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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进前厅时差点与从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我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等看清的时候才发现是马良。
“马先生”,我不免为自己的没形象一窘,急忙施礼,稍稍抬眼又往里瞄了瞄,却没发现赵云的影子。
马良看我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什么,刚要张口,我却听见背后传来叫我名字的声音,回头看时,赵云牵着马已然站立在不远处。
看他这副就要出发的模样,与我预料之中的相差无几。当猜想得到证实、仅存的一丝侥幸破灭的时候,那种深深的失落感猛然撞击了一下心房。
“你又有公事?今日便不能出去踏青了?”我皱着眉头走上前问道,声音虽然小但却带着极其不悦的情绪。
“嗯”,他并没有照顾我糟糕的情绪,只是轻轻地瞄了我一样,随即目光又在我身后的马良身上滞了一秒,开口道:“主公有命,云有公事……季常乃你我同僚,不常至桂阳,梦烟应好好尽地主之宜才是“我自晓得,不劳将军嘱咐我低声不耐烦地答着。
“如此云先行一步赵云也不再理会我,直接冲马良拱了拱手,打马出了府门。
望着他很快消失的背影,我愤愤骂了一句“见鬼”,却不曾想被身后的马良听到。
“参军方才言些甚么?”
“甚么甚么,他一位将军又不是闲人,有公事出去我能说什么?”我扭头,怨艾的目光落在马良身上,如果不是这家伙这么没有眼里劲偏拣此时来府里,此时我正在城外与心爱的人一起畅享着阳春三月的明媚与温暖,共度这难得在一起的时光,可是现在……
越想不通的时候越是钻牛角尖,尽管这事根本就怨不着跑腿送信的马良,但对赵云的怨气却情不自禁地转到他的头上,尤其看到他一脸无害、惊异而茫然的表情时,没有原由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
或许已明显感到我的不由,马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礼节性地问道:“公安一别,赫参军一向可好“烦先生惦记,我好,好得紧喏,天天猫在没有人烟的山沟里,成月回不了一趟桂阳城,自是免去了许多鞍马劳累,先生说好是不好?”我瞪大眼睛盯看着他,这副阴阳怪气的语调更让他茫然不已。
马良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尴尬地摸了摸头,随即拱手道:“参军为军中之事日夜操劳,良敬佩不已。既然参军难得回城,理应好好休息才是,良不敢叨扰,就此别过他稍稍躬身作了个揖,白白的眉毛间闪现着文人特有的睿智与温良,面对无故转移在他头上的怒火,马良却不恼不怒,虽心存疑问却显得那么平和。他的这种平和忽然让我觉得有些不忍心,甚至心生一丝的歉意。
“季常等等
马良的背影明显地停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只是低着头看不到太多的表情。他的这副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奇怪,论官阶我并不比他高,何况平日里大家相处得很好,虽说男女有别,可我们是同僚,他是个文人,不过也没必要这么局促,再说这人素来豁达风趣,今天竟如此,我不免好笑,刚才无名的火气也随之消了几许,便道:“季常不远千里来到桂阳,连口热汤茶都不曾用,明摆着是我待客不周,况夫君临行让我需尽地主之宜,若是不遵夫言,岂不是惹人笑我非贤良之辈?”
“这……”,他略显顾虑,微微颔首道,“话虽如此,终是男女有别,如此独处,恐有不便“噗哧”,话刚一入耳,我便不由得笑了出来,忍不住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的失笑与毫无顾忌的目光,似乎又让他局促了些,满脸的不自然,索性低头;而他越尴尬我却越止不住自己的笑意,玩笑道:“没想到平日里豁达的马先生竟也如此在意世俗之言,我虽为女子,却也是主公属下,不也成日在你们这些男人堆里进出么?军中诸人独处之时常有,也未见有甚么不妥,怎就偏季常如此多心?”
看他语迟,我又是一笑,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屋中待茶看到我浓浓的笑意和调侃的动作,马良也不禁笑了笑,刚才的尴尬释去不少,亦道:“倒是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参军方此火气正盛,莫不是良有什么得罪之处?”
“那是”,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撇嘴道,“这可不是空穴来风,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抽身出来,与子龙约好今天去踏青,可偏偏要出门之时,先生就来了,不怨先生倒是怨哪个?”
马良无奈一笑:“参军倒是心直口快,有甚么话也从不隐讳,确是在下不长眼睛,搅了你的好事,良在此告罪了“嗯”,我玩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轻松下来的样子,自己刚才的怨气也渐渐消散开去,复道,“先生认错倒是认得快哦!哦,今日不知主公有何急务,竟如此匆忙?”
战乱年代,身为大将,被主公急急召去是常有的事情,这么一问我本带着几分无意,只是马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让我刚平下的火气复又燃起,心中又有几分不痛快。
“先生今日可有公干?”
这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让他茫然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解道:“公干倒是没有,参军何故问及?”
“季常若无甚要紧之事,不若随我一同去城外走走,一来松松筋骨,二来借此机会先生也领略一下桂阳景物风俗,三来,也不失却我待客之道。如何?”
他稍稍愣了愣,迟疑道:“这……似有不妥吧?”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道:“季常不是还在担心男女有别吧?既如此,我可不敢强求,先生请自便吧“这……”,马良依旧有些迟疑,一副拿捏不定的表情。
其实,我也并不是要他补偿性地和我一同出去逛荡,只是陀螺似的我突然停下来一天,有些不适应,很有点闲极无聊的感觉,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的话,或许此时正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春游,而恰恰却是在这1800多年前的三世纪,难道和关系不错的同事一起去踏青也是很奢侈的事情吗?
抬头看了马良一眼,我自嘲地一笑,刚要施礼开口,他却拱手道:“你我既身为同僚,也无甚么顾虑可言。早闻赵将军治理州郡有方,今日左右无事,借此机观一观桂阳民风也未尝不可我虽纳闷他为什么从刚才的窘迫变得从容起来,不过终是感觉吐了口气,不觉一笑,当与马良及随从一行人打马出城,红彤彤的太阳此时越来越暖,和风吹在身上如同沐浴在牛奶中一般丝滑,心情不由得开始飞扬起来。
不带一丝人为气息的天空泛着原始的干净而明亮的湛蓝,空中偶尔飘过的云朵如瑞雪一般洁白,苍穹下嫩绿嫩绿的草如绿毯铺满了大地,绿毯见时不时的点缀,便是各种不知名的野花。协调的色彩交织在一起,任哪位妙手画家也难描绘出这绚烂而清新的画面。或许因为是上巳节的缘故,平日人迹稀少的城外今天踏青的男男女女也络绎不绝,为这安静的图画平添了几许生机。
抛去了一冬天的灰暗,人们的衣服也靓丽起来了。大姑娘小媳妇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矜持,踏着绵软的操此,三五成群地逐闹着,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碧空;骑在马上的男子或信马由缰,或纵马奔跑,忽又勒住缰绳,让马儿起立嘶鸣,似乎要将冬日压抑的兴许都释放在这明媚的空间里;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目光游离在女子们妖娆的身姿间,寻找搭讪的机会。怪不得人们都说上巳节是定情的日子,这些平时很难见面的人儿或许因为今日而一见钟情,演绎出许多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也未可知,我如是想着,不由一笑,此刻的桂阳城外似乎是这乱世中的一块净土,人们暂时忘却了战争带来的苦难,尽情享受这为数不多的快乐!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马良,他如常的面孔上带着巡视般的表情,透着隐隐的严肃,似与这里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刻板的文人!我一边腹诽忍不住冲他翻白眼,一边又觉得好笑,久居上位的文官,果然有些官架子,即便便衣出行还带着几许威势。
“先生观眼前之景可有感想?”
他仰头四望,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嗯,都道桂阳郡百姓安居乐业,近日见闻果真不假,眼前之景不似这乱世应有,却如太平盛世一般又拱手道:“如此盛平,全赖赵将军治郡之功绩……”
“好了,我的季常先生”,我一摆手截断了他的话,撇嘴道,“季常若要唱高调,尽可当着子龙之面去了,这些好话我也不能代为传达。今日本是游玩而来,不提公事也罢说着,我下了马,将缰绳交与随从,早望见不远处小河边上成排的垂柳已吐出嫩芽,便不管身后的马朗径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