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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长成大姑娘了,肤色少当年那份柔弱的白皙,红润却里外透着健康,一举一动落落大方,早就没了才出深闺的稚气。
挺好的,姑娘家这个形象最好,那种所谓的病秧子美不适合这个年代,比起高门大户里的闺女,云丫头的确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散心,随便坐坐,到不为多钓上来什么东西。”笑了笑,捏起个圆咕噜的蛆丫子穿在鱼钩上,调整下星漂的间距,优雅地将钓丝荡了出去,随口道:“开春后得忙了吧?”
“总得忙,总也得歇歇。”丫头从马扎上起来蹲了池塘边拉起鱼护看了看,笑问:“怎么才四条?”
“能长的鱼都给扔回去了。”正说着,星漂被拉下去,抬手,起竿,指头长个小麻鱼被扯了上来。取钩,捏了鱼朝云丫头示意下,“就这种杂鱼长不大,钓了无所谓。”
“怎么钓鱼还分?总是谁钓到谁的,您太客气了,就是养十斤八斤在咱们这里也卖不到价钱。”云丫头帮我支开鱼护,朝里面几条看了看,“都是长不大的么?”
“一般都是白条,麻鱼,还有个嘎刺鱼,这些都长不太大,无所谓。”翻了鱼护给云丫头,“若是鲫鱼啊,草鱼的,我就放回去。喂养起来,鲫鱼两年就上半斤,草鱼两年三斤没问题,到时候你捞出来送了集市上能换不少东西回来。”
“还有这么一说。”云丫头笑了,抖抖鱼护扔了塘里,“您可是长安城里的大才子,封侯挂帅的,若不是邻居,我这么个小丫头还不敢和您说话呢。这下苦人的活,庄稼地里的事您都懂,说出去别人还不相信呢。”
“才子?”头次听到这种评价,感觉怪怪的,好像公共汽车上行窃被当场拿住。指了指自己,犹豫道:“才子什么时候成贬义词了?就我这样子?”跟前若有个真才子能当场气死,老天爷都不乐意。
“真的,您可别逗乡下丫头开心。”云丫头被我问得不好意思,蹲一旁低个头看脚面,“都说您前几年大病一场得了神助,人当奇闻听,可王家的变化小女是亲眼目睹的,不信都不行。不光云家,这周围十里乡亲都沾了王家的光,不知不觉中就过上好日子。”
“哦。”我还这么大贡献,云丫头这话恭维得好听,可换个人说更中听些,我怎么就感到她在反讽。“好日子靠自个努力就有,沾光这话可担不起。就和你云家一样,没你这么日夜操持,谁能料想三五年后能重振门楣呢?”
“您误会了。”云丫头起身回了自己马扎上,“云家能走到今天,都是拜您所赐。当年若不是养鸡得了喘息之要,只怕连房产地契都抵不了债务,更提不到这千十亩荷塘了。总想找个机会答谢,可……”
第306章 另辟蹊径
我最喜欢别人答谢我,这说明我有办事能力,有值得别人答谢的地方,是肯定了我的价值。不管礼轻礼重,咱受之无愧,来者不拒,云丫头除外。
若是针对救火救人,换了别人我也笑纳了,可这苦命丫头的礼咱不能接,连话都不能接,不合适。按理这年龄早该嫁人了,和老四那种女强人不同,听他们说云丫头早就定了婆家,若不是天降横祸,二老双亡,留下俩需要照料的弟弟和残损不齐的家业,如今也是个受宠享福的小妇人。
按规矩,这个当姐姐的就没有撂家不管的道理,关中人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云家这种情况弟弟不成年姐姐就不能嫁人,只能招夫婿,也就是改随妻姓的上门女婿。这年代的男人还没有那么高觉悟,拉不下这个脸改名换姓给祖宗丢人,而且就是进了云家往后也没有地位,当牛作马忍受别人唾沫星子终老一生。
夫家无奈退了亲,柔弱的闺女家就这么挑起这么一副重担,孤苦无依,冷暖自家贴,难给他人言。
自强自立,聪明好学,虽然有时候耍个小心眼,可我对这个坚韧不拔的小丫头印象一直不错。云家能有今天的确不容易,能看出来有些家底了,从穿着打扮看,丫头有闲钱给自己置办些值钱的小首饰,剪裁合身的水绿长裙站了荷塘边和景和色,生气蓬勃。
“不答谢,自个挣拼的好前景,没谢谁。”打断丫头的话,随手又提个食指长的虾子上来,朝她晃了晃,“这是好东西,你有条件有资源,一两亩的小池子清理干净,养些虾米更划算。”
云丫头见我打断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接过虾米打量一阵,“您是金贵人,同小女这道人打交道降了身份。”
“没那么多讲究。”没看她,埋头上饵,抓了把青草蹭蹭手,钓丝抛了出去,“有难处找我,别的不行,养鱼养虾还能帮个忙。干农学的,多少知道点。”能帮的就这么些点子,成不成的还得靠她自个摸索。不想和这丫头纠缠,钓鱼图个清静,旁边蹲个小女娃唧唧喳喳闹心,胡乱几句客气话就收拾渔具准备撤退。今天收成不好全怪她捣乱。
“王家大哥。”刚扭身没走几步,云丫头后面又叫住了。
回头看看,小丫头好像有什么事说不出口,腼腆地追了两步,不好意思朝我扫了眼,细声道:“也打算种莲菜?”
“种啥无所谓,算下来三十亩不到的池子,就是种莲菜也就亲朋好友分分。余下的就扔了才盖的藕粉作坊里去,不会影响云家进项。”不知道她拐弯抹角地问什么,颖正筹备些人手猛挖通河渠,就赶了最近赶紧完工引种莲菜呢,满世界都知道的事,没必要这么个表情问。
“您误会了。”云丫头朝后退几步,笨手笨脚地示意我坐下说话。
都站着,我还提了棍状物有点像打劫,翻了马扎找了个平坦坐好,“邻居的,该说该问不用那么含糊,直说。”
“就是想问您藕粉作坊的事……”云丫头鼓足勇气才开了口,尴尬地揪了枝狗尾草缠绕在手指上摆弄,“想问问……”
“哦。”点点头,寻思了下,“莲菜不是种得好好么?怎么想起藕粉了?”
“远不了。”云丫头轻叹一声,为难道。“光这片地都开开就是九百亩池塘,一年上亩产就在五千斤上说话,临冬到春不到三个月里将近五十万斤莲菜,总不能逼了全长安每个人都吃个一半斤下去。”说到这,丫头笑了,羞涩地抠抠嘴角,“这就光一家也算了,蓉园、曲江上由去年就开始扩塘了,好些人家有了荒地滩地的也学了开挖。光说种,那些人也不算算卖不卖得掉,去年还能估个好价钱,今年看下来,怕就得泡了池塘里烂掉了。”
“哦,这倒是。”莲菜这玩意产量厉害,不过作为冬季为数不多的新鲜蔬菜,贱价出售还是很受欢迎的,云丫头这帐算得有点不地道,有混淆概念嫌疑。若真卖个一文钱三五斤,就是再种得多些也能卖掉,不过就是少赚不少钱,还不至于烂了池子里。“打算呢?”
“打算……”丫头一脸实诚的茫然,不过大眼睛珠子轻微的那么一晃动露了破绽。别人不清楚,我周围几个女人没一个省油的,这种表情见得多了,尤其出现在二女脸上的时候,那才叫经典。小姑娘起心思,嘿嘿,太有意思了,本来不着急回去,这会倒想听个究竟。云丫头愁道:“王家大哥,小女就是愁,若说打算,总是没个主见。想学了陈家四姐弄个藕粉作坊,您看是不是条活路?”
“可以啊,工匠岭南上就有,这会去找,后半年就能回来,作坊起来正巧赶上莲菜下来的季节,多好?”
藕粉嘛,工艺上有讲究,不过按云家现在的财力看,还不至于发愁到来和我商量。
“没弄过,也没有陈家姐姐那么好的经营手段,想随了她学学,可又不敢和那么个金贵人说话,大马车过来的时候只好躲得远远的。”云丫头托个腮帮子露出羡慕的表情,很自然的那种羡慕,纯真。
“行,我去帮你说说,至于怎么学你俩商量。”按理说这云丫头和老四应该该常打交道,鸡蛋生意上常来常往该是熟人了。摸不透,女孩心思浅的时候就哗哗地朝外溢,心思深的时候扔块砖下去几个时辰没个动静。满不在乎道:“当是个什么大事,没事过来串串门子就熟了。”
听我这么说,云丫头表情轻松下来,起身朝我行个谢礼,望了望远处才下农忙的庄户,一丝怀念的口吻道:“今年农耕忙啊,听了牛铃的声音总觉得亲切。云家给农田里照料得不好,交了王家手里齐齐能多出两成收成,看了以前的庄户过得殷实。小女心里高兴。”
“哦。”我笑了笑,不愿意在这当口上谈这事,敷衍道:“还好,都过得好就成。”
“农家的活计刚好和莲菜季节岔开,这边农田撒播完,那边荷塘才开始,挖的淤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