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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过看了看,问题描述得很直白,看来李世多少了解点我的文学基础,不敢写得太斯文。大多对我来说没多少深度,随口答着,有些问题上随便加几个数字就成为一道简单的物理题。有需要列举验算的地方就顺手拾个长石子在秦岭山上刻刻画画,分析图绘制得清晰,李世则听得认真,甚至连回回炮的抛射原理都简易绘制一遍,平抛、斜抛、夹角、函数……我知道李世就是听得再认真也绝对没法理解,所以更显摆得自如。
李世有点不自然,虽然阿拉伯数字能看懂,可对他来说求解的方式过于烦琐,涉及到初中以上的数学概念就开始变得迷茫起来,直到看我得出一组数据才长长出了口气。“这么说来,只凭借了这些东西就能计算出炮石的射程了?”
“理论上不过是个参考,具体的射程还得将组成回回炮的各种机件材质考虑进去,当然还有不少外界因素,风速就是个影响射程和着弹点准确性的重要因素。理论而已,不过采用了物理学上的知识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起了大方向的作用,大大缩减了研制开发的周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区。实践的过程还是非常重要的,只理论是空谈,只实践则难以快速提高整体科研水平,理论结合实践才是发展之道。”扔了手中的石子,朝远处郁郁葱葱的矮树木眺望一阵,拍拍手上的浮尘,“其实这些东西不是一两个人,也不是一两代就能发展起来的,要在教育上给予重视,让物理成为一门必修学科谈何容易啊。”
“必修?”李世摇摇头,问道:“若是达到子豪这么个造诣,从八岁娃娃起得学多少年?”
“若真的是专门钻研这个,前后也得五、六年时间。而且必须是全心思地投入进去。不光是物理,辅助课程也不能拉下,读书识字是必要的,算学基础出是必要的,还要看孩子的理解能力,没有时间再干别的事情。”想想真的很痛苦,我求学时候还说得过去,后来的孩子成天不是让书包压弯了脊梁就是让眼睛压塌了鼻梁,五、六年是我说得客气,给李世留面子的话。
“就算六年吧。也十四岁的年纪了。农家里供不起个吃闲饭的半大小子,殷实人家也不愿意让自己孩子把六年正长心思的年纪白白耗费了这上面。”李世有点无奈,“只好先让工部挑选些功名的人员进入织造学里修习。到时候怎么安排我只能做个建议,还得子豪和工部里管事的人商讨才是。”
点点头,这也是最快的办法了,毕竟不能一步进入科考科目,士子们还得按部就班的来博取功名。对他们来说花六年来修研这些东西就等于比别人少活了六年,不合算,也不现实。
李世没说错,工部很快就有人到农学里联系公务员再深造的事项,刘仁轨作为农学一把手亲自接见,从对过程的安排上能看出来老刘对这门新兴学科的重视,甚至在织造科还没脱离农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挑选第一批前来学习的人员。
工部派遣是一方面,织造科独立出去后必定要招收学员。按照刘仁轨的意思,学员在经费许可的情况下尽量多招,给以后的延续深入的研究打好人力基础。算下来投资非常大,不过见识了新苑里面的景致后,我已经不打算给内府继续省钱了,能造出那么精致的园林,就能收得起这么多学员。
“你什么时候给我省过钱?”兰陵最不爱听我说这话,好像她贪图享受,奢华无度一样。“又没说不给你钱,还不是眼花新苑里的景观了!”
“当然眼红,要不你给我也盖一个算了,免得老起放火的心思。”挠了下巴沉思一阵,“很好奇啊,李世这人呢,办事效率不错。曹老伯如今这么繁忙的情况下还能抽时间亲自安排这些事情,我在想……想……”
“想啊,怪费劲的。”兰陵扑哧一笑,“该想的想,别为了不相干的事情费心思。”
“那就算了,我脑子本来就不够用。”盯了兰陵配合的一笑,“看来当白痴有好处,就是没那么多心思也怪省劲的。”
兰陵兰花指朝我脑门轻轻一戳,“难得糊涂,当自己是白痴就行了。不和你瞎扯,张家三个小子能不能先去当先生用?别糊涂先生教糊涂学生,丢你的人还好说,丢了农学的人刘仁轨可有给你活劈了。”
“没问题,我这边教他仨,他仨那边教学生,可……”
“可什么,当然得有个合理的身份,要不这小先生教老学生,没个镇压就乱了套。”兰陵贼兮兮一笑,“趁你的意,把张家的事情彻底揭过去,该还的还,该加的加,既然是国公家的子嗣,没个头衔说不过去,程初不也是个都尉了么?”
……
“别看我,我手还没有那么长,是刘仁轨亲自过问的事情。”兰陵举手朝我眼前晃了晃,“别不相信,既然还了人家清白,就该还了人家本该有的身份。你那几个舅舅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年轻时候都是京城的风流人物呢。”
这有可能,不管凭什么说法,既然刘仁轨过问的事情也好,和我没关系,张家不会认为王家刻意援手,毕竟是张栉、张珲、张馥三个后辈凭借自己的努力干出的成绩,在农学里也不牵扯朝堂纷争,教书先生而已。
朝兰陵拱拱手,“谢谢,别斜我,是真心感谢。放心,应了你的事情我尽力办好,织造科交了我手里绝对不会出纰漏。”
“不要紧,尽量出纰漏,越有把设计的新机器朝家里搬的条件了。”说着撇撇嘴,拿了声调道:“学监啊,要个破图纸谁敢不给?”
“这话没意思了,你又没少往内府里拿,不是我一个人吧?”
“嗯,所以嘛,所以刘仁轨就不愿意了。”兰陵不满地哼哼几声,恨恨诅咒道:“老狐狸,不得好下场!”
“好?”
第337章 规范?
头次见兰陵这个口气来指对官员,尤其还是巨头级别的刘大官人,不知道老刘究竟在暗地里干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早已经看穿了这个一脸耿直、作风正派老滑头的心、肝、脾、肺、肾,全身没一样纯洁的器官。
刘仁轨有个本事,即使面对不了解的事物也能用一种奇特的逻辑大约推断出个发展轨迹。早在农学建立的时候老刘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捞取名声的风水所在;在学监这个位置上花费了精力后得到可观的回报;棉布这东西出现后又准确地预测出这玩意往后若垄断在内府、王家手里不利于他在其中兴风作浪,于是心怀返不轨地将工部拉进来,一举捣毁王家和内府达成的默契,形成了三家竞存的场面。
早就预料到老刘不会让织造科轻轻松松地独立出去,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这老人渣的手段,看似什么人他都敢得罪,是个楞头青;可这仅仅是他给外界的错觉,不共事是绝对不会感觉到他那可恨的心计和强大的控制力。
总是能将事态的发展掌握在自己的控制内,周围的人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去。说实在话,老刘在农学里过问的事情不多,虽然也努力地去学习,可从不懂装懂,但底下人若认为面对这个专业知识不过关的上司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大错特错了,和老刘耍心眼的人一般没有好果子吃,我领教过无数次,各种果子齐齐尝过一遍,这次轮到兰陵品尝了。
“别笑。”兰陵见我一脸怪笑,恼火的上来拍了一下,“别以为你能逃出去,以为当了织造学的少监就能为所欲为了。”
“没,我可没这么想过。”大度地摆摆手,挑衅地笑了几声。“怎么样,说说老刘出了什么馊主意?反正他绝对不会让咱两家把织造学控制住,这里面有工部参与他都不放心。对刘仁轨来说,虽然他最终目的是想让棉布的成本降下来以造福万民,可出发点绝对不那么单纯,不会让这个名声从眼皮底下溜走。”
兰陵点点头,“所以他的谏言总比别人受圣上重视,名、利之别啊,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原来老刘意识到招生一旦完成织造科的独立就水到渠成,而由内府出资的皇家学院由当初单一的农学变成了农、工、织造三家并举,刘仁轨认为以后皇家学院还有可能再继续增加,必须在这个时候成立一个管理机构来对日益增多的皇家学院进行统一管制,以免到后面形成各自为政的不利局面。
统一规划、统一管理。这是学院规范化、制度完善化的一个必须的过程,有一定的道理,在目前来看也存在一定的风险。首先老刘提出的成立一个单独的部门对各学院进行监督考评就是个非常有针对性的政策,这样掐断了各学院直接与内府甚至是皇上联系的线路,而新的管理机构成为一个中转站,这样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