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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能把夏军挡在境外,山上的百姓就不敢下山耕种,外逃的百姓也不会回来……
杨逸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右手的中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萧忆见这情景,安慰道:“大人,环州就像一个重症病人,想一下子治痊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调理,大人不必操之过急。”
杨逸抬手摇摇,阻止了萧忆继续规劝,他脑子还在不停地飞转着,钱!怎么才能最快来钱呢?他甚至连非法集资、上市、股票之类的玩意都想到了,可就没一个适合眼前的环州。
“大人,我记得当初王韶在熙河开边时,朝廷也没有钱给王韶,王相公的办法是,让王韶在西北施行均输法……
“对啊!跟朝廷要不到钱,咱们可以要政策嘛!”杨逸望着萧忆,嗯,老丈人找来的这个幕僚真不错!为了感谢老丈人,回去得好好疼疼十三娘才行!
萧忆接着说道:“不过,均输法未必适合环州。”
“呵呵,我知道,咱们也未必要均输法,有了这个思路就行了;不行!本官得再出去走走,看看咱们环州有什么可以赚大钱的东西,到时再让章老头行个方便……
杨逸刚说到这,就见府衙的小吏出现在门外。
“知州大人,泾原路章经略使到环州了,要见知州大人您!”
章楶?
章楶怎么来了?杨逸虽然猜不透章楶的来意,但料定对方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起身便迎出衙去。
第二卷 第151章 酝酿(二)
环州后衙,经过十三娘一个月改造,虽不说是面目全非,但着实是今非昔比,特别是一些细微之处,尽透着机巧;廊上的灯只要轻轻拉动绳子,便可自由升降,灯罩外是各色的彩纸,一到了晚上就变得流光溢彩;
院中建起了一座两层的八角凉亭,顶上有一个葫芦状的水箱,只要打开阀门,第二层的檐下就会有水线流下,如珠如幕,第一层的檐顶又有石碟伸出,水线打在这些石碟上,溅成一层层的水雾,在亭外形成迷蒙的烟雨,若是盛夏坐于亭中,微风吹来,雨意如诗,清凉宜人。
凉亭落成之日,清娘试着感受一翻之后,欣然提笔写下一首《浣溪沙》:
小院闲窗春己深,重帘未卷影沈沈,
倚楼无语理瑶琴。
远岫出山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
梨花欲谢恐难禁。
这首《浣溪沙》杨逸让人以龙飞凤舞的草书刻在凉亭的柱子上,落款是易安居士,这是清娘很一次用这个名号,环州后衙也从此有了一个别称:易安居。
诸如这般的改造,处处皆是,十三娘忙碌得开心,清娘则享受得乐意,不时提笔为十三娘的劳动果实附上一份诗香墨韵,大小两个美人儿浑然忘了这是西北苦寒之地,就连苏东坡听了清娘的夸耀之后,都忍不住过来赏玩了一番。
杨逸虽然不容别人挑战他作为知州的权威,但自到环州以来,他的重心都放在军事上,民政方面多由苏东坡料理,俩人虽然政见不同,却因此能保持着一份微妙的平衡,军事方面,苏东坡也识趣的绝不沾手,任由杨逸经营。
象这次章楶(音:杰)的到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军务,章楶是泾源路经略安抚使,民政方面管不到环州来,唯有军事方面才需要各方互相协调。
因此苏东坡并不出面接待章楶。
章楶是个传奇人物!
他与章惇同宗,而且他家这一支比章惇那一支发家更早,他祖父章频在真宗朝便是京官了,只不过章频与章献太后刘娥不太对付,被踢回了老家,因此章楶没有恩荫可靠,只能再一关关的考。
这没什么,章家人最不怕的就是考试,象章惇那个倔老头,第一次考中进士,因为名次比自己侄儿低,硬是去考了第二次,这事除了章家人,没人会这么干?
关于考进士,章楶当初同样极付传奇色彩,他到京城备考,眼看大考日期没两天了,突然传来不幸的消息,他父亲在魏州被人诬告,关进了大狱。
章楶二话没说,立即决定前往魏州帮父亲打官司,对章楶的这个决定,朋友和师长们充满了遗憾,因为过两天便是考试日期了,魏州离东京虽然不算太远,但算上来回的时间,还有打官司的诉讼流程,章楶这一科就别指望了,章孝子,愿主保佑你,阿门!
众人怜悯地看着章楶离京,结果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章楶不但在考试前赶回来了,而且还成功帮他父亲洗清了冤屈,这一结果再次证实了一件事:章家牛人辈出!
更牛的还在后头,章楶回到京城,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直接又杀进了考场,一路杀过去,结果被他杀出了一个礼部试第一名。
你们在京城刺股悬梁,没日没夜的攻读,人家章楶千里波奔救父,做律师之余兼职考进士,还考了个礼部试第一名,这么牛的人!除了竖起大拇指!你还能说什么呢!
这样的牛人,出仕后自然是步步高升,可惜,章家人似乎天生与女人相克,他爷爷与章献太后刘娥别劲儿,到了章楶,又遇上了宣仁太后高滔滔,依然无法做到王八看绿豆,实在对不上眼儿。
没得说,本来前途无量的章楶被踢到庆州来了。
但只要是金子,到哪里都是要发光的,章楶到庆州后,以一万大败西夏梁太后十万,从这一点来说,章家人与女人相克的运数依然没变,只不过一转到国外,就不再是女士克章家人,变成了章家人克女士了。
可惜当时大宋当家的仍是女人,章楶克完西夏梁太后,自己也因此被宣仁太后“克”到南方蹲窝去了。
这样的传奇人物,杨逸自然是非常感兴趣的,后衙的书房里,清娘上完茶之后,也乖巧地退了出去,房中剩下杨逸与章楶对坐,章楶六十来岁,人有些清瘦,但他并不像章惇那样,表面上一看就能感觉到棱角分明,章楶第一眼看上去很随和,坚毅的只是他的那颗心。
章楶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口才说道:“任之,青岗峡一战,恐怕不像外间传说的一样吧?”
杨逸呵呵一笑,仿佛不着边际地说道:“梁家在西夏,几十年来一直处于权力的顶峰,但对于党项人来说,梁家始终是个外来户,因此,梁家在西夏虽然处于权力顶峰,却缺少下层的基础,梁家想要保住手中的权力,唯一的办法就是狠狠地压制党项各族,消灭那些敢于出头、敢于挑战他们权威的党项头人,然而,西夏立国的根基是党项八部,一旦党项八部被梁家整治得狠了,西夏也就离灭国不远了,这个结论,不知章经略以为然否?”
“所以任之放了梁格方,同时想把他变成一把悬在党项人头顶的利刃?”
杨逸一早就料到这事瞒得了别人,瞒不了章楶这样的牛人,他也不辩解,接着说道:“在宋辽夏及吐蕃各族之间,西夏就像一棍搅屎棍,搅得各国不得安宁,而在西夏内部,梁家就是西夏的一根搅屎棍,数十来,西夏内部倾轧严重,在梁家不断的排挤打压之下,西夏内政不修,元气大伤,各部离心离德,因此对大宋而言,梁家的存在利大于弊。”
这一点章楶自然也明白,当然,梁家想要在西夏横行下去,就必须不断地把国内矛盾向外转移,最好的办法就是向大宋发动战争,这样既可讨好辽国,又可以转移国内矛盾,这也是元祐九年间,西夏为什么每年侵宋五、六次的原因所在,反正高滔滔领导下的大宋软弱可欺,不打你打谁?
“任之的想法本官赞同,只是,如何让梁家继续在西夏胡搅下去,又要挡住其掌权时必将不断发起的入侵,对此,任之有何应对的策略?”
“章经略老于边事,胸中必有成竹,下官倒想先听听章经略的高见。”
章楶来环州,时间仓促,便也不再推辞,摊开地图,指着横山一线说道:“任之请看,宋夏之间,谁能控制横山,就能扼险而守,或是居高临下发起攻击,现在横山为西夏所控,咱们要想不断的蚕食西夏,就得先控制横山,想要进逼横山,最好的办法就是多修堡砦,以这些堡砦为据点,慢慢的进逼,一步步的蚕食,但处处修建堡砦既花费巨大,也不明智。”
章楶说到这,向杨逸望来,杨逸便接口道:“因此,咱们只能在有价值的战略要地修建,然后以此为突破口,慢慢把横山这道大堤挖开!”
“不错!”章楶欣然问道:“不知任之以为,何处作为突破口最为适宜?”
杨逸明白章楶作为泾原路经略使,为什么却亲自来找自己了,在宋夏千里边境线上,要想找个最理想的突破口,非泾原路的葫芦河这条通道莫属。
葫芦河一线的没烟峡一带,地处要冲,东带兴灵,西接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