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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他面对重耳之时,嘴角总是含着一丝慈爱的微笑。但他的眼神,却全然不像一个行将朽木老者的眼神。
淡然而冷漠。仿佛能穿透世间万物。
看到这种眼神,重耳便有所领悟。
要想平安的离开临淄,必须齐国大乱,而齐国唯一能产生大乱的条件便是恒公之死。
重耳不动声色道:“易牙与竖刁大夫给大王请来了神医扁鹊。”
恒公不禁笑了,“世间哪有什么神医生,这扁鹊之所以‘医死人,活白骨头’,全是大言欺人所致,他们真以为寡人相信哪些神仙之术?哈哈!寡人只是不甘寂寞而已。”
是啊,他们都小瞧了这个垂死的老头。在他面前,重耳竟无法生出抗拒之心。
“想那虢国太子原本无病,大约偶发晕疾,一时昏迷,为这扁鹊碰巧施救,遂成其神医之名。今寡人小疾,他强说寡人大疾,若寡人应承,他便虚施其术,言治愈寡人重病矣。寡人乃为霸主,声威震天下,其能治愈寡人之疾,亦将声震天下,更助其神医之名,使其多得财物。寡人虽老,但决不会为人利用。”齐恒公神色间有掩饰不住的骄傲与得意。
“大王智量高深,明察秋毫,重耳望尘莫及矣。”重耳暗叹着拜伏于地。
“哈哈哈!”齐恒公大笑起来,“你好好跟着寡人,定会变得越来越聪明,不至于为人所欺矣。”
“呵呵!”重耳跟着陪笑,心里再叹,前天见他时,他依然条理清晰,说话毫无漏洞,今天一看,果然老了。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时间与疾病的折磨,竟不知不觉中露出要把我留在齐国的意思。
“重耳有一建议,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齐恒公大手一挥,“说!”
“齐国在大王的治理下,形势蒸蒸日上,莫出几年,天下将看齐国的眼色行事,而周王,将沦为彻底的傀儡。”
“嗯!”恒公点了点头,眼中狂亮。
“大王的健康,便如同静水下的暗流,在朝臣中间涌动。对齐国而言,这也许会带来一场危机。”
恒公微微挑眉,显然有些排斥这句话,可重耳看到他的眉宇间,分明有一丝无奈。
“也许会毁了大王的毕生心血。”重耳突然加重语气,“扁鹊既来,大王何不利用这名神医,由他之口,告诉世人,大王的身体无恙。这么一来,群臣均安,大王也可顺利的延续齐国之威。”
恒公闭目而坐,一动不动,似乎凝神在想什么,又似乎睡着。重耳轻轻站起,准备躬身退下。
恒公忽然睁开眼睛,“关于齐国的太子之争,你怎么看?”
重耳的心蓦地跳了几跳,恒公既然如此问,肯定是有所心动,而且这是恒公第一次询问他国政之事。很显然,恒公已经没有可信任之臣,否则也不去问一个外来之人。
重耳定了定神,谨慎地斟酌着字句:“此事当由大王自专,小的不敢妄言。不过……大王应早下决断,不服大王者,必杀无赦,方能一震众心。也可避免公司间伤了和气。”
恒公若有所思地看了重耳一会,然后道:“宣扁鹊进宫。”
竖刁带着一个仙风道骨之人从偏殿走出,与重耳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不易察觉地向重耳点了点头。
重耳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然后抬起头,望向神医扁鹊的背影。
哎!即使是精明一世的一代霸主齐恒公,亦脱离不了宿命的轮回。只是他不知道,这名神医将彻底终止他的生命。他期待的,只是死神的垂怜罢了。
对临淄的朝局,作为旁观者,介子推分析得很是清楚。只要扁鹊进宫,恒公必死无疑,而朝政大权必将落入公子无亏与竖刁、易牙一方,除非其余三方能暂时联手,方能与公子无亏一斗,否则,大事定矣。
而不管站在任何角度,这种局面是重耳所不愿意见到的,如此,他必须见到公孙无景。
论到对齐国的忠心,再也没有比公孙家族更渴望齐国强大和忠心不贰的。只有齐国强大,公孙家族的生意方能在众诸侯国内畅通无阻,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商战上的胜利,更能提家族的的威望与实力。说公孙家族的公子元的拥护者,不如说他们是齐国稳定的拥护者,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说,只有平衡才不至于破裂,加入公子元一方,只不过是让平衡感更加均匀而已。
但恒公一去,最大的制衡器消失,崩乱即将发生。
当然,如果没有重耳,这场风波很快就会在公子无亏的强势面前化无无形。
先约见公孙无景,然后再与高国二人取得联系,毕竟,公子昭是恒公钦定的太子。
至于公子潘与公子开方,很简单,他们绝不甘心齐政旁落,必然会顺势加入崩政一方。
如此,齐国将陷入一场长期内乱,即使平定,也须数年之久,想要再恢复到鼎盛时期,绝无可能。
而大乱之始,也是重耳离开临淄的好时机。
当然,这还需要公孙家族的帮助。也只有他们,才于重耳没有明显的利益关系,生意人,讲的是索取有道、散财施恩的宗旨。
对公孙家族来说,送重耳离开,是件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的举手之劳。
重耳不寄希望于公孙无景感激他释放之德,他更希望公孙无景能站在家族的立场上,与其联手。
但他的确没有任何的把握,当公孙无景刚出现之时,他甚至还来不及仔细打量这位极有性格的美女,便听见她急促的呼吸之声。
“重耳,你竟敢来此?”
她的声音里有淡淡的愤怒,美眸中投出一片复杂的神色。
“你来到临淄,本应躲避于我才是,哼,我大度宽容,并不代表我就放弃晋国与娄族施于我的耻辱。”
重耳呆瞧着眼前的美女,甚至忘了说话。他从不否认自己好美色,但自圣湖蜕变后,美女对他的吸引力大减。而公孙无景却给他最强烈的震撼之感,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和翼城时相遇的虽然外貌没变,但气质却有天差之别。
在他的印象里,公孙无景是一个美女不错,但却是冰一般冷的女子,从眼神到身姿,无一不像是刚从万年坚冰里破裂而生,望之生畏。但此刻,她全无以往的任何印记,既显女人味十足,又不失英气,仿佛柔弱不堪的娇躯中透着一股青春的活力,既矛盾又相反。
重耳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躬身道:“恭喜无景荣登家主之位!”
公孙无景似乎有些不耐烦,她语气中依然带有怒气,”无景永世不会忘记晋国所带给家族的重创,家兄的死……无景……”
重耳豁然抬头,“令兄之死,重耳自责已久,可惜,刚查出点眉目来,就被人给逐出晋国,否则……”
公孙无景望向重耳那对修长秀气的眼眸,内中含有深深的自责。这绝对是假不来的,因为,重耳在面对她时,总要想起公孙榷之死。否则,依他的性格,早在翼城,他就不会轻易放过她,并释放其回国。
“重耳前来,不希望得到家主的原谅,但,作为对令兄照顾不当的补偿,我有话要对你说。”重耳突然加重语气道。
公孙无景看得怔了一怔,她从未见过这样一对威严与柔和交织的眼睛,透射出永不妥协的骨气。
重耳见公孙无景有失措之举,又用一种极为真诚的语气道:“恒公性命不久矣!”
公孙无景仿佛突然惊醒般“呀!”的惊呼出声。
“此言当真?”
重耳长叹道:“明天便是大限之日,也许,更快。”
公孙无景终于色变。如果说整个齐国谁最清楚齐王的身体状况,那么莫非重耳,谁都知道,他是唯一能接近恒公的人。
“是人都会死,即便是强如大王,亦有陨落之日。”
重耳目光灼灼地凝视她,忽然岔开话题,缓缓道:“今天下午竖刁与容易牙带神医扁喜鹊进宫。”
公孙无景娇躯猛震,失声道:“这怎么可以,怎么能让他们接近大王?”
像看不到她的反应般,重耳淡淡道:“在我出宫前,禁卫全换了新人,准确的说,是竖刁的人。”
公孙无景立即乱了方寸,语气前所未有的慌乱,“齐宫尽入他们掌握,谁还能见到大王……这……如何是好?”
重耳沉默了一阵。
公孙无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哀求道:“你还能接近大王,是吧!”
重耳缓缓摇头,叹道:“晚了。”
“那你找我报信何为?”公孙无景情绪失控,怒道:“为什么不早来。”
重耳心中暗笑,脸上却现出苦涩的表情,“重耳自知愧对家主,再说,只到今天我才明白他们的意图,如不是形势急转直下,重耳也不会冒死起来。”
公孙无景究竟是一族之长,顷刻间便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她突然明白,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