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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骨 温如寄-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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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些烫手山芋,不牵连家人,也怕是要安上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
自从胡老板在兖州被扣留住了,胡家的人也上门寻过几回。
第一日,胡家的那独眼婆娘站在那钟家伞铺,扯了嗓子就开骂,“哎呦,小钟呐,你胡大哥可是把你当亲兄弟看的呀,你怎么能够这么坑他呀!还有没有天理了,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可仪仗谁?”她这厢嗓门如牛,脸上却愣是没有挤出半点湿润来。
钟檐看她憋得忒辛苦,安慰道,“嫂子,你放心,我们做得是正经生意,胡老板总是会回来的……”那婆娘把脚一跺,虎背熊腰的身体晃了三晃,觉得嗓子甚渴,踩了小碎步就走了。
第二日,来的是胡家的那小儿子,在两个老婆子的搀扶下进了门,扯了一张小帕,哭得那叫梨花带雨,肝肠寸断。钟檐打心眼里觉得这儿子实在是忒孝顺,孝感动天,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申屠衍被哭声叨扰得不行,忽然开了口,“你老子没了,你家里的财产不都是你的了吗?”那小子眼珠子转了转,立马精神抖擞,翻了个*的白眼就走了。
第三日。来的是胡家的管事,总算是个经事儿的主;“钟师傅,你看这个事;如何是好?”
钟檐思忖了一会儿,那批货是他和申屠衍两个人亲自装上车密封好的,听着中途又没有解封过,那军械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到他们的车上,莫非是长腿跑上去的?
当然不可能,钟檐为自己这个荒诞的想法自嘲地笑了一下,又问主事,“胡老板最近生意场上可有和什么人有些恩怨牵扯?”
主事摇摇头,“我们胡计不过是做寻常生意的,皮革杂货什么的,虽说生意场上免不了冲突,可总不至于栽赃,再说了,又有谁这样的通天本事?”
“有。”申屠衍忽然抬了眼,形容颇是严肃,顿了顿,“那物什能够长腿跑进来的空当,也只有在仓库的那几日了吧……”
“你是说?”钟檐脸色变了变,又转头对主事说,“既然这批货是从我钟家出去的,自然不会让胡老板白白背这个黑锅,过几日我与你们一道去吧。”
主事忙不迭谢过,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离开。
“你有没有想过,胡老板不过是做寻常生意的,怎么会出事?”主事离开后,申屠衍才开口。
“你可知兖州太守是谁?”
“你是在阻止我?”钟檐挑眉反问,“我和胡老板不过是平民百姓,也许只是件寻常案件,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可是当年,你终究是……算了,”申屠衍叹了一口气,“现在边关局势很不明朗,我和你一块去吧。”
“我不愿意,你可知带上你,要多费多少银子吗?”钟檐反问。
申屠衍苦笑,才要反驳,却听得门外有异动,那声音绝不是主事去而复返,他心念一动,足见一点,那大门已然大开,门边沿重重的扣在墙上。
再回首,一招擒龙手,已生生扣住了对方的面门。
“秦姑娘?怎么是你?”连忙收回手,眼却仍然盯着她直直的瞧。
那女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猛咳了几声,再抬头,脸上已经包了一包泪,滴溜溜的在眼框框里打转。
“秦姑娘,瞧这莽夫,这个……可是吓着你了?”钟檐赶紧安慰,秦了了低着头,默默的摇摇头。
钟檐仍是觉得过意不去,狠狠剜了申屠衍一眼,看见秦了了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起小妍,想着小妍受了委屈,会不会也是这样把自己藏了起来,不言不语呢。
他这样想着,心里越是难过。
于是我们的申屠将军又被狠狠的晾在一边。
饭桌上,钟檐一个劲儿给秦了了夹菜,说着姑娘家家的,其实太瘦不好看,秦了了笑着往嘴里送菜,忽的眉头皱了皱,申屠衍在饭桌的另一角凄凄惨惨的扒饭,有生以来第一次想着怎么没有把另半缸子盐散进去。
饭后,钟檐坐在自家门槛上,教小姑娘扎伞,一只新扎的伞打开,伞面素白,秦了了提了笔,泼墨挥洒,墨笔稀疏的勾勒几笔,山色空朦,云深路隐,便是一场纸上山水。
画罢,秦了了又提笔,在画旁边写下了一行小楷。
今日槿花落,明朝桐树秋。若负平生意,何名作莫愁?
若负平生意,何名作莫愁?
——其意昭然若揭。
申屠原本站在院子里扫落叶,忽的对上女子盈盈的目光。
她似乎也在看自己,那目光与平时很不同,里面的东西让他读不透彻。
“听说姑娘祖籍兖州,想不到画起江南景致也是妙笔生花。”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我没有故乡,我的故乡是我想要停留的那个地方。”秦了了笃定。
“哦?姑娘画得这么生动?想必是去过了。”
“不,我从来没有去过,我等着有一个人带我去那里。”秦了了抬头一笑。

、第三支伞骨·承(下)

申屠衍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越发没有下限了,竟然跟小姑娘较起真来了,还是以这种九转十八弯的方式。
去兖州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申屠衍最后一次问,“你真的确定要去那里?要知道,兖州并不大。”
钟檐点点头,“我很清楚。”
申屠衍叹气,“好吧。”那么,我陪着你吧。
钟檐自然清楚,当今的兖州太守姓赵,名世桓,差一点成为他的岳父。
十五岁的钟檐俨然已经是一个奋进的书生了,自从他的伙伴们纷纷疏离他了以后,他越发认真用功起来了,他要考一个功名,不是为了谁,也不是为了争一口气。
因为他选择走上那一条路叫做仕途。
十五岁,正是少年风流,红袖缠头的年纪。
而他,却在拼尽所有奔赴一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走上的路途。
自从遭了贬黜,一个名存实亡的虚职,父亲志不得伸,倒也没有因此而抑郁,只每一日到妹夫家里蹭酒喝,杜荀正是个耿直不解趣的性子,只是绷着一张万年不变的脸,由着他拉着,日日喝酒。
于是每一日杜夫人路过院子,便可以看见他的哥哥拉着自己的丈夫,恩,对月谈心。杜荀正那样的性子,可毕竟是自己的妻兄,也由着他胡闹。杜夫人那样柔的性子,也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她的哥哥却以妇道人家懂什么为由,大手一挥,很是淡定的忽略了她百转千回表达的真正意思。
于是每一日,便可以看见两个女人到了时间来认领自家的丈夫,各自归家。
是年岁末,钟檐考中,进士第一百零三名,不前不后的位置,可也算得上天子门生了,钟弈之听到消息,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也算不上欢喜。
倒是母亲怕钟檐失落,抚着孩子的头,安慰道,“你父亲就是这样的性子,其实他心里是高兴的,我儿有出息了……”
钟檐点头,心里却是空落落的,并不是因为他父亲的态度。他茫茫然的望着前路,却不知道来自己的心里是不是该欢喜,又该欢喜些什么。
生活已经将少年的性子打磨得不似之前一般尖锐,可是鹅软石表面再怎么圆润滑腻,却依旧是石头,却终究掩盖不了它内在的坚硬和冰冷。
从永熙二年到永熙九年,钟檐其实从来没有变过,除了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申屠衍。
申屠衍恐怕是这些年他亲手打造的最满意的作品了。虽然当时是阴错阳差,他的本意也不是他,可是他觉得自己花的铜板简直太值了。
申屠衍平时话不多,甚至很多时候钟檐几乎习惯性的忽略他的存在,可是只有他有吩咐,他就会利落的帮他办妥,不该问的,他绝不多问一句,不该说的,他也觉得不多说一句。
钟檐有时候觉得,申屠衍是一只他精心圈养的忠犬,只对主人忠诚,只对主人摇尾巴,更有甚者,他对这样一条犬生出了依赖,他不禁想,等到申屠衍奴隶契约满了之后,他上哪里寻找这样一只更加合他心意的呢。
一切都再和谐不过。
只除了那天湖边的意外。钟檐对这样陌生的情愫并不甚了解,懵懵懂懂,所以选择性的忽略。可是对于申屠衍来说,这种感觉要强烈得多,强烈得他没有办法忽略。
虽然钟檐插科打诨,但是申屠衍第一时间明白涌现在他身体里那股强烈的热流和*是什么。
以前在荒漠里的时候,族落里的男子成了年,就允许在草原上狩猎,除了对于食物,还有心仪的异性。游牧民族的爱情,粗放而直率,只要看对了眼,就可以把人带回来,当场就可以和姑娘欢好。
申屠衍见过那些男子看姑娘的眼神,是野兽的痴狂和占有,而很多年后,申屠衍竟然在自己的眼中看到这样的眼神。
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这种古怪的占有欲几乎让他抓狂。
申屠衍自小在游牧民族中长大,脑海里就没有任何礼教束缚,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不管是男的,女的,是人的,还是不是人的,他就是喜欢了,可是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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