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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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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天品苦笑一下:“读毛主席的书,怎么能说是……”

    根儿:“那不是气话吗?后来呢?”

    周天品:“后来就更麻烦了,指导员上了点儿纲上了点儿线地批评他,特别是有一句称他是‘小老九’,他就更恼了,冒出口的话就更经不起推敲了。”

    根儿:“‘小老九’是什么意思?”

    “哎,看来你真是个不问山外事的人。”周天品叹了口气,接着道,“排在‘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走资派’后面的第九位是知识分子,被简称为‘臭老九’。鹿儿不是大学生嘛。”

    根儿一愣:“……鹿娃和地主排在一起了?”

    周天品:“后来,那个指导员把这事当成反革命事件报上来了。”

    根儿顿然失色:“什么?!你,你们要把鹿娃怎么样!”

    “你别急,听我说。现在政委的意见和我是一致的,这算什么反革命事件?纲上高了嘛。我们俩负贵,此事到此为止,不再上报。但……政治觉悟不高这顶帽子,恐怕要戴一戴。检查也得做一个。根儿,眼下当务之急,是鹿儿绝不能再顶牛,早认错早消除影响。”

    根儿急切地:“你们千万饶了鹿娃一回,我现在就去劝他,他在哪……在哪……”

    周天品:“我找个兵送你。那是个边防连,卡车弄不好得傍晚才跑得到。”

    黄昏,大漠沉阳。

    鹿儿一人在营房边的山坡上转着,神情沮丧。鹿儿脸上有火灼伤的痕迹,右手缠着纱布。小碾子跟在他身后。鹿儿恼火地说:“你老跟着我干什么?昨晚上四、五个人看了我一夜,上午刚撤,现在你又来盯梢。你告诉指导员,我不会叛逃到国境那边去的!”小碾子嗫嚅:“不是指导员派我来的,是我自己,我们不是‘一对红,吗?”

    鹿儿坐在一块石头上,拍拍旁边,让小碾子坐在一起。“还什么‘一对红’,你别受我影响,弄成‘一对黑’。”鹿儿开始发牢骚。

    小碾子卷了一根莫合烟,递给鹿儿,鹿儿推开。小碾子吸了一口说:“你呀,吃亏就吃在你姑姑不该送你上大学。农民的儿子成天抓肥使粪,可谁也不会说你臭。”鹿儿望着硕大无朋的沉阳,若有所思:“谁让我不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而莫名其妙地是一个将军的儿子。”

    “你说什么?”

    鹿儿:“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的亲生父亲是个军队干部。”

    小碾子:“真的?”

    “真的。”

    小碾子认真地:“我也只告诉你一个人,我的亲爹是个将军。”

    鹿儿看了小碾子一眼,笑起来:“我还要告诉你,我爸爸现在弄不好打倒了。”

    小碾子:“我那个爹都打倒两年多了。”

    鹿儿大笑。小碾子:“真的!你瞎编我也没瞎编。”

    鹿儿笑得更凶。但他突然刹住了笑,接着脸色极其阴沉。小碾子:“你怎么了?”

    鹿儿不语。

    小碾子:“你说话呀!”

    鹿儿指着远处的一蓬灌木丛:“你去那儿看看就知道了。”小碾子顺着鹿儿指的方向走过去。他拨开灌木丛,一下愣住了——指导员带着司马童与两个老兵,荷枪实弹地在监视他们!

    小碾子问:“指导员?你们在干什么?”指导员有些尴尬。小碾子突然明白了,惊惧地:“你们真的以为贺、贺子达会跑?还带着枪……”

    司马童突然叫道:“指导员,你看贺子达在往哪走!”

    鹿儿在朝界碑方向走着。

    小碾子紧张地解释:“别、别、别当真,他这是气的,故意的……”小碾子回过头,几乎急哭了地大叫,“贺子达——你回来!别他妈使这种气呀!贺子达——你快回来……”

    鹿儿的背影还在走着……他满脸是泪。

    一辆卡车疾驰而来。根儿坐在驾驶室里。

    鹿儿走着……

    卡车疾驶……

    界碑在晃……鹿儿有些晕眩……

    卡车上站着一个兵,大喊道:“贺子达,你姑姑来了!”卡车在公路刹住,根儿跳出驾驶室:“鹿娃——”

    鹿儿愣了一下,在界碑前站住。

    根儿往前跑,指导员大吼一声:“不准往前跑!赶快叫他回来,否则,就不得不开枪了!”根儿吓得瘫坐在戈壁上,张着双手,蓦然发不出声来。小碾子急切地拍打根儿的背:“这位大嫂,你倒是快喊啊!你倒是快喊啊!”

    根儿终于声嘶力竭地喊出来:“鹿娃——你可不能跟你妈妈走一样的路啊——”

    鹿儿猛然转过身,大喊一声:“姑——”

    鹿儿拼命地往回跑……他扑到根儿的怀里,大哭:“姑姑——”

    根儿真动气了,推开鹿儿,双手轮番狠狠地抽着鹿儿的嘴巴:“你这不懂事的孩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白养了你这么大,你这样完了的话,叫我怎么跟你爸爸交待呀……”

    鹿儿哭诉着:“我没想跑,我没想跑,姑,我不就救了一场火吗?”

    根儿继续哭着,打着:“你还顶嘴!你还顶嘴!我都找到你爸爸了,你还是我的累赘……”

    鹿儿哭喊:“姑,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千万别气坏了……”

    小碾子和士兵们一个个眼圈红红的。指导员铁青着脸,叹了一口气,对周围说道:“算了,刚才的事谁也别再说了,要说,说我吧……差点儿把个新兵逼跑了!”他转身离去。

    落日沉没,只在天边留下凄烈的一片血色。

    海南岛。

    贺子达、姜佑生的房前停了一辆军用吉普。一海军军官将姜佑生的行李提出房子,放上车。

    姜佑生示意:“再催他一下。”

    军官:“他就是不走。”

    姜佑生看看贺子达的房门:“是啊,审查几年,不了了之。我降职当个基地第七副参谋长,他依然什么都不是。去,把他拖出来。”

    军官进门。贺子达在屋里吼:“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儿当农工!”

    姜佑生向椰林瞟了一眼——石娥站在林中,向这里默望。

    “喂”,姜佑生冲贺子达的屋门说道,“我知道你是真心不想走,可白纸黑字是叫你驻江海待命,你不在乎抗命的罪名,总在乎别给好不容易当了兵的孩子们找事儿吧?”

    贺子达在屋里吼:“我是我,孩子是孩子!”

    “你不心疼,有人心疼。你总不能让人家进屋劝你。”姜佑生说着又瞟了椰林一眼。屋里果然没了动静。

    不一会儿,贺子达走了出来。军官在后面挟着被褥,提着网兜。

    贺子达看着椰林。姜佑生小声地说道:“要么过去吿个别,要么带她走!”

    贺子达向椰林走了两步,便站住了。林中,石娥故意回避,快步离开。

    贺子达骂道:“去球!老子黑帮不是了,还是个灰帮!等有个人样,再回来!”他钻进吉普,狠狠摔上了车门。

    吉普在椰林路上驶着。贺子达不断向外张望、寻找。椰林密处,石娥孑然一身,含泪目送着。

    弯弯的路上,仅剩下淡淡的烟尘……

    阴云沉沉。

    精神病医院,两名工作人员边走边议论:

    “七号病房溜走的那个,刚两天就被抓住了,这下少说得一动不动地待上三天。”

    “哎,那个当兵的狂暴型患者又来了,把头儿骂得够呛。”

    “有什么用,骂也白骂。再折腾弄不好把他也留下来。”

    医院办公楼。楼外就能听见贺子达连拍桌子带喊叫的声音:“你们到底放不放人,再关在这种鬼地方,没病也关出毛病了!”

    办公室里,贺子达穿着一身没有领章的绿军装,光着脑袋,一手提着只草篮子,一手在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鼻子前指指戳戳,贺气得满脸通红。“白大褂”极有修养,并不发火,只是不断避着贺子达的手指,满屋子躲来躲去。

    贺子达:“为什么我问你谢石榴有病没病,你总不回答?你心里也明白这是胡搞,是冤假错案!是不是?你说!你说!”

    白大褂一口上海普通话:“我说过,他是警备区首长批准留在这里的,要走也得首长批准。”

    “你是干什么吃的?没病就放人出院,顺理成韦的事!”

    白大褂:“我没说他有病,也没说他没病,这是首长定的。我无可奈何。”

    “再不放,我就和他打出你的铁门去,看你和你的首长能怎么样。”

    “最好别这样,为防止这里的特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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