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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叔不知要状告哪家?小仙师,不是小的多事,只是县尊如今不在衙门,主簿、典史二位怕是也无心理事,这状纸即便投了进去,恐怕也无人受理。若不是什么大事,小的也是公门中人,在这上虞多少也有几分面子,也许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呢。”
听了这话,刘同寿微一皱眉,旋即又舒展开来。昨天那事儿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衙门中为何是如此光景,他自然不会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夸张而已。
既然衙门已经一团乱,而眼前之人看起来也很有心,那也不必急于一时,还是先搞清楚状况再说。思忖了片刻,他拿定了主意。
“那就劳烦杨捕头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地方,眼下时已近午,不如这样,贫道做个东,我们找个清静所在详谈如何?”
“哪里当得起仙师这般称呼,仙师大驾光临,整个县城都蓬荜生辉,小的正要好好款待才是,怎好让仙师破费……”杨超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果然不错,听到没有,小仙师称呼咱为捕头呢世间事,果然是心诚则灵。
“这怎么好意思呢?明明就是贫道贸然登门叨扰……”刘同寿假模假式的谦让着。
老实说,他囊中确实羞涩,虽然将老道的遗产都带在了身上,但那几块散碎银子到底有多少购买力,他实在没啥信心。何况他和楚楚还要靠这些钱生活呢,岂能随便乱用?宰冤大头才是正经路数,嗯,还是一个没文化的冤大头,蓬荜生辉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仙师咋能这么说呢,您可是老神仙的弟子,寻常人想请都请不到,小的今天能有这个机会,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您千万要给小的一个机会,另外,小的还想……”
“嗯?”不会是要签名吧?繁体字哥可不会写,不知道用英文行不行?反正那玩意跟道士的鬼画符差不多。
“我爹也是个向道之人,对仙师仰慕已久,能不能……”杨超倒是个孝子,这种好机会,还不忘了他爹。
“这样啊,那也好。”多张吃饭的嘴呗,反正又不是自己掏钱,有啥不行的?刘同寿点点头。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请随小的来……”在前面引了几步路,杨超突然从围观众中扯出一个人来,大咧咧的吩咐道:“去,去告诉我爹,我要在春风楼款待仙师,让我爹也来……还呆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地,耽误了老子的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仙师,请这边……”回过头,他又换上了一张灿烂的笑脸,跟片刻之前,恍若两人。
媚上欺下,无论哪个年代,胥吏都是差不多的啊,刘同寿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从容的跟在了杨超身后。
第18章 余姚谢家
第18章 余姚谢家
杨超选的春风楼离县衙不远,在上虞,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所在了。根据杨超的说法,县衙里的三巨头也是常来的,所以来这里吃饭,不但能满足口腹之欲,同样很有面子。
能让一县三长官青睐的地方,当然差不了。
单从外观,那座三层的小楼并不算很特别,但进门之后,就会让人眼前一亮。无论是布置和装饰,处处都显得别具匠心,最特别的,无过于窗下挂着的装饰物了。
只一打眼,那东西就引起了刘同寿的注意力,以红丝为绳,密缀金铃,系于窗上,窗子是敞开着的,每有风过,都会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脆响……这玩意不是风铃么?
“这件春风楼确非寻常,本来只有明堂才会在檐下悬铃,但如今他一间酒楼却也……而且还别具一格,心思固然值得称道,这背后的怕是有些说道的。”韩应龙再次用事实证明了,能考上状元的人,肯定不是个书呆子。
原来风铃不是舶来物啊?刘同寿微微有些汗颜,还是身边带个才子好,跟随身带本百科全书差不多,可以大大的方便自己融入这个时代呢,在心中略一感慨时,正待举步上楼,楼梯上迎面走下来一个中年人。
“呦,这不是小超哥么,真是稀客呢,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春风楼?”
这中年人相貌寻常,但一双眼睛却很特别,平时半睁半闭的,好像无精打采的样子,但偶一张开,其中却有精光闪烁,显然是个精明人。见到杨超,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看起来有些似笑非笑的,语气似乎也带了点戏谬的味道。
“不敢当,我在衙门里不过是个跑腿的,哪里当得起董老板这样称呼,远近谁不知道董老板的名字?您可是咱们上虞响当当的大人物。”
要不是从杨超的神情中找不到作伪的成分,刘同寿还以为他是在反讽呢,可看起来,新衙役对这位董老板还是相当恭敬的,当然,比起对自己的态度,还是要差上那么一点。
“什么大人物啊,嘿嘿,不过是个被人任意揉捏,强取豪夺的可怜虫罢了,”董老板自嘲的苦笑一声,然后一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些晦气事儿了,这几位是……”
此人举止看起来豪爽,但刘同寿既然已经留了意,哪里会看不出这人作态中的做作?他先提前强取豪夺的话茬,然后突然问及自己三人的身份,而眼神又是假作不经意的在自己身上扫过,目标分明就是自己。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刘同寿表面上摆出一副打酱油的姿态,对杨超投过来请示的眼神视而不见,心下却颇有些玩味,这位董老板,似乎有点意思啊。
“这位是东山紫阳观的观主,这位是余姚的韩举人,这位……”
“紫阳观?”
董老板眼睛大亮,快步走下了剩下的几级台阶,再说话时,已是满面春风:“难怪今天一直有喜鹊在窗外欢叫呢,原来是有贵客到了,杨捕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有这等贵客到来,你怎地不早些知会一声?也好让董某稍作准备,这仓促之间的,让我怎生是好?”
也不等这边答话,他转头又道:“徐掌柜,你通知厨房一声,叫他们打起精神来,把咱们春风楼那几样招牌菜给我好好料理几道,然后送到三楼的春风阁。”
“……是,老爷。”杨超带人进来的时候,徐掌柜连眼都没抬,因此他也没怎么留意,这会儿他眼直了,就算县衙那几位大人来,也未曾见自家老爷这么客气过,那小道士到底是什么人,莫非是神仙下凡么?
“刘道长,请”见掌柜的转入后厨去了,董老板再次转过身来,伸手延请。
这会儿已经是午时了,正赶在饭点上,春风楼内几乎座无虚席,此刻见得这般情景,自是满座皆惊。
春风阁是这座酒楼的保留雅间,平时不开放,非贵客不能入。招待过的人中,身份最高的是致仕的谢大学士,当年他归乡之际,途经上虞,曾在此楼宴饮,还题了一首诗。身份最低的,则是本县的项典史,那可是一个大县的典史这春风阁的门槛之高,也是可见一斑。
其他酒家也看出来董老板的意图,知道这是一种炒作手法,奈何人家先天条件摆在那里,他们想效法也无从入手,只能酸溜溜的看着,盼着哪一天董老板自己犯浑,坏掉规矩,然后大家就可以借机起哄了。
有竞争关系的人盼着春风楼倒霉,其他人也是心存好奇,城内的赌坊甚至为此开出了盘口,赌的就是春风楼到底何时会自坏规矩。
现在,事情好像正在往那个方向滑过去,虽然那个韩举人看起来也颇为不凡,倒也不逊于本县典史,但董老板眼中却只有那个小道士。道家跟官场一样,都讲究资历深厚,这么一个只能以年幼称之的小道士,又会是什么大人物了?
可是,看着董老板的样子,也不象是犯了迷糊,莫非其中真有什么玄虚?眼见一行人已经上了楼,大堂中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小道士会是什么来头?”
“能有什么来头,这么一点年纪,别是董老蔫的私生子吧?哈哈”
“切,你这眼神可真是,换了你,会对一个庶子摆出那么恭敬的架势么?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你别忘了,董老板能有今天的成就,跟他夫人可是脱不开干系的。”
“那你说会是什么来头?难不成会是京城邵真人的孙子或者曾孙吗?”
“……”大堂突然静默下来。
好半响才有人接话道:“这事儿还真难说……你们想想,先前杨家小子带路的时候,那恭敬劲儿就很不同寻常了,然后又是董老板……知道吗?昨天知县大人连夜去了府城,不是大事的话,又岂能……”
“咝”倒抽冷气的声音响成了一片,“那还真是个大人物,本身就已经太常博士了,又靠着邵真人这颗大树,听说当今天子对那位真人可是言听计从啊”
“董老蔫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