,即便是一线希望,也会全力争取。”
“……阁下请听朕一言!”这时晏勾辰却是突然上前,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