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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皆望着几人动作,一时完全茫然。
姬岚野又道:「这是邪咒,魔道常用来致人死地,散人魂魄,中咒者永世不得超生。」
周召吉却道:「不是魔道,是鬼道。你看这蛇盘绞的方向是反向,这不光是要致死人,」他沉吟了一会道,「小野,这是鬼道禁咒,专用于将生人化作生魂,供人吞食,返老还童,改天逆命,起死回生……」
金子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陶多扶着桌子立起来,用力大喝道:「那吉你在哪里,你出来!我不要你用这种方法救我!」
他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罗皆茫然道:「大巫师在这里?我听说大巫师是不能入神居的,否则就是对神的冒犯。」
陶多咳嗽着,传声蛊发出嘶哑声音:「寻常人不能入神居不是因为这样会冒犯我,是因为……因为这里与凡间不同,寻常人进了这里,便会受到这里影响,轻则折寿,重则衰弱致死,死后不得超生……等等,两年……对,就是两年!一定是这个笨蛋!」陶多恨声道,「自从朵罗皆过世后我就开始迅速衰弱,两年前衰弱的势头却莫名减缓了下来,我一直以为是上天还要让我多活一段时间,等着……等着她弟弟亲手来了结我,没想到是那吉他在里面动了手脚,潜入神居来,想了法子瞒天过海,偷换寿命于我……」
他颤巍巍地扶着桌子走着,想要走到外面去,手摸到罗皆说道:「罗皆,帮帮他!他这样会比你姐姐更惨!」
「我姐……?」
陶多急得和盘托出,「廿年前的天灾前,我有事出门,虽赶回来得及时,救了银锁寨,但在那场泥石流中还是有两人遭了灾,正是当时在山上的你们姐弟俩,那时你阿姐护着你,所以你只是受了伤,但你阿姐当时已经不行了……」
罗皆几乎被这话砸晕了:「你说什么?我阿姐不是好好地……」
陶多说:「你阿姐当时已经不行了,为了救她,我不惜为她注入凡人不能承受的灵力,助她起死回生,但这方法治标不治本,只要过几天,灵气一失,她还是会死。我对你阿姐一见钟情,又为了救她,便生了娶她的念头,只要她永远待在这神居中,便有我,有这巫山的灵气为她支撑身体,我们过了很长一段快乐的日子,可她终是太过想念你们。时间一长,便想着要出神居去探你。我不是不肯让你们姐弟见面,而是她……她早已不是凡人之躯,一旦到了凡间,便会遭阳毒入体,我不知道你们每到银月祭会偷偷见面,难怪她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七年前她趁我不备,在白日出神居想去找你,以致阳毒入体,神魂俱灭,我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已经……」
罗皆咬牙切齿:「不可能……你骗我!」
姬小彩怒目问他:「他都快要死了,还骗你做什么?」
陶多说:「那吉为了救我,这两年想必用了很多改天逆命的法子,如今他自己恐怕也快不行了,才想到要用这特定生辰血统的新娘来为我续命,必须找到他,阻止他!否则……」
金子忽然惨叫一声,声音无比凄厉。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闪,但见一团阴毒的蓝绿色火焰从她身上腾然窜起,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那火焰冰冷歹毒,姬小彩与周召吉本来立在两旁,皆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寒意窜起,顷刻之间,周召吉手划符文,设下结界,古泰来一个闪身已将姬小彩拉至身后。
姬岚野满脸迷惑:「天衍五行符,为什么你会这个?」
周召吉没工夫答话,眼神森冷看着金子。女孩除了刚才的一声呼喊,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事实上不过是片刻之间,那火焰便吞食了她的双足,她就如同浮在虚空中一般,面容惊惧扭曲,火舌一点点安静燃烧,吞食她的剩下躯体。
陶多看不到,只能着急问:「怎么了?是不是阴蛊往生阵起了?」他再顾不得其他,跌跌冲冲地往外摸,喊着,「那吉,你在哪里!你出来,快住手!不要害别人!」一连喊了数次都无人答应。
罗皆被吓得坐倒在地,目光空洞望着金子在空中静静地燃烧。古泰来喊了声「咄」,在金子身前划了几道流符,又用匕首划破手腕,在她身周滴了一圈,那火焰竟暂时被压制下来。姬岚野神情微妙地望着古泰来,似乎从他动作看出些什么门道来。
古泰来做完这些,低喝一声:「先抓住那吉!」
姬岚野这时食中二指并拢,喊声:「现。」却见他自手腕处凭空抽出一柄光华璀璨的明澈长剑来,剑身仿似冰晶凝成,触之而生水纹,寒气逼人。
周召吉忍不住笑道:「你这冰陨剑愈发厉害了!」
姬岚野未曾听到他说话,两手一点,剑身发出清脆鸣声,剑尖轻转:「正西。」
几人跃出窗去,刚要出院门,古泰来忽而一伸手拦住众人。随手抓了颗石子丢出去,如同被人泼洒了一圈灯油一样,这屋子的四周立时腾起熊熊火焰墙。墙高过古泰来,猩红灼热,与金子身上的阴毒火焰不同,却是至刚至烈!但一样,皆是以蛊所化!
远远听到大巫师声音道:「我早已告诉过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也警告过罗皆不要自毁前程,既然你们非要掺和进来,正好便连你们的寿元精华一起借了,这样对陶多大人反有益处!」
姬岚野冷哼道:「雕虫小技!」他手起剑行,一削而下,所及处,只觉一片黏稠,无数蛊虫纷纷落下,但很快又有更多蛊虫填补缺口。姬岚野收了剑,捏起天火焚诀,想是准备以天火驱散蛊虫,却被周召吉拖住。
「不能动!」他说,「此刻若以天火焚之,这蛊墙自然可毁,但大巫师必然遭蛊王反噬,到时候就没人能解得了金子身上的阴蛊!」
姬岚野怒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周召吉也似没了想法,只说:「你且让我想一想。我们要杀他并不难,关键在于怎么保住金子!」
罗皆在屋内忽而哭嚎起来,撕心裂肺,几人转身望过去,窗内金子身上的火焰又在逼近。如同一只想要收紧又被迫放松的手,一寸寸进逼古泰来血咒划下的安全范围。那吉在蛊阵外恭敬道:「大巫神大人,您很快就能恢复法力了,很快!」
这异样的静谧中,忽而听得一声清脆的碎响。陶多手里的传声蛊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盛放着的一只小小的蓝色蛊虫爬出来,疑惑地望着自己的主人。陶多蓦然开了口,用自己的声音,也许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那是一把清润好听的青年男子声音,他说:「那吉,你用这种方法救我,我情愿死!」
他话才说完,蓦然自他脚底腾起一道强光,将他整个人包围其中。他身上那些裂痕变得更加深入,直至穿透,仿佛有看不见的刀在切割一般,皮肤、骨骼、血肉,他就如同碎裂的陶罐一般,顺着那些切痕一寸寸地碎裂、凋落……
蛊墙刹那消失,大巫师跌跌撞撞地扑进来,想要伸手将他留住,虽然是老人的面容,此刻的神情却像个孩子一样,他跪地哭喊着:「大巫神大人!不要!那吉不敢了!大巫神大人!」
陶多已经只剩下面孔飘浮在空中了,他低声说:「那吉,傻孩子,不要再做傻事了,我去找朵罗皆了,我早该去找她了……」
一瞬间,灰飞烟灭,天地静默!
那吉颤抖摸着地上的尘土,恨恨道:「为什么要这样!他本来不会那么早死,他好好地守护着这里,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却因为你们对他的猜疑,你们对他的恨,使得他日渐失去了守护自己的神力,还有朵罗皆,如果不是为了替她续命,他根本不会伤到自己的本元……不应该这样的,他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反而要死!」他怒吼着,「我要你们都为他陪葬!」
他两手翻飞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阴毒的蓝绿色火焰,瞬间席卷屋宇,也包裹住了他自己。姬岚野冰陨剑划出一道白光,清气席卷,与那火焰两相抗衡,护住众人!他急道:「到底怎样!那人已经疯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只能杀了他,顾不上那姑娘了!」
姬小彩一时无限茫然,他从刚才起就觉得自己一无用处,只能旁观,眼睁睁看着金子被火焰吞噬,看着陶多为了救人自散元灵。他耳朵里听到周召吉的声音说:「没办法,只能杀了他了。」他心里「咯登」一下,然后听到古泰来的声音,过了一会也响起来,说:「动手吧。」
姬小彩回身望去,蓝绿色充斥了他的视线,在那阴冷的火焰中,他望见金子已经被吞噬得只剩下一半脸的脸庞,那只眼睛里流下了一行泪。
「没有人牺牲不行吗?」
「所有人都活着不行吗?」
「难道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他忽然觉得体内一股热气涌动,仿佛有什么即将穿透身体喷涌而出。
「小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