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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鼻子里哼出充满厌恶的一声,他却没看到林殊满含情欲的脸上,眼睛里那突兀的凝重悲伤。
已经快天亮了吧。
林殊的床只是铺在角落里的一堆被褥,陆锦随说过,永远别妄想睡到他的床上。是的,两人这样的法律关系,只是让陆锦随更方便折磨他,给他希望却永远不会让他同枕而眠。
林殊知道在陆锦随心里,金琉的离开,不仅剥夺了陆锦随的全部,也夺走了他唯一索求的公平机会。
每次不管再痛再累,林殊都会爬起来,躺到那些被整理好的被褥上,只有紧紧地裹住自己,才能保证不让破碎的呻吟溢出喉咙,不让空虚的灵魂无处著落。
而今晚,才两个月的胎儿更承受不住冲击,宣告著他的不满,整整一夜,林殊都只能睁著眼睛,抵抗身心的疼痛,听著那个人规律的呼吸声来告诉自己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只是来不及发现他正爱著自己罢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陆锦随已经走了。
林殊揉了揉酸胀的腰,去厨房随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家里这种情况,本就没有佣人,所以什麽事都得他自己亲力亲为。
走到餐桌旁,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张便条。
「哥哥与我今晚回家吃饭。辛苦嫂子了。陆锦初。」
遒劲的字体,跟陆锦随的颇有些相像,然而他的却更潇洒凌乱些,而且後面竟附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有些憔悴的脸庞无声间透出些愉悦的气色。
林殊对陆锦随这个弟弟的印象本来就不是很深,记忆里他就是个孩子一样,偶尔有机会见到也总是腼腆的样子。他来之後,锦随应该不会像从前那样宿醉不归,即使回来也是夜半了吧。
瞬间,林殊的心情也像外面的太阳一样,阳光明媚了。
车子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远远地便看到清静的夜色里那一点昏黄的灯光。
陆锦初坐在副驾驶座上,敲了敲酸痛的胳膊,抬眼望向车窗外面。
「哥,你看!月亮还是那麽亮哎!」
本就略显稚气的脸庞还露出了傻傻的稚气笑容。
陆锦随被弟弟的这个笑容弄得有些怔愣。
彷佛时光还未曾走过那麽多,一切还依旧美好如初,他有一个体贴的女友,时常能和朋友聚聚,开林殊玩笑的时候,那人也会悄悄红了脸。可是,那毕竟是无法追回的过去。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世界就全乱了套,只能靠那一层又一层的面具来让自己继续生活下去。
陆锦随不经意地抬首望向天空,夜空中没有多少云彩,然而一轮皓月却是格外的明亮温暖。忽而,他竟想起了以前和林殊在自习室看到的一句话:
时间是怎样爬过我皮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当时的他年少轻狂、志得意满,看到的从来只有眼前,原来不知不觉,这句话也随著时间,沉淀在他的心底。
「锦初,在国外的日子还好吗?」陆锦随瞟了一眼一派轻松的弟弟,随意地问道。
陆锦初把脸朝向窗外,车里的灯光打碎在他发丝上,车里响起随意而释然的笑声。
「嗯。我总知道有归家的一天,所以日子也就变得不那麽难熬……」
他脸上彷佛多了一分成熟,忽而话题一转,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哥,爸妈走後这麽多年了,其实最辛苦的人是你。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够觉得幸福。」
陆锦随在一双清澈真诚的眼睛的注视下,仍旧专心地开著车,并不答腔。过了许久,当陆锦初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清楚地听到陆锦随唔的一声。
而车子也静静地开进别墅,陆锦初心里恍若有个底,携了点安慰。
出乎意料的,直到他们进门,也没有看到林殊的身影。兄弟俩奇怪地交换眼神,最後自然是陆锦随去看看。
陆锦随走进餐厅,一桌丰盛还冒著热气的菜肴已经摆在玻璃长桌上,而林殊却不在。
厨房、卧室……统统不在。就在陆锦随几乎要放弃寻找时,厕所里传出哗哗的水声,不一会儿,门开了。
林殊虚弱地倚著门,闭了会儿眼睛,灯光在他白皙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刚想走出来,却惊觉陆锦随正疑惑而危险地看著自己,林殊的脸上现出一丝仓促,看著他毫无表情的脸庞他低垂了视线,充满歉意地说:「饭已经做好了,我刚刚……」
还没等他说完,陆锦随就冷冷地丢下一句:「下次不要不声不响地躲在厕所,还有,」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头来看著他慢慢地垂下目光,刻薄地道:「你做什麽饭对我来说都是一样,因为都是一样的倒人胃口。」
本已十分难受的身体,加上陆锦随充满恨意而尖锐的一席话後,心更是慢慢却清晰异常地挣痛起来,引得本有些不适的肚腹开始闷痛。
他静静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脸上憔悴得没有多少血色。
林殊,坚持住,坚持住,不能倒下……
林殊不停地给自己加油,默默地忍受著身体的不适。待回到餐厅时,面上已没有痛楚地柔和了下来。
还未走近,就听到那个清亮的声音啧啧称赞:「哇!哥,你真有福气,有人愿意为你做这麽一大桌丰盛的菜哎!」
陆锦初看到林殊走进来,又急忙献殷勤般地帮他拉开在陆锦随另一边的椅子,让他坐下,接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悄悄地向他调皮地眨了下眼。
林殊知道他是误会自己在跟他的哥哥闹情绪了,不由得为他的心意而心头一暖,竟不自禁地也向他眨了下眼,以示感谢。来不及看清桌上两人的惊怔,便又自顾自地低下头,扒起碗里的米饭。
席间陆锦初兴奋地讲起他在英国的趣事,桌上的气氛总也不至於太过沉闷。
然而,饭吃到一半,陆锦初便发现自己精采的演说少了个专心的听众。
「林殊哥,你怎麽了?」
林殊额上满是冷汗,手紧紧地揪著腹间的衣料,模模糊糊间听到那句关切的问话,抬头却是一脸青白。眼睛里氤氲著若有似无的水气,刚想回答说自己没事,却被一阵激痛弄得软下了身体,嘴里只剩下辨不清的极力抑制的呻吟。
兄弟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还是陆锦随先站起来,黑著脸直接把痛得蜷缩在一起的林殊打横抱起,对弟弟叱道:「快打电话给汪医生。」
被这一番景象吓呆的陆锦初,这时才回过神来,急急地掏出电话,正想拨号,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号码。
「喂!哥,我不知道号码呀!」
陆锦随并没有把林殊抱进自己的卧室,而是把他抱到旁边的一间客房,安顿好林殊之後,他掏出自己的电话,拨了汪子牧的号码:「喂,子牧,我是锦随……」
大致地跟他讲了一下状况之後,才注意到床上痛苦难忍的林殊,心底突然萌生出一丝不忍和另一股难言的情感,想要坐近看看他的情况,却突然发现他灰色裤子上沾满星星点点的血迹,神色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林殊知道他正盯著自己,但此刻的他实在没有多馀的精力去关心这些了,他只能竭力堵住痛苦的呻吟,拼命地抵抗著腹部的抽痛与胸闷。
「你……」
然而没有更多的言语,陆锦随只是拉过一旁的被褥帮林殊盖好,然後把一脸担忧的弟弟赶到房间外,自己则抽出口袋里的香菸叼在嘴角,斜倚在窗边,手里的打火机打开再盖灭,却始终没有点著。
林殊在床上咬牙忍著痛楚,汗水湿透了衣衫,而陆锦随则是一声不吭地靠在窗口。
当汪子牧匆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竟是这样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场景。
在看到林殊的勉强之後,汪子牧也只能无奈地寻求他人的帮助。
「锦随,把他抱起来。」一边拿出药箱里配备的物品,一边招呼好友过来帮忙。
陆锦随稍有迟疑,就被汪子牧一喝:「人都成这样了,还不快过来,想让他疼死的话干嘛还要把我叫来啊?!」
大半夜地把自己叫来,要不是看在同学四年的情分上,而自己家又在不远处的那幢别墅,他才懒得赶来看他的臭脸色呢。汪子牧心里不免有些忿忿,但给林殊做检查时却丝毫没有怠慢。
陆锦随看到那被他憎恶的人辗转在床侧,本该有的报复的快感却并没有到来,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被冷汗浸透的林殊往上提起靠进自己怀里,又把他紧紧揪著衣服的手扒开,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林殊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一下忘记疼痛,但却注意到汪子牧的手正欲褪去自己的裤子,急忙挣扎。
「别……别动我……」林殊喘息著并紧了腿,却因这一动作而痛得一缩。
「林殊,不动我怎麽帮你检查啊?配合一下我才能检查出病因。」说著手上加大了力道,但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林殊仍然奋力抵抗,尽管肚腹越演越烈的疼痛消耗他大半的精力,但他还不想在爱的人面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