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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走到那一步,整个棋盘上掌控胜负存亡的人便只有苏错刀。
他是当今江湖,最有可能登顶立于巅峰的武学大师。
而自己此行唐家堡,最关键的意图也只在苏错刀,要么得到,要么与之联手,最不济也不能容他数年后成为自己这一局棋里最大的变数,只能狠下心来,掀子出棋盘。
一念至此,越栖见只觉心口痛不可当,却没有半点迟疑,道:“苏错刀,半年之内,你我一战决生死。”
苏错刀大笑,道:“好!”
他答应得如此痛快,越栖见倒有几分惊疑不定:“你……你的内力并不及我。”
苏错刀点了点头,道:“远远不及,此刻你若要杀我,机会至少有九成,栖见,你一直懂得把握时机。”
越栖见眸光动了动,道:“你若铁了心受唐家庇护,我暂时也动不得你,你只需忍数年之辱,待内力一复,长安刀下,当今江湖再无敌手,杀我亦是易如反掌。”
苏错刀淡淡道:“不必激我,你我的行事手段,彼此心知肚明。我既应了这一战,自然不会躲不会逃。”
越栖见微笑,眉宇间透着一层威煞之气:“你知道就好……别忘了七星湖在我手中,而且唐家堡虽是钢浇铁铸的百年世家,却也树大招风颇遭忌讳,此次若敢一意孤行的留着你,我也不妨提前对他们下手,即便不能灭宗绝门,也得让这碰不得摸不得的唐家堡横下数十尸首,元气大伤一回!”
双眸稍有些湿润,眼神却是沸反盈天的岩浆泼溅:“错刀,我为了你,连自己的性命大业都顾不得了,可谓不惜一切……你可千万别逼我,别连累了阿离最后的栖身之所!”
苏错刀眸光静冷如渊潭,道:“七星湖宫主争位,本就无需拉扯上不相干的门派。”
越栖见看着他,明知两人之间气数已尽,却怎么也不舍得戛然而止,一时心如刀绞,再负担不了这样强烈的感情,捂着胸口,情不自禁落下泪来,低声道:“错刀,你终于逼得我要杀你啦……”
话音未落,只听远远的马蹄声追来,两人回头看去,但见一骑飞驰,马儿几乎四蹄离地的直奔而近。
唐离锦衣玉颜,眉若远山,端坐在马上,身子微微前倾,待到百步之内,猛的取下一张鹊画弓,三支白羽箭扣于犀筋弦,弓开如秋月行天,弦带破石音,嗖嗖连声,三支箭首尾相接,直射越栖见。
箭矢如流星,倏忽已至身前,越栖见心念电转,若伸手绰住或以刀击飞,自是不难,但就怕这箭上另有蹊跷,当下飞身闪避,他这一闪,也闪得别有意味,绕了个圈,却是移步于苏错刀身侧。
三支箭至,竟是后支劈入前支,力道互灌而消,转眼尽碎于方才越栖见站立之处。
唐离这三箭,只为示威戏弄,而非慑敌伤人。
越栖见小心太甚,反而略失颜面,被他小小得逞了一把,脸色虽不变,捏着伞柄的手指却益发冰凉。
唐离轻笑声中,驰到近前,一把抓住苏错刀的手臂,一用力,将他提上马背,落于自己身后,秋水眼神光离合,打量着越栖见,笑道:“快让割天楼去茶馆酒肆放出传言,就说……唐三少飞马明箭,越栖见仓皇鼠窜!”
他一开口,越栖见就牙痒,他开完口闭上嘴,越栖见就手痒。
而定睛看着他,越栖见只恨得连心都痒了。
苏错刀坐在唐离身后,自然而然伸臂搂住他的腰,不说话,眼神里的柔软却胜过一万句话。
唐离便仰头往后顶了顶苏错刀的下巴,笑得一脸浅薄浪荡粗鄙不堪。
可他的眉目五官却是极美极灵,精致到了不真实,长发沾着雨水,一幅青缎也似,肌肤若月之光华,便是露出的一丝半缕的伤痕,也丝毫不显丑陋可怖,反而似相思红线牵人心肠……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走苏错刀,调转马头便要回家!
越栖见反应过来之前,已脱口唤道:“阿离,留步!”
硬生生将一头猛兽锁到心笼中,那种利爪撕心的痛与压抑,呼之欲出。
唐离亦早攒了一肚皮的气,一勒马缰,大怒回头。
自己原本好好的在唐一星膝前尽孝共叙天伦,唐凤还送来了苏错刀替自己赢的新衣服,忙高高兴兴的换了给他们瞧,唐飞熊突然跑来,石破天惊就是一句:“苏错刀跟越宫主私奔了!”
唐凤一边忍笑一边义愤填膺:“这还了得?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快快去报官!他人心就是个铁,也有官法如炉!”
唐离恶狠狠踹了唐凤一脚,气急败坏的拔腿直奔出门。
待飞马赶到,三箭夺夫,好容易大获全胜,风雨中双双把家还,越栖见却还要横生枝节,把睁眼的金刚当做闭眼的佛!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即恶言恶语道:“越栖见!你死了的爹妈和何大哥,难道只教会了你脱裤子撅屁股?就不曾教过你为人处世的道理?你懂不懂得……别人的情哥哥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你爪子再长也不能碰!”
越栖见抿了抿嘴唇,唇色红得异样,却不显鲜妍,只觉凄厉,道:“阿离,你瘦了许多,碧萝瘴与天魔解体的滋味……”
唐离不耐烦的打断道:“你吓唬我?”
越栖见柔声道:“不是……阿离,我当日要夺七星湖,下手过重,时常为此心中难安,你莫要怪我。”
唐离眼珠子从眼尾看过去,撇了撇嘴,不屑道:“越栖见,你不要这么假惺惺的无聊好不好?天魔解体是因为我要杀你,自己心甘情愿,又不是劳你的大驾把我割成这花皮瓜的模样……你让楚绿腰给我下毒,布局一环扣一环的厉害,我中了招,那更没什么冤屈可诉,你为什么要心中难安?难道唐家堡厨房里这会儿杀鸡杀鸭的,你也要呕血三碗做血豆腐么?难道庄崇光被错刀砍死,你也要给他披麻戴孝哭灵烧纸钱?”
他只修口舌不修口德,当下连珠弩发毒镞齐飞:“当年我还用扇子肏过你,嗯,你浪得不行的时候,真可谓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刚好贴合了入行舟的药名……当时我就跟你说,本座等着你有朝一日从嫩豆芽变成狼牙棒,扒光我一百次呢!想来也是奇怪,后来你真成了狼牙棒,为什么却只说杀我,不舍得辱我了?”
一双眼刚磨好的剪刀也似哗哗的从越栖见天灵盖直豁到脚底:“我明白啦,多半是因为越公子贞烈,本座用一把扇子赏了你破瓜之喜,你便识主认人,即便杀了本座也不敢乱了纲常?”
“阿离猜错了,本座不辱你,不过是因为……”越栖见手上劲力到处,伞柄内部已碎作粉末,却微微一笑,慢慢道:“那日宋无叛对本座意图不轨,苏错刀以身相替,本座感念他爱护之心,这才放过了你。”
唐离哦的一声,心头被毒蜂蛰了一口也似,却要问个清楚,道:“什么不轨?”
看越栖见一脸清疏玉映,知道他嘴里不容任何粗俗的脏字儿,扭脸直问苏错刀:“你替他挨操了?”
苏错刀冷着脸,嗯的一声。
唐离便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道:“没死就好啦。”
回过头来,已是正气凛然,道:“越公子你真是大惊小怪……错刀打小儿就是崇光床上混过来的,操人操得多了,被人操个一两回也不要紧,至于替了你什么的,宋无叛眼睛又不瞎,有错刀放眼皮子底下,他对你这堆糠不轨做什么?图个雪中送炭的好名声么?”
言罢深感雪中送炭这个词用得好,自己继智勇双全德貌双全后,竟又开始踏足文武双全的康庄大道了!
越栖见眼睫微垂,声音不大,却有水流石穿的坚韧,笑道:“你不肯信也由得你,我只告诉你罢了,当日我一剑穿胸伤了错刀,骗他内力夺他宫主位,如此境地,他还是舍不得别人碰我一根手指,甘愿以身相替……我与他牵绊之深相知之真,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敢细想……”
伞下面容沉静温文,眸子却亮得犹如妖魔藏身其中:“你与他十多年的相处,自幼的情分,抵不过我与他几面之缘,我能从你身边将他夺走一次,必然还能夺第二次……错刀心口有我留的一道剑伤,一辈子也消不掉。你画出一条龙须尾俱全,但点睛一笔永远是我。”
“阿离,我真可怜你……你不妨问问苏错刀,他刚刚与我做了什么约定。”
唐离清浅的眸色略变深黯,有一闪而逝的不安,只道:“他与你无论做什么约定,都不会负我。”
看他二人纵马而去,越栖见大笑着扔开了伞,雨水淋下,却如吞了一口滚烫浓稠的汤,胸臆之间,既痛,但更痛快。
苏错刀待唐离爱逾性命,更不舍得将他置于任何危险,必会瞒下这九死一生之约,唐离为这一个瞒字,却不知会生出多少伤心失落来。
他们痛,自己自该欢喜。
遥想来日,自己亲手取了苏错刀的性命,又该是何等千百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