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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脸上笑得灿烂,一个劲儿地招呼她们两个坐下,只说着:“没有错的,这就是为两位备下来的。两位只管放心坐下,喝茶听戏就是。”
他这么说,她们俩互相看了一眼,不再推却,坐了下来。接着伙计又张罗着上了茶,流光端起来一闻,便知这茶不是普通茶楼侍候得起的,倒有些像她在郡主府里常喝的,心下更是好奇起来,该不会是有旧人寻了她来吧?
秦静蕊端起茶来嗅了一嗅,觉察了出来,看向流光,问道:“好似不对劲儿,像有人专门为我们备下的这些。方才那伙计也是,我瞧着他老是张望着你,可是你有什么朋友,特意为你安排下来的?”
流光心里没底,她也觉得该是熟识的人特意为她安排的,不然,这桌,这茶,怎会这般符了她的习性?可这到底是谁呢?她细细地想了一下,放下了心。这般知晓她习性的,总归是亲近的人,她这身子,总归还是位郡主,怕个什么劲儿!
思毕,她坦然地对了秦静蕊的目光,说道:“我们喝茶品戏就是,他们要寻了我来,自会现身出来,不用咱们担这份闲心。”
秦静蕊想想也是,备下这些个东西的人,自会自个儿出来的。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悠然得看着戏,不再理会这些个异常之处。
第二卷 怨恨别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琵琶记
楼下戏班子今个儿唱的确是《琵琶记》。
《琵琶记》流光没有听过,所以戏一开唱,她就听得津津有味起来。原来,这《琵琶记》是与《铡美案》颇为相近的一个故事,两个故事都以相公上京赶考,高中状元开始,陈世美成了驸马,蔡伯喈成了牛丞相的女婿。
书生蔡伯喈与赵五娘新婚不久,恰逢朝廷开科取士,伯喈以父母年事已高,欲辞试留在家中,服侍父母。但蔡公不从,邻居张大公也在旁劝说。伯喈只好告别父母、妻子赴京试。应试及第,中了状元。牛丞相有一女未婚配,奉旨招新科状元为婿。伯喈以父母年迈,在家无人照顾,需回家尽孝为由,欲辞婚、辞官,但牛丞相与皇帝不允,强迫其滞留京城。自伯喈离家后,陈留连年遭受旱灾,五娘任劳任怨,尽服侍公婆,让公婆吃米,自己则背着公婆私下自咽糟糠。婆婆一时痛悔过甚而亡,蔡公也死于饥荒。而伯喈被强赘入牛府后,终日思念父母。写信去陈留家中,信被拐儿骗走,致音信不通。一日,在书房弹琴抒发幽思,为牛氏听见,得知实情,告知父亲。牛丞相为女儿说服,遂派人去迎取伯喈父母、妻子来京。蔡公、蔡婆去世后,五娘祝发卖葬,罗裙包土,自筑坟墓。又亲手绘成公婆遗容,身背琵琶,沿路弹唱乞食,往京城寻夫。来京城,正遇弥陀寺大法会,便往寺中募化求食,将公婆真容供于佛前。正逢伯喈也来寺中烧香,祈祷父母路上平安。见到父母真容,便拿回府中挂在书房内。五娘寻至牛府,被牛氏请至府内弹唱。五娘见牛氏贤淑,便将自己的身世告知牛氏。牛氏为让五娘与伯喈团聚,又怕伯喈不认,便让五娘来到书房,在公婆的真容上题诗暗喻。伯喈回府,见画上所题之诗,正欲问牛氏,牛氏便带五娘入内,夫妻遂得以团聚。五娘告知家中事情,伯喈悲痛至极,即刻上表辞官,回乡守孝。得到牛丞相的同意,伯喈遂携赵氏、牛氏同归故里,庐墓守孝。后皇帝卜诏,旌表蔡氏一门。
戏唱完了,戏台子下的观众纷纷叫好。流光不以为然,其实,这个蔡伯喈同陈世美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陈世美娶的是位公主,他追杀秦香莲掩饰已婚的事实,而蔡伯喈,却是双妻聚绕,坐享齐人之福。
流光甚至觉得,蔡伯喈在感情上还要恶劣一些,陈世美对公主毕竟还算一心一意,虽说其中不乏权势的诱因,但到底来说,陈世美和公主,是一对一的。蔡伯喈却是左拥右抱,将感情一分为二。
看完了戏,流光和秦静蕊正要离开,伙计又迎了上来,一脸子的笑,对她们说道:“两位小姐稍等一会子,咱东家马上就过来了。”
流光和秦静蕊对看了一眼,流光问道:“你们东家是何人?”
伙计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姐稍候片刻吧,东家没有交代,我也不敢透露了东家的身份,呆会儿您见了他,自会明白的。”
“哼!”流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来,这天气热,她的情绪自然平静不了,这伙计在这个时候给她卖关子,她就不乐意得很。他不说,她还就不听了!牵起秦静蕊的手,就要下楼。
伙计赶忙拦了她下来,赔笑着说道:“小姐勿罪,东家说了,马上就到,您稍待片刻他就来了。”
流光一挥手将他推了开来,伙计要再拦她,却在她的瞪视之下,不敢再伸出手来抓了她。流光牵着秦静蕊径自下了楼,出了门。
流光扶着琳云的手,正要上辇子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住了她,让她顿住了身形。
“长姊,且慢。”轩逸的身影从街道远处走来,正是郁渐。
秦静蕊听到他的叫唤,看见流光顿住了,下意识往他一看。只见一名俊俏的少年迎面走了过来,看他的面容,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要成熟许多。
“渐儿……?”流光很是诧愕,他怎么会来这里?方才伙计送的东家,可就是他?但是,这间茶楼,并没有郁氏的标记啊。
“郁渐给长姊请安了。这些日子,长姊可还安好?”郁渐对她行了一个礼,又对秦静蕊点头致意。秦静蕊觉得,他的身上的气息和流光好生相似,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还好。”流光应道,接着问郁渐:“渐儿怎么在这里?”
郁渐没有立即答她的话,只是微笑着,对她说道:“长姊同我一道儿回去再说吧?”
流光犹豫了起来。秦静蕊是个伶俐的人儿,听他们的谈话,就知他们是旧识,方才那名伙计说的东家,该就是他了。而且,他称呼流光为“长姊”,论亲疏,她可比不了郁渐。
于是,秦静蕊识相的一福身,对流光说道:“你们聊吧,有事儿差个人回来知会一声就成,我先回去了。”
郁渐很是满意秦静蕊的知趣,双手一拱,说道:“多谢小姐。长姊这些日子以来叨扰了贵府上,今个儿便同我一道儿回了府住下,改日我再上门谢过。”
秦静蕊只是让他们叙叙旧。没想到郁渐立马顺着台阶说要接了流光走,她迟疑地看向流光。流光对上她问询的目光,有些犹豫,按说她住哪儿都不成问题,可是,郁渐出现在这里很不合情理,所以她也有些迟疑。
“长姊?”郁渐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唤了流光一声。流光想了一下,不跟着他走这一遭大抵是不可能了,于是对秦静蕊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今儿个晚上就不回曲府了,若是有事儿,我让琳云去曲府找你就是。”
秦静蕊点了点头,她这话说得有些婉转,只说了今个儿晚上跟了郁渐回去,并没有说明日以后住哪儿,秦静蕊也就放了心,径自上了车辇,回曲府去了。
第二卷 怨恨别离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中暑
戏刚刚散场,出茶楼的人很多。流光和郁渐在那茶楼门口一站。很是吸引了人们瞩目。
“夫人……”琳云从未见过这般情景,那些走出茶楼的,和那些个路过的人,都一个劲儿地盯着流光看,她有些无所适从。不得已,出声唤了流光一声,提醒她此处不可久待。
琳云这称谓,本是流光要求的。她让琳云在外唤她“夫人”,没有外人的时候就她“姑娘”即可。琳云拿不准该如何称呼她,所以叫了一声夫人,这声叫唤,顿时惹恼了郁渐。不过,此处人杂,恰好伙计招来了车辇,他上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流光说道:“长姊,咱们走吧。”
流光点点头,虚扶了郁渐的手背,上了辇子。郁渐甩了一个瞪眼给琳云,把琳云生生吓了一跳。她全然不知,这位公子为何这样恼怒。见流光和郁渐都上了辇子。她急忙跟了上去,只是端跪着低垂着首,不敢抬头。
流光并没有注意到郁渐和琳云的神情,这场戏看下来,她的头有些疼,晕得厉害,腹部隐隐有点儿绞痛。这时,她也不觉得热了,身上都在冒虚汗,随着辇子动起来,越发地觉得不适了。
她忍着不舒服,闭目养神。郁渐正要和她说话时,忽然发现她一脑门的汗,脸色白得吓人,心下暗叫不好,即刻抓起流光的手腕来切脉。
“怎么了?”流光尚未发觉郁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