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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伙计你有点情调行不行?”胡子卿笑骂说:“不过吗,知我者,明瀚也。我一想,就剩两个了,索性都吃了吧,就吃了个销尸毁迹,打发光了。然后晚上就闹胃病。回到北平又受了风寒,这一下就牵扯出很多旧病,一病不起了。”
说笑一阵,汉辰说:“子卿,不是我说你。你这病多是体质太弱。都是你吸毒注射吗啡的结果。报纸上一直说,吸毒者体质孱弱,你怕是毒瘾大了些。”
子卿撇撇嘴,有些不厌烦的说:“又来了!你能不能不要一开口就教训人。如今威儿小弟不在你身边,小盟也不在,你一定抓个人当靶子不是?”
“你别好心当成驴肺,若是旁人我才懒得说你。”汉辰瞪了子卿一眼。
“好了好了,换个话题。我被这里关得快憋闷死了,今天见了明瀚来看我,敢上我精神好,就喊了小魏过来玩。走,我们楼下花园走走。”胡子卿兴致勃勃的带了二人下楼。
魏云寒很是奇怪,他之前听说胡子卿重病,几次来探望胡子卿都被副官拒之门外。今天胡子卿主动请他来玩,还拉了他和杨司令一起去楼下闲逛。
花园也是小桥流水,紫藤架上还盘了葡萄藤。沿着绿荫满径往前走,胡子卿才感慨的说:“人在大病后没有胃口,只想喝清淡的稀粥;人在大病后就更想朋友,那种水淡情浓的朋友。我这些时候人呆懒了,也倦了,很怕见客,很怕应酬。”
魏云寒才明白了胡子卿的苦衷,怕他身居高位,也是身不由己。过去胡子卿也好,杨汉辰也好,都喜欢喊了他去茶聊、酒吧闲坐,谈天论地都是风月,从不谈国事。魏云寒也喜欢同他们聊天,没有地位之分,就是纯粹的人和人之间的沟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胡子卿和杨汉辰都对他如此厚爱,但他能肯定胡子卿和杨汉辰都不是那种孟浪子,对他也没有歪心思。
“小魏,等下小妹回来,我们去玩上一桌。现在正是三缺一。”
魏云寒笑笑,他知道胡子卿嘴里的小妹是胡子卿的女秘书许小姐,说是女秘书,怕那层暧昧的关系谁都晓得。
走了没几步,胡子卿忽然立住脚,一脸的痛苦告罪说:“你们先走走,我去去就回,要打上一针。”
胡子卿走后,汉辰一直摇头:“子卿的毒瘾越来越大了,二十分钟就要去打一针,就靠吗啡维持。”
魏云寒惊愕的望着胡子卿,看来外界的传言是真的。很多人都在猜说胡子卿已经是活死人,只能靠毒品维持生命,如今是病入膏肓了。魏云寒还听过几位达官显贵议论说,胡子卿的毒瘾是中了日本人的招儿了。日本人骗了胡子卿说是给他打一种针能戒鸦片烟瘾,但是这针却是吗啡的一种。鸦片烟毒瘾是戒了,但吗啡的毒瘾更厉害。
胡子卿再回来是半个多钟头后,几个人说笑游玩一阵,胡子卿又匆匆的上楼去打针,如此往往返返好几次。
待胡子卿又要去楼上扎针时,汉辰几步上去抓住了胡子卿的腕子,喝道:“子卿,不要去了!你就试试,不打那针,戒毒吧!”
胡子卿拼命的挣脱了汉辰束缚他的胳膊气急败坏的说:“明瀚,别闹!如果能这么戒,我早就戒了!会出人命的,放开我!”
“子卿,那么多吸鸦片的人都能戒烟,你为什么不行?千军万马出生入死都不怕,你会在乎戒烟的痛苦吗?子卿!”汉辰紧紧的箍住了胡子卿。
胡子卿不再挣扎,痴愣愣的望着汉辰,苦笑了说:“明瀚,你省省吧。鸦片和吗啡不是一种东西。鸦片戒烟还好戒,这吗啡是毒中之毒,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请过德国大夫给我看过,这戒毒是要时间的。你看看我现在,我这体质现状,我手里这三十万军马和一摊子的天下事,我哪里来的时间?你以为我想?你说得轻松,你自己试试来!”
胡子卿甩开汉辰,长吸了两口气,鼻涕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出来。
“子卿!伙计!”汉辰眼泪闪着水雾:“你看看你这样子,你可是三军副总司令,当今天下的第二把交椅,大半个中国在你的手里,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第4章 挑大梁
“我这副样子怎么了?不说全国上下,就是中央大员里有多少吸毒的,怎么单单说我!三军副司令,天下第二把交椅,你以为我想干?我巴不得把这压在身上的包袱甩出去,闲在的过几天凡人该过的日子,可是行吗?”胡子卿越说越动气,说得激动时咳喘起来。本来白净的皮肤上露出额头道道青筋,咳了几下拿了手绢擦鼻涕。
看了一脸憔悴的子卿,汉辰长咽了口气问:“你这一病倒,手里这一大摊子事谁在帮你打理?”
“我老叔胡飞虎,他找人在打理面上的事。”胡子卿说,揉揉发紧的额头说:“你们聊,我还要上去一下。”
“走吧,陪你上去。”汉辰和魏云寒随了子卿上楼。
客厅里等待胡子卿的时分,汉辰同魏云寒坐在露台外的小桌边下围棋。
“云寒,要恭喜你呀,听说‘八大武生’的结果出来了,你名列榜首呢。”汉辰看着魏云寒,魏云寒悠闲的拈了一子按在榧木的棋枰上说:“云寒还不曾听说。”
“啊,是荀晓风对我讲的,还以为你知道得更早些呢。”汉辰解释说。
“那,艳生呢?他怎么样?”魏云寒关切的问。
汉辰点点头说:“有呀,他也入选了,真是不易,小小的年纪。”
魏云寒又打听了八个人都是谁,高兴的起身说:“我打个电话告诉艳生师弟,他一定高兴。”
“还用你告诉他,怕是老潘早就知道消息告诉他了。”胡子卿从屋里出来,如变了一个人一般,神清气爽了许多。
“伙计,那个潘军长还在你这里混吗?他都跟了多少人了,怕都不止是‘三姓家奴’了。”
听汉辰提到潘军长,胡子卿逗趣说:“伙计,因事废人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老潘他是生性风流,而且男女通吃。可是他打仗还是有一手的。我胡孝彦用人,从来不记来路,我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我就对他们说,但凭良心,自己对得起良心就好。”
“真是大少爷!”汉辰笑骂一句。
魏云寒说:“难得胡司令今天精神头儿不错,也难得杨司令来北平,晚上云寒请二位听戏吧。今天云寒和师弟艳生唱《狮子楼》。”
汉辰询问的目光望向胡子卿,胡子卿摸摸头说:“好呀!舍命陪君子,孝彦也在这里憋了很久了。去!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去给小魏老板捧场。小魏唱的武松,那唱念坐打的做派,享受。”
魏云寒一笑说:“云寒今晚可是去西门庆。”
“什么?”胡子卿和汉辰都诧异的问。
魏云寒释怀的一笑说:“从艳生师弟竞选‘八大武生’,云寒就有意挑了些他能唱的戏一出出的教他指点他,让他试试去唱压轴戏。云寒像他这个年龄,早就唱大轴了。”
汉辰同胡子卿面面相觑,汉辰问了句:“艳生的功力,唱大轴是不是还略显稚嫩?”
“谁不是从不会被逼上台的,迟早有这么一天。”魏云寒慢条斯理的说。
胡子卿哈哈的笑了:“小魏,小魏,难得你有这份心。人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倒是真大方就把这头牌武生的位置往外送,但愿艳生他念你的好儿。”
夏季的夜晚天黑得晚,中和大戏园外吆喝叫卖的小贩鳞次栉比,川流不息的人群,一片喧闹的景象。
小轿车停在戏院门口,小艳生才下车,立刻围涌过来一群戏迷。
自从下午从潘军长嘴里听说了他已经成功的被《申江国流》选入了“八大武生”,艳生喜不自胜。想想自己这些年吃过的苦,一步步摸爬滚打过来的路,艳生激动得眼眶湿润。
艳生一一为那些阔太太小姐们签名,也谢过了众人送的衣料礼品。潘军长为他安排当跟班的副官接过艳生递来的礼物放进车里,又推开人群为艳生开路,送了艳生到后台。
艳生记得临行时,潘军长那满嘴胡子茬的嘴凑到他脸边狞笑了说:“宝贝儿,你终于如愿了,你可该怎么谢我?今晚就看你的了。”
每想到这里,艳生身上一阵寒栗。他又自然的想起那个佟旅长家的老太监,想到他年幼时的噩梦,想到他身上的那几处纹身。
“艳生~”一个甜美的声音,就在后台口,一位戴着蓝色大沿帽,垂着黑色网纱的旗袍女子向他招手。
“露露姐。”艳生叫了一声迎过去,露露只竖了根手指在唇边示意艳生小声,拉了艳生来到一个角落。
“艳生,恭喜你!姐姐真为你高兴,为你自豪。”露露揭开面纱,眼泪闪着欣喜的泪。
露露从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