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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男人恍然大悟,甚至有些激动了,“真是想不到……顾哲真是真人不露相!不过不用担心,应该没什么大事,传到我们这里就表示风头大概过去了。何况谢三公子毕竟是谢三公子,光凭一份匿名名单……”
顾东林笑起来,说你这么说MFA可真是,男人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顾东林冷静道:“别说我们不是左派,就算是,也不能动。老底子毕竟是左派撑起来的,若是真把名单上的人都处理了,那是自掘坟墓,上头肯定也明白。而且师兄跟……跟那人的女儿谈过恋爱,后来没成,那人一直很可惜……我师兄又明言放弃从政,站队也站得很小心,照这样看来,实在没什么理由动他。”
35、你叫什么来着
男人听到好一阵惊讶:“谢三公子和……”
顾东林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原本他念完伊顿,是直接去牛津贝利奥尔。但是有一阵子突然回国,呆过一段时间,就是那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谢老爷子不知怎么,说谢家人不能忘本,硬是抽空把他送到军部去了,这人一走,茶就凉……后来就黄了,姑娘还挺嫉恨。他大概那时候心情也挺郁卒,英国也没去,大陆也不想呆,就去投了我老师。谢老爷子现在还后悔着呢。不过也好,如果真成了,他想逍遥都不可能。”
男人连声道想不到:“现在上面搞得都是女婿政治。凭谢三公子的身份,如果当年定下来,再过二十年,说不准就是……”
段榕打了电话回来,顾东林让了座,不置可否。三人也都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话题就这么了结。一顿饭吃完,顾东林自然无比感激,出门的时候,落在后头与男人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又聊了一些彼此熟识的人,就这样算是又多了一点人脉。男人还不动声色地邀他向谢三公子问个好。
顾东林笑:“我会回去问问他。两会之前他一定要回国,否则也实在太说不过去,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说是这样说,回去的路上,顾东林还是不自觉想着那份秘密名单,任何被有关部门盯上的人都会是这一个心情,总觉得回国的决定,说不准是个错误。他回国完全是因了顾太太的意思,但是现在,他已经没了太太。以他的条件,拿美国绿卡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要说定居,德国可能更可心一些,只是时间问题。
他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觉得其实并不那么安全。他离火盆虽然不那么近,可是他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来防止被烫伤。他只是个平头老百姓,可惜知道得有点太多。
段榕自然不知道他在纠结些什么,只是讶然于他的安静与正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顾东林咬着食指关节,一点都没有察觉。
“明天去么?”他不动声色地问。
顾东林在他问第三遍的时候才叹了口气:“去,怎么不去?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
段榕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安慰他:“我是那个俱乐部的VIP。”
顾东林依旧皱着眉头。
“可以给你办个副卡,你想什么过去就什么时候过去。”
但是不论他怎么说,顾东林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
样,下车的时候连晚安都忘了说,还绊了一跤。段榕若有所思,扒着方向盘突然喂了一声。“你住这一幢?”
顾东林魂不守舍地回头:“没,后头那幢14楼……”
段榕了然于胸地点点头,关上车门走了。
顾东林回去就给他师兄发了封电邮。两人之间有时差,一般都不打电话。
第二天精神头稍微好一点,一早就翻出条稍显紧身的运动马裤,把衬衫扎进里面,又翻出压箱底的高帮靴穿上。夏春耀刚好买了一袋砂糖橘回来,看到他,活泼可爱地凑过来:“好帅好帅!”
顾东林懒洋洋说那是,然后浑水摸鱼地把橘子往裤袋里装。
本来那马裤也不怎么夸张,他腿又长,穿着倒有种十九世纪旧贵族的范儿。但是两边塞满了橘子之后,就就真的是上肥下瘦的标准马裤了。只是顾哲一本正经,以至于夏春耀也搞不清楚这好不好笑。
“老师老师你能不能教我烧饭做菜啊?”小孩儿晃着小尾巴跟他走近厨房。
“做什么?”
小孩儿羞涩:“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先得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胡扯。”顾东林嗤了一声,“一,如果小鱼会因为胃的问题爱上什么人,那早八百年就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了,轮不上你;二,如果非得因为胃的问题才能爱上什么人,我只能一辈子自恋。不要玷污美食的技艺,生活本身就是目的而非手段。”
夏春耀瞪着眼睛:“老师你怎么能这样!你把我的橘子全拿走了!”
“……把围裙系好。”老师云淡风轻,“先从煎荷包蛋开始。”
下楼的时候没看到布拉迪,倒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凯迪拉克。直到段榕按了按喇叭,顾东林才游移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却在坐到一半的时候发觉那里有人。他淡定地说了声抱歉,自觉往后走,那人倒是很殷勤地走出来:“你坐前头吧!”
顾东林扳着车门打量了他一番,心想最近怎么老遇到小孩儿。小男孩子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一水的白,嫩得像剥了皮的白煮蛋,因了夏天特别有穿透力的阳光,还能看到太阳穴上青青的血管。脸蛋小小的,还没巴掌大,大眼睛长睫毛特别红润的嘴唇简直是标配,小身板在一件大领口的T恤衫下,显出纤弱可怜的线条。
“我叫黄显。你是顾先生吧?”小孩儿不像看上
去那么阴柔,相反还挺开朗的,很热情地与他打招呼。顾东林很喜欢小孩儿,看到他心情也一亮,平日里大概会伸手去摸摸他的头,现在则挺温和地笑笑道了你好,然后坐进后头。
段榕带来的人,他可不敢随便摸头。
段榕见他来,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开车。顾东林心里还在盘算那份名单,动不动就上邮箱去查有没有回信,一路上倒是黄显在忙着调节气氛。小男孩子明明过了变声期,声音却还是很清澈可爱,叽叽喳喳与段榕说着片场里的事情,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位置外头,直往段榕右手上挂。段榕亦是说说笑笑,倒是顾东林一直沉默着,思绪拉回来的时候不禁狐疑,这么挂着还怎么换挡……
开车路有些远,顾东林思虑过重,在过桥的时候没有wifi,不由得叹了口大气。前头两个人正在讲笑话,被他突如其来的烦躁打断,都是一静。段榕依旧没说什么,闭了嘴认真开起车来,倒是黄显回头,挺难过地看了他一眼:“顾先生……是觉得很烦么?那我们不说话了。”说着乖乖坐回去。
顾东林一愣,莫名其妙,只好去和段榕搭话:“那什么……还要开多久?”
段榕淡淡问:“那什么?”
顾东林摸摸鼻子:“还要开多久?”
段榕不说话,倒是黄显轻声问他,纸巾放在哪来。段榕腾出手把暗格打开。
顾东林看这不对嘛,阴阳怪气的,张口想问XX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但是一时间突然脑子短路:“那什么……你叫什么来着?突然想不起来了……”
小孩儿这下子纸巾也不拿了,光顾着把嘴张成个小圆圈。
后视镜则当场结冰。
36、调戏韩誉
顾东林这下也没意思了,闭了嘴低头赶紧查联系人,哦,段榕,段榕……下次别忘了。
段榕自然是更不愿意理睬他了,进了马场都不和他说一句话。顾东林看他明摆着要给自己脸色看,思来想去更觉莫名其妙,只是有点心虚,加之还没有师兄来给他吃定心丸,两边一叠加,只觉得这个周末过得真凄惨。
那边厢黄显看到马怕得要死,段榕扶他上马,小孩儿伏在马背上吓得脸色都白,段榕只好也跳上了马背,从头指点到脚。顾东林一个人无趣,看他们的模样,大概忘了还有自己这么个大活人,直接让马场的工作人员挑了匹好马,又选了顶GPA的头盔,还没等人家摆好上马的木架子,就利落地踩着马镫上去了,跑得飞似的,拦都拦不住。
黄显窝在段榕怀里,满心享受着段榕周到的照顾,心里暗道顾东林也不过就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嘛,好打发得很。结果后头说着说着没声了,一回头,段榕拗着马鞭表情狰狞,有种快要白日飞升的错觉。
而那人早就不知道撒丫子跑哪儿去了……
黄显难得寻了时机单独陪大老板一早上,之后也陪得胆战心惊。
段榕选的马场,地皮自然很客观,绿荫流水,很有皇家园林的感觉。顾东林疯跑了好几圈,总算心里轻松了些,就这时候,突然找到了乐子——韩誉这家伙正气急败坏地想要上马,看到他来,登时没事人一样把头盔一摘,往旁边一坐,表示本大爷惬意得很。可惜那马不知为何,总伸长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