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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刚转过目光,正好迎上那人投射而来的一道寒光。
“此人是谁?”
“怎么?公子不认识他?”厉无厘好像非常吃惊般耸了耸肩膀,”他是前虢国之君,前一阵公子不是被公子给灭了国吗。”
是他,难怪那眼神像要吃人似的。重耳不为所动,收回目光道:“国家之战,非此即彼,若虢国得势,怕是我亦不可能再见厉兄风姿。”
“希望还有机会与公子一叙。”厉无厘微笑着伸出手来,”公子该进宫了。”
看见这只曾经让他痛苦的手,重耳想起了很多,现在,他绝不会再担心有出丑之忧,因此,他自然而洒脱的伸出手来。
随着两人的第二次手掌相交,空气仿佛在两掌间轻轻颤动,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厉无厘脸色骤变,暗道:“难道他上次藏拙,否则没理由的啊……”
“公子!该进宫了。”介子推伸手轻拂,仿若一阵微风吹过,两只手掌齐齐一震,不约而同弹开。
重耳表情自如的朝厉无厘道了声:“再会!”
厉无厘则犹如呆滞般,望着介子推的背影,两眼现出恐惧之色,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能这般轻松震开两人的高手绝对不多,天下间也难寻几个,只有他师傅‘剑主’那等级数的才有可能做到。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低估了重耳与他所拥有的实力。
厉无厘脸色几经变幻,喃喃道:“不妙,要不要改变计划呢?”
就在他脸色百变中,祭祀宴会的钟声响起。
一年一度的祭祀宴会使得丰镐宫内盛况空前。
天、地两席列入主宾席,与天子同列,设于豪华的稷台之上。稷台之下,筵开百席,宫内的广场则更设了过千席,供较下级的文武官员和洛邑豪绅列席。
稷台中央腾出一块空地,用于歌舞礼乐表演,乐手舞姬更是盛装打扮,早早的作好准备,只等鼓声擂响。
宫内虽是人潮涌动,却依然次序井然。到处可见面孔严肃,全副武装的王宫禁卫,王宫的高点城墙上密布黑压压的弓弩手,全经过宰孔这位第下第一神射手调教,无论稷台还是广场,全在强弩范围之内,若有人稍有异动,便立会惹来万箭穿心之灾。
向周王行过君臣之礼后,重耳便在宫婢的引领下来到自己的席位上。
一些小国诸侯与使臣分成几个小圈子,把宋襄公、鲁惠公、齐相伊况、楚大夫屈晃,秦国中卿由余团团围住,争相巴结和奉承,对他们的天子则无不敬而远之,行罢臣礼便闪过一边。
重耳不由得可怜起王座上的周僖王起来,若周室三圣地下有知,怕是也不会眠目。正与介子推猜测宴会上什么人会向他们发难时,忽然看见夏叶远远地向他点头微笑。
夏叶于昨晚判若两人,神采焕发的眼眸中射出一片令他心颤的光芒,一身宫装打扮在宴会中犹为惹眼,玲珑秀至的身材逐渐透出成熟丰柔的韵味。
正四目传情间,风韵撩人的蔡姬缓缓出现,奇怪的是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到姬卫青身上。他们两一起并列,像是世上反差最强烈的一副图画。一个美若仙子;一个像马上就入土的活死人般,脸色枯灰,两眼无神,不知是真不知还是大智若愚之故,众人嘲笑的眼神他竟然毫无察觉,甚至得意的四处点头致意。
再看看周僖王臃肿不堪的身体埋在座席间的模样,重耳不由得打心底同情起这个绝色尤物起来。
一股怜惜之情上涌,重耳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
仿佛心意相通似的,蔡姬凄迷的美目缓缓扫过重耳,忽地侧首对姬卫青说了句什么,便朝着重耳走来,沿途自有大族贵公不断大献殷情。
狐射姑与介子推不约而同的发出赞叹之声。
一半是因蔡姬的美丽,另一半则是发出内心的佩服他们公子的调情手段。
可惜,就当蔡姬艰难的穿过无数人群的堵截,就快接近重耳时,丰镐宫的庆典鼓点响了起来。
“咚!咚!咚!”
蔡姬脸色一凝,娇躯顿止,缓缓别过俏脸,像所有人那样,把目光投向稷台的中央。
在一阵舞乐声中,场中各回各位,重耳那一席为主宾席,除了天字六大诸侯使臣与周王外,另有周朝的三公三臣四族在座。
因是国之盛事,大多奔赴宴者皆带有家眷,而主宾席上的三个美女犹为耀眼。其中两个都有重耳有过亲密的关系,夏渊的宝贝女儿夏叶与姬少青的美艳夫人蔡姬,第三个则坐在周王身边,饶是重耳这般见惯美女之人,亦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的容颜显得极为清纯,白瓷雕刻的瓜子脸,淡眉毛长睫,鼻子高挺,一对清潭般清澈的眸子,红润的樱唇,乌黑的秀发挽成了高高的云状发髻,用数根金簪绾住,高贵而不失雅俗。天鹅般优美修长的脖子,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
重耳正欲开口询问狐射姑时,那双明亮的眸子投向重耳,稍稍一愣,一抹羞涩与恼怒相继浮上脸颊。
狐射姑偷偷扯了扯重耳的衣角,重耳这时回过神来,却发现席间有好几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表情有不屑、有讥笑、诧异与愤怒亦有之。
重耳顿时大窘,暗骂自己也不知道认清楚地点,若在这种各国诸侯聚会上出什么丑,立时便传遍天下,这岂不毁了他大德大贤的好名声。
周僖王亦眯着眼睛打量着重耳,忽然侧首对身边美人道:“重耳公子以贤德扬名,但寡人更看重他欣赏美人的眼力,寡道不孤啊!哈哈!”
众人虽听不出此话的真实含义,但天子既然发笑,那肯定有笑的理由,是以席间陪笑声大起。
夏叶撅起小嘴巴,蔡姬微微皱眉,好像开始担心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这样一个见色忘形的男人,是不是个错误。
重耳不知如何作答,也只得厚着脸皮干笑几声。他敏感的察觉到,对面席间投射而来的两道眼芒有别于常人,幸灾乐祸间还带有一丝的愤怒,一男一女共座一席,男的年约三旬,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若非有三个更出色的美女在列,那女人也算一大美人,只是眼中的凶煞之气使得重耳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齐相伊况正待开口,宋襄公突然朝重耳举起酒杯道:“人道公子贤德,初始还未敢轻信,后闻公子战场显神威,吾将信将疑,今日一见,吾却不得不信。”
重耳暗暗叫苦,这不是将自己拖向风暴的中心吗?但脸上却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之状。
那个幸灾乐祸的男人那肯放过机会,眼射奇光道:“襄公此话怎讲?”
宋襄公欣然一笑,眼神扫向重耳道:“若非非常之人,怎做非常之事,在座诸位谁又能表现出那般真性情呢?重耳公子便做到,所以吾不得不信。”
此言一出,众人均陷入沉思状。
几个美女亦眼睛一亮,只不过夏叶表现得最为明显,明亮的眸子透出喜悦之情,有人夸重耳比夸她自己还高兴。周王身边的美女眼现迷离,亦低下头去。
夏渊也若有所思的抿了口酒,宰孔则神情淡漠,好像他是个与世隔绝之人般,一人独坐一席,也不见家眷或护卫。
此言刚落,楚大夫屈晃便大声道:“非也!非也!若论真性情,那莫若畜生,世上有谁像它们般饿了便吃,发春了便随地交合,如襄公所论,只会相信牲畜。”
屈晃这一开口,众人均是精神一震,知道好戏快开场。甚至连周僖王的眯眯眼也突然大涨。
最尴尬的莫过于重耳,他张口欲言,却不知该怎说才好。莫名其妙的成为宋楚之争的源头,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虽说屈晃的话是在变相影射于他,但他却毫不介意。楚人只是在找借口挑衅宋襄公罢了,只不过倒霉的他成了他们的靶心。
若论祸首,那肯定是宋襄公,突然把他拿出来作引子,可他毕竟是在称赞他,被人无端奚落,却找不到出气的对像,这才是真正令重耳恼火的。
齐相伊况突然开口道:“襄公与屈大夫都言之有理,不过我觉得应该把人与动物区分开来说,重耳公子之率真英武世人所知,在下亦佩服不已。”
席上诸人顿时神态各异。楚大夫一时判断不出伊况究竟是想表明什么立场,是以一时也沉默不语,而一些有心之人,诸如姬少支与姬卫青、厉无厘等人却听了出来,伊况是在帮重耳说话。
夏叶依旧是一副热切的眼神,只关注着重耳。蔡姬的神情在虞夫人与她耳语后,便显得极不自然起来。主位上的周王仍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在他看来,诸侯间的争斗是愈演愈烈的好,这样周室才能更加安稳,不容一强坐大是他的唯一目标。
宋襄公望着伊况笑了笑,又转向屈晃道:“不若更直接些,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