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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长回省城了。日本人在新墙河边打仗,大人想要找他,却是难办了。”老者为难的摇了摇头。
回长沙了?这乡长跑的倒是挺快!刘星满心失望,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老者旁边的那个小孩开口说话了,“我爷爷在这几个乡都很受人尊重的,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只要求我爷爷,肯定能帮上你的忙。”
这小孩是看刘星刚才说话,有点看不起他爷爷,这才仗义执言,替他爷爷打抱不平。老者一听,赶紧一拉他的小孙子,“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先训斥了小孩儿,接着赶紧朝刘星拱手赔笑,“长官别见怪,小孩子家的,乱说话的,乱说话的。我回去一定教训。”现在的当兵的,身上都带的有枪,脾气又不好,地方政府也管不着,得罪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刘星两眼紧盯着小孩儿,心里在琢磨着小孩刚才说的那话:他爷爷在附近几个乡都受人尊重,有什么事儿相求,都能帮上忙!这老头是什么人?自己这事儿和他说了,他能帮上忙吗?现在去找那个什么狗屁乡长,肯定是来不及了,他也不可能为找一个人,就千里迢迢的跑到长沙去。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就算老头帮不上什么大忙,能组织几个人先干上也是好的!
“这位老先生,”刘星先拱手客气了一句,求人办事儿,该有的态度,是必不可少的。“日寇侵犯我国土,致使我百姓流离失所,性命财产得不到保全。为了抗击日寇,长官率领我等准备在此地与日寇决战。现在是需要百姓们帮忙,把这附近的公路小路都破坏了,让鬼子的大炮战车没法儿通过。刘某奉长官命令,就是来和贵乡长商量这事儿来的,非常不巧,贵乡长不在。不知道这个忙,老先生能帮吗?”
说完这番话,刘星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老头,这老头要是能答应,自己的任务可就算是完成一半了!
老头摸了摸下巴磕上花白的胡子,看了看刘星,又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这群大兵,“咱们的军队,是要在这儿和小鬼子打仗吗?我怎么听说,薛长官领着大军,都在新墙河以南呢?”
这老头果然不得了!他竟然连薛长官都知道!刘星顿时对老者肃然起敬。“我们的部队是从北面调过来的,奉命在新墙河以北和日军战斗!”
“好!好啊!一人有事,兄弟相帮!一个战区有敌情,周围的战区全来帮忙,这样才能打败日本鬼子嘛!长官就是要组织民夫,破坏公路嘛,这问题交给老汉我了!请放宽心!”老头说着话,脸都红了,显然是激动了。
“老先生,时间不等人,我们长官可是要我尽快办理的。”刘星不放心,又催了一句。
“老汉知道,兵贵神速嘛!好,我这就给你召集人去!”说着话,老头扭脸进了屋,时间不长,手里提着一面铜锣走出来了,“请长官稍等。”说完,老头提着锣走到了院外,“咣!咣!咣!咣!”就站在院门口就敲开了。
别看刘星带着人来的时候,这附近没人出来,等到这老头在院子外头一敲锣,附近的民宅竟然瞬间沸腾起来了!无数的村民走出自己院子,往乡公所方向张望着,议论着,不知道乡里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好好的会敲起锣了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上百号人聚集到了乡公所门口。
“刘先生。”“刘老叔,怎么敲起锣了?出什么事儿了?”过来的这些人纷纷询问那个敲锣的老头,远处还有人陆续往这里赶。
“各位乡亲,列为父老。”刘先生先是抱了抱拳,接着用手一指刘星,“这位是国军的长官,到我们乡里来征集民夫了!”按说这个时候,应该是下面群情激奋,乡民们乱糟糟的质问,怎么又征民夫?上回征民夫的钱现在还没给呢,等等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才是主论调。刘星也准备好这种情况下的发言了,师座有交代,征集民夫是要给钱的,手里有了钱,腰里就有了底气,什么承诺不敢许?
哪知道这里的乡民们,只是静静地听着,连一个捣乱打岔的都没有,秩序井然的,简直比军队还要守纪律。
第022章 破路就是抗战
“各位乡亲,鬼子进了咱中国,打到了咱家门口,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东西,比强盗、湖匪还歹毒!咱们的军队在和小日本打仗,要让咱们帮着把大小路面给破坏了,让小日本的战车大炮过不去!这个活儿,我老汉接下了!现在我宣布,这里有哪位是村长的,立刻回村,组织民夫就近破坏公路,只要是两个轮的车子能过的,都得给我破坏了!”刘老头说完之后,把手重重的一挥,竟然很有一股大将之风。
“放心吧,刘先生,我们现在就回去!”
人群中的三个人冲刘先生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人堆里挤出来十来位壮汉,在三人身边各自跟上了几个,原来这三个都是村长,只是不知道,这仨村长不在各自的村子里待着,全都聚到乡里干嘛?
“水生!”刘先生冲着人群又喊了一声。
“哎!”随着答应声,从人群里挤出一个高大的汉子,此人穿着白色粗布上衣,露在外面的脖子手臂的颜色,都是浅酱油色,显得尤其与众不同。“刘先生。”水生还挺懂礼貌,出来之后,先冲刘先生抱拳拱了拱手。
“水生,你去通知咱乡里的其他村长,把我刚才说的话,和他们再说一遍,让大家伙都抓紧时间赶紧动起来!”
“哎!”水生答应一声,转身挤出人群走了。
这时候,乡公所门口已经聚集了两三百号乡民了,刘先生冲大家一拱手,“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伙儿现在都回家去,拿上锄头、铁锹,男人跟着我到南边的大路上去,女人回家做饭,准备到工地上送饭,今天晚上,咱们要连夜干了!”
“好嘞!”村民们答应一声,各回各家,一会儿的功夫,村公所门口聚集的这帮子人就散了个干净。
“刘先生,真是好样的!”刘星伸大拇指夸赞了一句,接着就给刘先生郑重其事的敬了个军礼。
“我就是帮个小忙,真正打鬼子的,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军人!”刘先生回了个拱手礼。
“请老先生放心,刘某在战场上,可是对小鬼子从来就不留情面的!”
新墙河往北的公路上,上百名群众挥舞着手中的锄头、铁锹、铲子在路上忙乎着,就像是在自己田地里翻地似的。农民们不懂什么叫破坏公路,只知道把路面刨开,把土挖松,就像他们在地里种庄稼一样,只是向下挖的土更深了而已。
仅仅是发动一个乡,当然是不够的。刘星带着他的警卫排,一路找了好几个乡公所,其中大部分都找到了当地的乡长。乡长们见是政府军的军官来派公务,又是为了打鬼子的,当然不会拒绝,纷纷集合村民,把乡里的大路小路全都分了工,农民们像西塘乡一样,上到路上就开始翻地。
这样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岳阳东南的广大地域,所有的村庄县镇都得到了这个消息,当地的青壮年劳力,全都自发的到附近的道路上参与了施工。破坏道路就是抗战!这个说法以风一样的速度,迅速传遍了赣北、鄂南、湘北的大地。
不仅是新墙河以北,即便是新墙河以南的广大乡村也都传遍了,挖断公路,就是抗战!由新墙河往北,几乎每条大小路段都有拿着锄头的农民在劳动,一场声势浩大的全民运动,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八百里洞庭湖东岸地区开展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长沙的薛长官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报告。司令长官只是关注他手头的那几个集团军,以及几个方向的日寇的动向,老百姓有什么动静,长官大人才不会去操心呢。一直到这场运动闹的声势实在是太浩大了,大有不把九战区所属区域的大小公路全都翻一遍,誓不罢休的架势时,这才有一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幕僚们,把这件事当成笑话一样,向薛长官提了一下。
和说话人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薛岳听完之后,当时就愣住了,那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的,“查!给我查!路是从哪儿开始挖的,是哪个人先开的这个头,又是谁先说的这些话,一定要给我查出来!”沉默了几分钟之后,薛将军语速极快地向身边的参谋下达了这条命令。
这仗还刚打了个开头,是哪个散布这样的留言?新墙河南岸也把公路挖断,那岂不是说新墙河是必定守不住的?即便最后真是守不住,那也该由他薛伯陵下达破坏公路阻敌前进的命令!是哪个未卜先知,仗刚开始打,就断定新墙河防线守不住的?查!一定要查!查出是哪个人,司令长官一定要给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一点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