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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紫达仍未语。随从:“贺司令,有什么问题吗?”
贺紫达灵醒过来:“哦……没什么没什么……今天就到这儿吧。”他转身走上轿车。其他军官敬礼,目送。
轿车驶在街面上。五花八门的店铺,特别是密密麻麻的服装摊鳞次栉比。贺紫达看着那色彩的流动,眼睛有些花。他突然叫道:“停车。”司机靠边停下。贺紫达问司机:“兜里有钱没有?”
司机:“今天刚发的薪金。”
“全拿来。回去给你。”
司机递过钱包。贺紫达边下车,边说:“你先回去。”
“首长,我陪着您吧。”
贺紫达丢下一句话:“回去告诉老号长,晚饭别等我。”
贺子达径自走进一家高档服装店。立即有礼仪小姐鞠躬:“欢迎光顾。”
另一小姐迎上:“请。”接着陪于贺的侧后。
贺紫达盲无目的地在店里走着,看着。小姐:“请问首长,您需要……”贺紫达粗声武气地道:“弄套便服穿穿。”
小姐抿嘴一笑:“您这边请……先试试这套……”
转瞬间,穿衣镜里不断变幻着:身穿一套黑西服的贺紫达;对穿一套白西服的贺紫达;身穿一套花格西服的贺紫达;身穿一套大红西服的贺紫达……
小姐们七手八脚地忙碌着。贺紫达一直面无表情。
贺紫达:“还有没有了?”
小姐擦汗:“其他的只是牌子不同。”
贺紫达:“你们很开心吧?”
小姐发愣。
贺紫达:“老汉给你们收拾得活像个小丑!你们这铺子里就没有中国人穿的衣服吗?”
小姐:“对不起,您进的西装专卖店。”
贺紫达大步走向门口。礼仪小姐又一鞠躬:“欢迎下次再来。”
贺紫达:“态度挺好。”
贺紫达刚出门,导购小姐便嘲讽道:“老土,居然管这里叫铺子!”小姐们立时笑成一堆鲜虾。
贺紫达在个体衣摊中挤着。一赤膊胖子拍了贺紫达的肩头一掌:“大官儿,买衣服是不是?给千金的,还是给小少爷的?”
贺紫达:“老子自己的。”
胖子:“要衣服,还是要裤子?”
贺紫达:“都要!”
胖了“得,您往这儿瞧,我这儿专门为解甲归田的老干部,备有合适服装。”
贺紫达:“你怎么知道我要解甲归田?”
胖子:“瞧您这岁数,特别是您这神色,还有错吗?心里不痛快是不是,想开点儿,官儿位子不能老您一人把着,也得让别人过过瘾是不是?退下来,遛遛鸟,打打猎,钓钓鱼,多好!我给您弄套钓鱼行头。”
“钓鱼还要专门的行头?”
“您试试就知道了。”胖子把贺紫达拉进衣摊后面的布帘。
再出来时,贺紫达从头到脚大变了个样子:太阳帽,T恤衫,萝卜裤、旅游鞋,还有变色镜,一色时髦货色。
“瞧瞧吧,整个一个现代老头儿!”胖子把贺紫达引至立镜前。贺紫达从上到下看了一阵,也不发火,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老流氓!”
天色已暗。贺紫达一人恹恹地走入一个街心公园,他找了个长椅坐下来,一靠,疲惫地闭上眼睛。贺子达的耳畔是谢石榴昨天晚上与他的对话:“伢子,看来你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不是怕下来,我是不服气。”
“我知道你跟谁比。这本来就不是一刀切的事。”
“那我比他干得差吗?论资历,论战功,别说他比我还大两个月,四七年还……”
“又来了是不是?!……伢子,在外面你是个大军区的副司令,在家里,你简直跟五十多年前的红小鬼没什么两样,没水平!”
“唉——不打仗了,否则战场上再见一次高低,我输了,降三级下!他输了,我陪他下!”
烟袋锅敲床头的声音。
“婆娘肚肠!婆娘见识!婆娘腔调!”
长椅上,贺紫达苦笑了一下,睁开眼睛。他猛然发现,身边多了一对依偎着的情侣,轻叹一声,站起身来。
走了没几步,他听见身后男青年在小声说:“这老家伙八成是失恋了。”接着是两个人的嬉笑。贺紫达转过身,怒目圆睁,大步走回去,那男女青年手拉着手慌忙逃窜。
贺紫达在昏暗的街灯下继续走着……眼前,一场十几个少年的街头足球赛吸引了他。
少年们踢得颇为认真,颇为激烈,对抗得十分凶狠。一方终于踢进一球,哨响,一个小眼镜宣布:“海军大院三比二胜陆军大院。”
海军的孩子欢呼:“地老鼠,又败了!”
陆军的孩子不服:“这个赛季还有五场呢,水鸭子,别得意太早了!”
男孩们沿街两侧各自回家,一边走还一边“地老鼠,地老鼠……”“水鸭子,水鸭子……”地打着嘴仗。
贺紫达目送孩子们远去。他突然有了一个什么想法,脸庞明显一亮,甩开大步急冲冲地向家走去。
看见贺紫达进门,谢石榴招呼道:“饭在锅里。”
“不饿。”贺紫达大步走到电话机边,抓起就喊,“给我要文化处长家……小李子,这周之内,你给我组织跟‘水鸭……’,跟海军基地赛场足球……别问那么多,到时我参加!只准赢,不准输!……没现成的球队,那么大警备区,你不会挑吗?吃货!”贺紫达摔下电话,精气神十足地撸胳膊,挽袖子。
谢石榴冷冷地盯着贺紫达。
体育场。满场军人。
一边是海军,一边是陆军,全都站着看球。特别是陆军,全副武装,钢盔闪亮。陆方场边,还排列着十门重型火炮。
双方队员入场。裁判看表……
一门大炮前,炮长举旗:“空爆弹——发装填,预备——”
另一炮前,炮长举旗:“预备——”
又一炮前,炮长:“预备——”
裁判刚要吹哨,只听众炮齐鸣,满场硝烟。裁判发愣。
海军主席台前的军官们难堪、愤怒,议论纷纷:“搞什么名堂?!”“简直不像话!”“这要是在海滩上比赛,我非把全基地的舰船列出来!”
姜佑生淡然一笑。
陆军主席台上,贺紫达威风凛凛,不动声色。
姜佑生身边的参谋长递给他一副望远镜:“你不想看看老贺的神气?”
姜佑生:“用不着,我看得一清二楚。”
哨响。海军开球,几经传递,球被陆军抢下,反击。队员刚过中场,陆军看台上突然亮出一排六十把军号,冲锋号吹得震耳欲聋。
“冲啊——”“杀呀——”“加油!”吼声一片。
海军队稀里糊涂,很快被踢进一球。陆军一方立即一片欢腾。
姜佑生皱了一下眉,言语尚平静地说道:“参谋长,给我接电话,要贺紫达。”
参谋长:“姜司令,这可是地方足球场。”
姜佑生:“十分之内,我与贺司令通话。”
参谋长向隔了几个位置的军官喊道:“通讯处长,架线!”
通讯处长起立:“是!”
体育场总机室的门被撞开,闯进四五个水兵,不由分说,一阵动作,两条电线从机房飞快扯向两个主席台。水兵摇通电话,交给姜佑生。
姜佑生看着体育场对面,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擅动装备是违犯军规的。”
贺紫达依然不动声色:“噢,我的一个炮营训练路过,小伙子们非要看球。”
姜佑生:“依照内务条令,枪口不准对人,何况是炮。”
贺紫达:“看清楚了,我的炮仰角五十度,离你的头皮远着呢。”
姜佑生:“军人之间应当文明礼貌,杀呀杀的,语言不美。”
贺紫达:“你也是步兵出身,总不至于和我的小伙子们过分计较。”
冲锋号又响。
那个扫马路的老头,拄着长柄扫把,滑稽地躲在门角窥视。他已经很老很老了。
老头自语着:“小孩子这样,小伙子、老头子也这样啊?都是亲人解放军,千万千万别打起来啊!”
姜佑生有些怒形于色。参谋长看看他,思忖片刻,微露浅笑,侧身对姜佑生耳语一阵。姜佑生笑道:“这主意是你的,我一概不知。”参谋长知道姜佑生已默认,叫道:“军务处长!”一军官奔来。参谋长低语。军官眉眼生辉:“奇兵!”
海军通讯站的哨响。值班军官高喊:“通讯站全体女兵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