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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堆筹码拨到自己眼前,襄湘兴奋地去看萧烈,发现萧烈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你一个人慢慢玩,我有点事情去去就来。”萧烈对襄湘说。
“好,你去忙你的。”襄湘低头忙着下注,没有注意到萧烈给庄家使了个眼色。
三小时后,萧烈回来了,发现了趴在台子上双手抱头的襄湘。
萧烈摇头笑了笑,拍拍襄湘的肩膀:“阿钰,怎么了?”
襄湘抬起头来,一脸失魂落魄,无力的说道:“我以后再也不赌钱了。”
原来最初时,襄湘连赢带平手气非常顺,兴奋地屁股都坐不住了,站起来玩。略到后面,就有输有赢,那时候觉得反正有赢来的筹码,不怕输不起。可是又几把下去后,发现手里居然空了。
襄湘有点脸红的对萧烈说:“不好意思,我把你的筹码都赔光了,那是多少钱,我还给你。”
萧烈笑笑说:“没关系,没有多少钱,就当我请你了。”
襄湘当然不同意,急忙说:“这绝对不行,我一定得还你,要是不还你,我心里就太过意不去了,以后见了你心里肯定别扭。”
萧烈眉头皱了皱,似乎一脸为难,半响点点头说:“好吧,我也不想阿钰见了我就别扭。”
他问桌前工作人员:“刚才我拿的那些筹码一共多少钱?”
工作人员略微算了算,回答说:“一共值536块现大洋。”
……
襄湘还了萧烈钱,然后自己变成了穷光蛋,他来上海之前总共就带了400块现大洋的银行汇票,如今还欠着一百多,只说等回了广州一定还。
萧烈摆摆手说不用,一脸歉意的说:“都怪我不好,不应该把阿钰带到赌场去,所以剩下的就不要还了,不然就该换我过意不去了。”
穷光蛋同志很快就没钱吃饭,没钱出门,没钱住旅馆了。他的编制在广州,上海这边不发工钱,一文钱难死英雄汉,更何况襄湘压根不是什么英雄汉,只好向目前唯一的熟人萧烈借一点先垫垫,只是之前拒绝人家的时候说的那么狠,现在干这没皮没脸的事还真是为难。
萧烈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早就觉得住旅馆太花钱了,我在上海租界那边有处房子,如果你不介意,就跟我一起住一阵子。”
到现在,襄湘终于明白自己似乎好像大概是被骗了,可是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可说不出‘我花钱住旅馆也不跟你住’这种话,于是收拾收拾东西跟萧烈去了租界。
那是一幢带着小花园的洋楼,而且是一处主人从不回来的住所,可里面却是仆人司机一个不少。襄湘心道在上海租界拥有这样一座房子简直相当于一个中产阶级了,那天赌场的人还都叫他萧少爷,可他明明说过自己是从小就到处流浪的孤儿啊,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时候上海受美国的影响很大,体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上,喝洋酒,吃面包成为一种流行,特别是在这种住得起洋房的有钱人家,从家具摆设到生活习惯都在模仿西洋。襄湘的卧室里铺着花式繁复的羊绒地毯,家具上都刻有欧式的纹饰图案,西洋软椅和玫瑰茶几看上去典雅又舒适,一张古典样式的铜床,床上厚实柔软的垫子简直让襄湘怀疑席梦思也穿越了,在这张太过柔软的床上睡了一夜后,襄湘第二天腰酸背痛腿抽筋。
暗廊(一)
上海有很多法桐,春天的时候,它们长满新的叶子,在蒙蒙的晨光里随着微风摇摆,像一个个端庄的少妇,带了点妩媚的笑容。
小花园的法桐下摆着白色的太阳椅,坐在树下,闭着眼睛,聆听树叶里鸟儿的低语,襄湘有种自己其实已经到了暮年,退休了的闲适。
一件衣服落在在身上,睁眼一看,他笑眯眯的站在眼前,一身黑色西装,戴了顶宽沿的帽子。
“早上冷,小心在这里睡着了。”他说。
“你今天回来的真早。”其实他昨晚根本没回来,最近他似乎非常忙,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嘴角勾起,呆呆的看了襄湘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襄湘抚摸着他盖在自己身上的黑风衣,低着头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嗯……”他沉吟:“不知道。”
襄湘一皱眉,有些不满,讽刺脱口而出:“是吗?不知道忙什么的大忙人?”
他苦笑,看到襄湘皱眉有些无奈,蹲下身子解释说:“有些事情现在不好说,你想知道等过几天我再告诉你。”
萧烈的身材很高大,现在这样蹲在座椅旁,就像在仰望一样,襄湘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眼神太过放肆,让人焦心。
“我……我今天晚上要参加慈善晚会,要麻烦你的司机送我。”襄湘急速的说。
“是仲贤先生发起的慈善舞会?”
“是,我是广东的委员,必须要出席。”襄湘暗叹自己还不太会跳舞。
“舞会……我今天还有事,不能陪你出席。”他似乎有些烦躁,愁眉苦脸的说:“其实你不去也没关系,慈善舞会而已,把钱送过去就行了,要不就别去了。”
襄湘听了这话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这小子说什么!好在萧烈立即笑道:“开玩笑的,我让司机送你去。”
女仆匆匆跑过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少爷,有您的电话。”
萧烈起身,转身向内宅走去,忽然他停下脚步:“晚上要早点回来,不要喝太多酒,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只是深深地看了襄湘一眼,然后一语不发的离去。
舞会在一家大饭店里举办,那时候全国上下都在崇洋,学人家办舞会、开party,襄湘坐车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灯火辉煌,歌舞升平了。门前的侍者一流色的红马甲黑领结,学英国人鞠躬行礼的方式,把客人迎进大厅。
一进正门就是一盏荧光璀璨的水晶吊灯,墙壁上是壁布,淡紫色的丝绒小花花纹,巨大的落地窗挂着深红的窗帘,座椅大大小小,形状各异,随意摆放,长椅、扶手椅、小圆凳,几个身穿旗袍的漂亮的女人坐在那里耳语,一些男士则摇头晃脑、粗声大气的讨论着什么,似乎满腹的牢骚。正厅的客人们在跳舞,女人们的舞姿优雅而轻盈,高贵却不冷傲,上等女人果然跟舞厅里的舞娘们有明显的不同。
襄湘的到来似乎吸引了许多女士的注意,一身体面又潇洒的晚礼服,身材笔直,脸白白净净,神态庄重,站在某个角落,目不转睛的看着舞池翩翩起舞的众人。
襄湘察觉到这些目光觉得有些尴尬,脸一红躲进了走廊,心想等到仲贤先生讲话的时候自己露个脸就行了。
“I don't feel well; take me to the rest room; please。”
“小姐,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一个侍者满头大汗的说:“我现在就去找人帮忙,请你先放开我。”
昏暗的走廊过道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士焦急的扯着侍者的袖子说着什么,然而两人驴唇不对马嘴,一起干着急。
“Excuse me 。Can I help you ? ”
“太好了,您会说洋文,先生请快问问这位小姐怎么了。”侍者听到襄湘说话,如蒙大赦。
金发女士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朝襄湘点了点头,有些脸红的说:“I want to find a room to have a rest; I don't feel well。”
“Are you ok? Should I inform your friends?”
“Oh; Yes; thank you for your help;you are so kind。”
金发女士拉着襄湘躲在走廊旁,指着远处说:“That lady wearing the blue dress; her name is Helen and my name is Emma。”
“ok。”襄湘转向侍者说:“这位女士不太舒服,请你带她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Thank you。 I really appreciate your help。”外国女人一脸感激的说。
“You are wele 。 It's my pleasure。”
女人跟着侍者渐渐走远,襄湘发现那女人的裙子后面似乎沾了点什么,被她小心的用手挡着。
外国女人的朋友站在聚光灯下,周围围着几个年轻的男士,他们兴高采烈的在讨论着些什么。
女人的眉毛修得很漂亮,细长浓密,脸圆圆的,是个大脸盘,稍微有点三角眼。一身浅蓝色高叉旗袍,充分显示她苗条的身段和丰满的□,袖口和领口都镶嵌着一圈白色的米粒珍珠,看上去价值不菲,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留下一些散在颈部周围,十分新颖,似乎是个非常赶潮流的女人。
襄湘忽然有些困惑该怎么称呼她,因为没有盘头发,似乎不应该称她夫人,可她看上去似乎年纪不小了,起码不是20岁上下的年轻小姐。
犹豫了片刻,襄湘还是上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请问您是Helen小姐吗?您的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