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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炸?”韩寒立刻来了精神,“靠不进去呀,外围那么多狗腿子。”
“我是这么想的。”吴铭摸着下巴,边说边在屋内慢慢走着,“这个炸弹由76号的人自己带进去,前提是得找一个胆子够小的、容易吓唬的家伙……”
“这样也行?”韩寒翻着眼睛瞅着天棚,想了一会儿,“好象听起来是可行的,就是难度有点大。”
“我也只是一个想法,咱们再仔细商量商量吗!再说那个定时爆炸装置我还要改进一下,用闹钟声音太大,不如改进成腐蚀性的。还有那个爆炸背心,也需要改改。”吴铭坐下来,轻轻揉着太阳穴,思考起来。
张北生,南通人,抗战前是国民党的南通县长,与76号的警卫大队长吴世宝是小同乡。抗战后,他在家乡丢了官,钻营了一个时期钻不出名堂来,于是在1939年底辗转来到上海。
不知他从哪里得到了一个消息,藉此就去找吴世宝,向76号密报了国民党江苏省党部的主任委员马元放与委员掌牧民、石顺渊的行踪,由此搭上了76号的关系。被李士群聘为76号特工总部的顾问。李士群表面上装做保护张,叫他搬到华邨去住,实际上对他这种惯于出卖人者,亦不敢深信,所以等于软禁。
张北生本想立了个大功,能飞黄腾达起来,没想到却得到了这种待遇,挂着个顾问的虚衔被人不闻不问,心情很是郁闷,经常甩开那两个心不在焉监视的人,独自跑到旁边的小酒馆里喝闷酒。
这天晚上,他又喝得酒气熏天,晃晃荡荡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个不停。
吴铭坐在三轮车上,轻轻踏下了车板,韩寒会意地蹬了起来,跟上了这个倒霉蛋。
张北生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他抬头看见了远处一所洋房顶上异常庞大的霓虹电管广告,射出的赤光和青磷似的绿焰刺激了他的眼睛,妈的,老子早晚也要有洋房,有汽车,你李士群不相信我,下次我找丁默邨,我就不信没有出头之日。
一辆三轮车擦着张北生的身旁停了下来,吴铭跳下车,二话不说,狠狠的两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呜”,张北生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剧痛难当,刚吃进去的食物和酒水从嘴里喷了出来。
吴铭皱着眉头,一脚两脚狠狠地踹了下去,张北生趴在地上痛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的五官全都挤到一块儿去了,双手不断的发抖,满身满脸都是污垢,已经被打晕了。
吴铭一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拖进了旁边黑乎乎的弄堂里。韩寒骑着车,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
吴铭用脚踩着张北生的脸,用力地碾压着,冷冷地说道:“想死还是想活。”
张北生强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呜呜”的叫着。
“王八蛋。”吴铭边骂边一脚踢在张北生的嘴巴上,鲜血和着牙齿顺着嘴流了出来。
“饶命啊!大爷!”张北生酒已经醒了大半,费力地爬起来磕头,吴铭下手很有分寸,让他疼得说话都费劲,偏偏脑袋还很清醒。
“把这封信送到76号去,这是我们‘抗日铁血团’下的战书。”吴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张北生。
“一定,一定送到。”张北生满脸是血,吐字不清地保证道。
吴铭又是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骂道:“臭死了,把衣服脱了,穿上这个。”
“我穿,我穿。”张北生爬起来,脱掉了脏衣服,穿上了吴铭递上来的象是马甲的东西。
吴铭咔咔两声,把马甲上的锁头锁上,阴森的目光死死盯着张北生,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丸药,命令道:“吃下去。”
张北生犹豫了一下,韩寒在旁边哼了一声,晃了晃手枪,他一咬牙,张嘴吞了下去。
吴铭冷冷地用皮带扎上了张北生的嘴,说道:“这毒药三十分钟起效,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跑步到76号送信,然后守在警卫室的电话跟前,十五分钟后我会打电话告诉你解药在哪,如果你不在那里,哼哼,还不快滚。”
张北生愣愣地听着吴铭的威胁,眼睛里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直到吴铭又是狠狠的一脚踢过去,才如梦初醒,像被砍了一刀的野狗一样飞奔而去。
“快走。”吴铭跳上车,吩咐道。
第061章 袭击
“就这么完了?”洪月听完韩寒的讲述,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韩寒蹬车出了一身汗,正在啃着切好的西瓜,唔唔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漏洞太多,不完美。”洪月摇着头,“万一那个姓赵的半路上突然想通了先去医院怎么办?万一他觉察到穿着件炸药和碎钉子的背心,先找人把锁砸开怎么办?万一……”
“没有那么多万一。”吴铭换了身衣服,摇着扇子走了出来。
“这其实就是赌一把,成功了固然可喜,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吴铭坐了下来,解释道。
“这已经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吴铭继续说道:“想靠近76号那太困难了,而且据我观察和判断,那个赵北生虽然利欲熏心,却是个极为怕死的家伙。我先把他打得晕头转向,再让他穿上背心,最后又逼他吞了毒药,又用言语刺激威胁他。这一连串的精神打击下,他无暇判断那件背心是什么东西,心里只记得毒药的事情,所以我猜想他有很大的可能一路狂奔到76号。”
“那个毒药是假的?”洪月疑惑地问道。
“是真的。”韩寒扔掉瓜皮,点了点头,“即使出了意外,不炸死他,也能毒死他,再说我和大哥都化了装,在晚上他看不清楚,这就更加保险。”
“心理暗示?”洪月思索着说道:“重点说毒药,让他忽略穿上的背心。”
“不错,你猜想得对。”吴铭赞赏地点了点头,“如果我们能知道敌人在想什么,想干什么?整他们还不像玩儿似的。再说,这次行动不求杀敌多少,主要是起到一个震慑作用,只要赵北生在76号附近爆炸成功,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还有一个用闹钟做的定时炸弹。”韩寒冲洪月笑着扬了扬下巴,“大哥明天领你去虹口的‘小东京’电影院,美吧,能看电影了。”
“真的?”洪月兴奋地望着吴铭。
“别听他瞎说。”吴铭很深沉地摆了摆手,“明天白天我先去踩踩点,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就给小日本来一下。”
76号正中的那座大楼,大家叫它高洋房,是76号的主要建筑物。走上石阶迎面便是穿堂与楼梯,东首是会客室。它的后面为交际室。会客室的楼上,是丁默邨的寝室兼办公室。丁默邨非常怕死,他并不睡在这个房间里的床上,真正的卧室,却是这个房间里的浴室,因为这浴室的四周,都装有防弹钢板,要睡的时候,便锁上房门与浴间的门,在浴盆上安上一张棕绷,即可安心入睡。这样万一出了事,还有最后一道防线,这个汉奸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轰!”一声不太响的爆炸声突然传来,正在办公的丁默邨象一只受惊的兔子,嗖的一声窜进浴室,咔嚓一声锁上门锁。
不大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几个人来到了房门外,开始呼唤着丁默邨,并且不停地敲着门。
好半天,丁默邨意识到没有危险了,才走出浴室,打开了房门。
“丁主任,不好了。”新任警卫大队长马啸天脸色惶急,不待丁默邨提问,便开口说道:“刚才赵北生急急忙忙地跑来,手里还拿着封信,说是‘抗日铁血团’下的战书。”
“然后呢?”丁默邨皱着眉头,问道。
“天色将晚,门口的兄弟们便拦住了他,把信送到了我那里。”马啸天继续说道:“可是那个赵北生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急吼吼地非要到里面的警卫室接什么电话,在大厅里和兄弟们争执起来。然后,他突然爆炸,连带着周围的几个兄弟……”
“他爆炸?”丁默邨瞪大了眼睛,“是拉响手榴弹还是炸药包?”
“都不是呀!”马啸天跺了跺脚,“好几个兄弟在那里,他要有所举动,早就制住他了,真的是他自己突然爆炸了。”
“带我去看看。”丁默邨转身就向外走,他要亲眼看看是怎么回事。
沪西的极司非而路,是英、美帝国主义凭借它的兵舰大炮,在原来的公共租界(即英租界)区域以外,强行筑起来的一条马路,大家都叫它越界筑路。由于门外是越界筑路,不能派人警卫,所以在76号的大厅里,经常站了一排弓上弦,刀出鞘,荷枪实弹的喽啰,来担任警戒。
此时的大厅里一片狼藉,血肉横飞,吴铭做的爆炸背心里炸药虽然只有三斤多,可是却掺了很多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