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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等于放弃了河堤。
河巡司的黄遥也跑过来说道:“余大人,不能再拖了,下令疏散吧,否则万一河堤真的保不住了,那可是万千生灵涂炭啊!”
余成一咬牙说道:“好,就按各位说的,你们带着衙役回去疏散百姓,务必要保证所有百姓都撤到安全之处,本官是卫南的父母官,就留在这儿与河堤共存亡,洪大人,李大人,你们快去,尽量不要让河堤上这些丁壮知道疏散的事,不到最后一刻,河堤不能放弃。”
县丞洪彬抢着说道:“余大人,您是一县之主,疏散之事自当由你去,下官留在河堤之上,余大人放心,下官保证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洪大人,正因本官是一县主官,护堤有责,绝不能离开,尔等不必再争,堤紧去疏散百姓,快去。”余成的语气极为坚定,不容置疑。
洪彬等人知道他的性格,再争也没用,向他深深一揖,招呼衙役迅速执行命令去了。
为了鼓舞丁壮扩堤的勇气,余成亲自加入扛沙袋的行列中,他是文官,扛不了多少,一二十斤的沙袋扛在肩上,便不时摔倒,浑身像个泥人似的;但扛少些不要紧,关键是他这种以身作则的行为,比再多的豪言壮语都管用。
百姓们看着他们的父母官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在泥水中奋力护堤,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来……
他肩上扛的不再是二十斤不到的沙包,而是重于泰山的责任,而这责任就是他们身后的家园。
许多百姓不禁流下了热泪,纷纷上去搀扶,却被余成一声声地呵斥,让他们不必管自己,有力气多扛些沙包上堤。
夜雨滂沱,泪水纷飞,望着知县余成那踉踉跄跄的身影,百姓们再也不喊苦,再也不喊累,一个个紧咬着牙关,背着沙袋往河堤上跑,跌倒了,累得起不来了,哪怕是在泥水里爬,也要爬到河堤上。
数千人喊着号子,互相鼓励着,搀扶着,一个沙袋被江水冲走了,更多的沙包立即填了下去,随着河水不断上涨,浪头一个接着一个拍来,堤坝岌岌可危,却始终没有崩溃。
天亮了,从堤上望去,浩浩荡荡的黄河水滔滔而来,河堤边的几千人显得是那么渺小,就像一群站在天河边上的蝼蚁。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蝼蚁,抛开身家性命在不断地与上天抗争着,仿佛永不知妥协。
雨势终于小了,但河水并没有因此减小,累得站都站不起来的余成索性坐在泥水了,不时询问着朝廷可有人手前来支援。
但他询问一次,失望一次,灵平埽虽然离东京不远,但信使入京奏报,朝廷还要调集人手物资,一来一回,哪里有那么快?
余成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坚持着,期盼着。
辰时过了,午时过了,百姓们确实累得动弹不了了!
“不好啦!不好啦!决堤了!”突然一声无比恐慌的大叫起响声。
人们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上游百步,裂开了一个数尺大的口子,河水从裂口喷倾泄而出,如流泉飞瀑。
周围的百姓纷纷要跳,谁都知道,这样的口子一开,用不了多久整个河堤就会崩溃,滔滔的洪水会如天河倾泄。
余成面色大变,但他却没有逃,而是大叫着冲向裂口处:“快快快!快扛来沙袋,把裂口堵住,快啊!”
余成喊得歇斯底里,自己扛着一个小沙袋率先向裂口处跑去,百姓们一看这情景,纷纷收住逃跑的脚步,不错,知县大人还在!知县大人还在!
一想到知县余成整夜和他们奋战在一起,在这河堤就要决口的一刻,他又第一个冲上去,百姓们再不犹豫,现在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要死,就和知县大人死在一起吧,这或许也是一种荣幸。
一个个壮丁突然激起了所有的生命潜能,扛起沙包就往裂口处跑,沙包扔进裂口,立即就是急流冲走,但他们还在拼命地往里扔。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黄河上游突然出现成片的帆影,一条条船只顺流而下,遮住了整个江面。
岸边的百姓愕然张望,接着暴出巨大的欢呼声;前面一艘船上,都水监提举沈清直不断地催促着船夫,快些!再快些!
余成在岸边用力是挥舞着那满是泥水的大袖,沈清直根本看不出他是官是民,但岸边的裂口让他明白,这是生死存亡的一刻。
沈清直指挥着船只迅速往裂口处靠来,船上装满了一个个大竹笼,竹笼里是满满的沙包。船只刚刚造近裂口,就被强力的水流推到决口处。
“快快快!把竹笼推下去,堵住裂口,快啊!”眼看裂口正在不断的加大,随时崩溃,沈清直急声大喊着;船工们七手八脚地合力施为,将船上的装满沙袋的竹笼推入水中,一串串浪花溅起,一船推完,立即用绳子将空船拖走,第二艘船接着来堵。
裂口终于堵住了!
岸上许多百姓不禁跌坐在泥浆里嚎啕大哭,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一个个哭得声嘶力竭,便是余成也难抑眼中的泪水,难抑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沈青直顾不得安慰他们,这一带的堤防还需要加固。除了江上的船只之外,上游五万筑堤的河工也一同赶来,展开轰轰烈烈的固堤行动。
县丞洪彬等人经过一夜努力,把卫南县大部分百姓疏散到了高处,他们本是急于救人,却不料此举引发了巨大的恐慌。
下流的州县得知后,也纷纷疏散百姓,各种谣言如瘟疫一般,向四方飞速地传布着。
靠谱一些的说黄河在灵平埽决堤了,洪水马上就会到来,离谱的甚至说黄河在开封一带决堤,把京城都给掩没了。
这种谣言的漫延根本无法控制,而且传得有板有眼,巨大的恐慌之下,便是地方官员一时也无法辨别真假,更别提普通老百姓了。
黄河这些年频频决堤,每一次决堤都会带来巨大的灾难,沿河的百姓对那种浮尸遍野的惨景心有余悸,不用官府去疏散,无数的百姓就自发的拖家带口开始逃难,黄河沿线的州县乱象如麻,到处是逃难的百姓,到处是如临末日的景象。
下游的谷阳县以下,二十多万党项俘虏正在这里挖掘河道,筑堤固堤,黄河决堤的谣言传到这里,一些认为有机这趁的人竟然揭竿而起,迅速演变成一场大叛乱。
第四卷 第330章 梁山水泊
伐夏之战结束后,朝廷一共征调了二十三万党项青壮加入治河大军。
这二十三万人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京城附近这段河道不敢用他们,二十三万人全部在谷阳以下的河段,负责挖掘疏浚东流河道。
总有来说,大宋待他们这些俘虏还算不错,除了吃穿之外,每人每天还能拿到二十文工钱,这和他们在西夏帮党项头人耕作所得差不了多少。
加上从西北调回来的两万骑兵,一万步虎视眈眈地看着,通常情况下是没人敢叛乱的,但黄河决堤的谣言一传到这里,有些党项人觉得巨大的洪灾之下,大宋朝廷恐怕是自顾不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这些人暗中鼓动之下,顿时有数万党项青壮加入叛乱,而且叛乱人数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若不能及时扑灭,恐怕二十三万人会全部卷入这场叛乱之中。
情势十万火急!专事防备这些党项青壮的刘武等人,一边率军平叛,一面急报时京。
政事堂里,杨逸和章惇等人正在庆幸,在沈清直五万人的努力下,灵平埽一带的河堤终于保住了;外面的雨水也停了,久违的阳光又照亮了天空,只要一两天,等河水消减,一场天大的灾难便可安然度过。
就在这时,职方馆知事马汉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政事堂。
“什么?叛乱?”
杨逸拍案而起,指着马汉卿喝道:“职方馆不是在党项俘虏中收买了眼线,监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吗?为何事前没有一点风声传来?你这是失职!”
杨逸爱这深,责之切,马汉卿只能弱弱地辩解道:“大人,此次叛乱,事前没有人策划,皆因黄河决堤的谣言传到党项俘虏之中,人心浮动之下,突然引发这场叛乱,因此职方馆事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快说,具体情形如何?”杨逸暗舒了一口气,马汉卿是他费尽心机才安排进职方馆的,这次若真是他的责任,不用别人指责,杨逸就无法容忍这种失职。
马汉卿连珠炮地答道:“目前叛乱主要集中在谷阳一带,参与叛乱的人数已经达到七万,刘武他们三万人马已经全部出动,前往平叛,但刘将军担心叛乱会波及全部二十三万俘虏,因此请求朝廷尽快调兵镇压,以免地方遭受破坏。”
二十三万人若是全部加入叛乱,会给大宋带来怎样的破坏,这个无虽多言,章惇与许将等重臣不及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