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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儿“哈哈”大笑着。根儿紧紧搂着鹿儿,哭叫着:“鹿娃,求求你,别这样,吓着姑了……”
鹿儿冲着周天品吼道:“听着,我不当兵!”
根儿:“鹿娃,先别这么说,你再想想。”
鹿儿:“用不着想,我当什么也不当兵!”
根儿沉吟一阵:“……大学没法读了,当兵很好……”
鹿儿:“姑,不用劝了,一个小时前,我会听您的,现在……您让我听我妈妈的。”
周天品:“……我想,杨仪同志正因为爱这支军队,当年担心拖累了部队,才在生下你后,自己……”
鹿儿望着窗外。周天品:“小贺,是不是越是这样的情况,你越应该……”
鹿儿:“我不当兵!”
小屋陷入沉默。
良久,根儿开口问:“鹿娃,你还把我的爷爷、奶奶,当你的太爷、太奶吗?”鹿儿迷惑。根儿继续问:“还记得你徐爷爷留下的话吗?”鹿儿看着根儿。
“他托你把三个铜瓶送回什么地方,你还记得吗?”根儿抹着眼泪。
鹿儿:“……姑,我记得。”
根儿:“你不愿意当兵,让该回家的,都早些回家吗?”
鹿儿伸出胳膊,紧紧地抱住了根儿。
闹事的群众涌上山坡。军人们劝而无效,被裹着一起向前。转瞬到了根儿家院外。军人和一部分群众抢先拦在门口,阻挡着。
闹事的大声起哄:“姓周的,你是来招兵的,还是招亲的!”“滚开,保皇狗,别替人家遮丑啦!”“周团长,快穿好裤子,出来吧。”
闹声传进屋里,周天品、根儿、鹿儿一下呆住了。一军官大步进屋,对周天品耳语几句。
外面又传来一个尖叫声:“让那个破鞋也出来!”
鹿儿火冒三丈,从墙上摘下猎枪,就要往外冲。周天品喊道:“小贺!”军官一把抱住鹿儿。鹿儿使劲挣扎而不得出:“放开我,放开……”
鹿儿突然冲周天品喊道:“你,听着,只要你为我姑姑挽回名誉,我就跟你走!”
“……我没有强迫你当兵的意思。”周天品说完,大步走出屋门。
周天品来到院门外,闹事的“啦哦”乱哄乱笑乱吹口哨。周天品不动声色地看着。起哄的渐渐无趣地停下来。周微笑着说:“如果你们觉得吹口哨,对过去的什么事能起解气作用,你们可以继续吹。”
没动静。
周天品微笑着:“没人吹?没人吹,我吹一个。”他嘬起嘴唇,认真地长长地吹了一声,弯弯曲曲,很不成样子。群众大笑。有存心不良的在人群后面大叫:“少出洋相,老实交待你是怎么搞破鞋的!”有人应和:“对!说得要细!”
周天品突然正色道:“那位躲在人后面说话的,请往前站一站,我要问你一个问题。”那人被群众闪身,亮了出来。
那人梗了梗脖子:“你问我什么?”
周天品:“我问你,根儿结婚了吗?”那人翻白眼,不答。群众中有人道:“没有。”“没有。”
周天品问那人:“知道为什么吗?”
那人恨声恨气地反问:“为什么?”
周天品:“只有我知道,可我不告诉你。”
群众笑。
有人喊:“是等着你呢!”
周天品道:“我配不上她。我结过婚,又离了婚。本来,我对根儿还真说不出口,谢谢诸位,你们替我把我的心事喊得这样轰轰烈烈的。”
群众又笑。有人高声喊:“说得好!”“周团长,娶了根儿!”
屋内,根儿满脸羞臊地捂住脸。鹿儿也不禁笑了。
周天品:“还有一个问题,请大家作个证,根儿是不是贫农?”
大多群众齐喊:“是!”
周天品:“好,政审通过!这回部队也用不着再发函调查了。只要根儿乐意,过几天我就用拉新兵的车,把她拉新疆去!”
周天品又冲那人微笑问道:“你还有什么意见吗?”群众开怀大笑。那人和一部分闹事的灰溜溜地。
夜,辗转反侧的舒乔听见院里有动静,从床上爬起来。她走到窗前。
院子里,大碾子赤脚站在冰冷的猪圈里锹一锹发狠地向外除粪。他一边干着,一边流着眼泪。泪水在他脸上已经结成了冰壳,在月光中晶莹一片。
窗内,乔乔的脸上也滚下两行酸楚的泪珠。她忍不住扭过脸,捂着嘴抽泣。猛然,她看见了什么——吴丁的手举在脸边,捏着那张吴文宽的照片。丁丁在睡梦中微笑着。
乔乔向窗外又看了一眼后,走回床边,打开枕头包……她取出一条自己钩的白色围巾披在肩上,对着月中的镜子理了理额上的刘海儿。
静寂的小村,传来几声狗叫。
晨,大年一家人围在桌前准备吃饭,田妻不断朝门外张望:“这个乔乔,哪去了?”
吴丁跑回门来,说道:“饲养拥的赵大爷说,昨晚半夜看见一个人朝去县里的路上走,好像是乔乔。”
大碾子等脸色陡变。
办公室。桌面上放着两张填好的入伍登记表和一张写好的结婚申请书。表首的名字分别是贺解放和吴丁。申请书尾部的名字是马二蛋。
桌子两边坐着二蛋和乔乔。两个人对视着。二蛋极为得意,乔乔麻木、冷漠。二蛋从上衣口袋抽出两支钢笔,拔去笔帽,分别放在乔乔和自己面前。他道:“开始吧?”
乔乔冷冷地:“可以。”
两个人同时拿起笔,分别把登记表和申请书取到自己面前。下笔前,两人都看着对方,等对方先动。
二蛋:“好好,同时写。”他们互相盯着,同时下笔。丢了笔,二蛋取过申请书。乔乔马上抓过两张表。
表上,分别只有个“马”字。申请书,也只有个“舒”字。
二蛋笑:“好,好,好……”乔乔也苦笑了一下。
二蛋:“再来!”
两个人又换回登记表和申请书,互相盯着,同时下笔。写完,又马上抓过对方的那几张纸。申请书上,已是“舒乔”。登记表上,也已分别是“马二蛋”。二蛋拿着申请书欣喜异常。乔乔对着两张表,倏地流下两行泪来。
二蛋色迷迷地盯着乔乔:“你一哭,更招人。”
乔乔马上抹了一把泪,恨恨地说道:“给我也弄一套军装!”
二蛋一惊:“干什么?”
乔乔:“你别管!”
二蛋:“好好,反正你也走不了。不过,也得有个条件……你让我亲一口。”
舒乔瞪着眼睛,未开口。二蛋站起来,隔着桌子,朝前探着上身。那张龇着黄牙的嘴,离乔乔的脸越来越近……乔乔紧紧蹙着眉。一股口臭,熏得乔乔直闪,二蛋故意“嗯”了一声,乔乔只好不再扭脸。二蛋的嘴继续向前够着……他的鼻子刚刚碰到乔乔的鼻子,乔乔浑身一抖,突然站起来,捂着嘴,冲出办公室。
乔乔扶着墙,大声干呕着。当她再转过脸来时,已满面泪水。
一双美丽的泪眼屈辱地瞪着……
中篇
23
汽笛长鸣。
火车站,车门上,穿海军灰军装的大碾子、吴丁与站台上的大年、田妻话别。舒乔也穿着军装,站在车门一侧,却不语。
大年感叹道:“童童上午走,你们下午走,一下又全走了。”田妻紧紧拉着大碾子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大碾子则显得更为复杂。
车铃响。
田妻叫了一声:“孩子。”她期待着什么。大碾子咬了咬牙,仍不改称呼:“田,田婶,我会给你们来信的。”
火车开始移动。
丁丁:“再见,田婶、大年叔。”
大年夫妇招手、抹泪。
火车缓缓驶离人群后,舒乔突然跳下了车。大碾子惊呼:“乔乔!”
乔乔背着身,流着泪喊道:“你们走吧!我并没当兵,不装成这样,你们也不会走。”
丁丁喊:“乔乔,怎么回事?快上来!”
乔乔突然转身,跟着车跑:“告诉爸爸、妈妈,他们已经没有我这个女儿了,我也没脸叫舒乔了!我现在叫卫红,是那个马粪蛋副主任给起的!”
大碾子泪水迸流:“乔乔……”
乔乔:“解放,我们没有缘……”
火车渐快。
大碾子:“乔——乔——”丁丁扑在大碾子肩头,两人泣不成声。
舒乔孤零零地立在小站上,面如水洗,神若死灰。
列车飞奔……平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