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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戎渡见此女笑容绵软诚挚,有如三月的春柳,看起来完全是无害的模样,心中不知怎的,忽然只觉得一阵恶心,但他只沉默了片刻,便唇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地道:“于贵嫔今日倒是大喜,春风得意得紧,只可惜本王近来却是诸事不顺,前时甚至还遭了小人暗算,实在是晦气。”于丹瑶听了,脸色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她身旁的侍女眼中却不自然地闪过一丝什么,几不可觉地微微垂下眼帘,却不知自己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北堂戎渡这种人的眼睛?北堂戎渡见了,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原本的怀疑,那冰冷的目光似要噬人一般,嘴角却还含着笑,悠然道:“本王忽然有一句话,想和于贵嫔随便说说。”
于丹瑶心中警觉,看了北堂戎渡一眼,十分隐蔽地藏好了目光当中的戒备之色,软语道:“王爷请讲,嫔妾敬领。”北堂戎渡点点头,一副毫无敌意的模样,语气轻松自如,但薄薄的唇中,吐出的却是最恶毒的话语:“这世上有一种下贱货色,就是不能对他们假以颜色,若是不把这种东西下狠手给整治明白了,说不定他们还真的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此话一出,于丹瑶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再也保持不住先前的娇静与温婉,北堂戎渡负手而立,狭长的眼角微微扬起,想起了自己与北堂尊越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以说是间接拜此人所赐,因此眼中迸出深深的恨意,冷笑着从口中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这个人,生来就喜欢直接喊打喊杀的,不爱玩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花样……别人怎么样本王不管,但有谁敢动本王,那就洗干净脖子等着罢,有一条命本王要一条,如果还不能消气,本王便直接去刨他们祖坟,挨个儿拖出来鞭尸!”
二百六十七。 倦相迎
北堂戎渡负手而立,冷笑着一字一句道:“本王这个人,生来就喜欢直接喊打喊杀的,不爱玩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花样……别人怎么样本王不管,但有谁敢动本王,那就洗干净脖子等着罢,有一条命本王要一条,如果还不能消气,本王便直接去刨他们祖坟,挨个拖出来鞭尸!”
此话一出,饶是于丹瑶再有心隐忍,也仍然不由得心口一滞,脸色微微发白,勉强道:“王爷说的什么,嫔妾不太明白……嫔妾如今腹中怀着孩儿,实在听不得这些喊打喊杀的事情。”
于丹瑶说着,一手略显吃力地扶着肚子,正欲继续再讲些什么,北堂戎渡却忽然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抬眼望着于丹瑶,面上十分轻松的模样,只笑吟吟地说道:“本王先前遭了他人算计,确实是自己大意了,向来只有本王算计别人,谁知自己也会着了道儿……于贵嫔,本王明人不说暗话,也懒得和你遮遮掩掩,想来,这件事应该就是你做的,若说前时还只有七分把握,但刚才本王提起此事的时候,看你旁边这丫头的反应,就有九分了。”于丹瑶颊边微白,扶在那侍女手上的雪白柔荑一顿,既而轻轻摇头,头顶步摇垂下的长长珍珠流苏微晃不止,似有不胜之态,道:“王爷说的话,嫔妾一概不懂……王爷怎能这样冤枉嫔妾。”
北堂戎渡听了这话,渐渐止了嘴角的那一抹似笑非笑之意,嘿然一哂,随即就沉下脸来,口中的话语却好似酷寒天里刚刚凝结而成的冰粒子一样,一颗一颗地干干脆脆从薄唇当中清晰无比地吐了出来,冷冷地说道:“不急,都不急,本王也没一定逼着你承认什么,本王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做初一,本王就做十五,你送本王一尺,则本王还你一丈……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其实在这世上,哪怕是有人不该死,却也照样可以死,如果是该死,那就更要死,从小到大,都是本王算计别人,还轮不到谁来阴本王,即便真阴了,那也必须付出代价!”
北堂戎渡话头一转,带了令人心颤的口吻,道:“不管是谁,只要欠了本王,就必须要还!”
于丹瑶闻言一震,苍白了面颊,雪白的贝齿微微咬住水红色的朱唇,抬头迎住了北堂戎渡冰冷的目光,低声道:“王爷一意如此,早就认定了嫔妾做过什么事,那么嫔妾自然就是百口莫辩的……只是嫔妾一介弱女子,王爷又何必苦苦相逼呢?”说着,用手拢住腹部,凄然道:“嫔妾知道,是这孩子碍了王爷的眼睛,可是即便是个皇子,嫔妾母子也是对王爷根本没有多少威胁的,况且无论怎么说,嫔妾这腹中的孩儿也与王爷是一家子骨肉,嫔妾求王爷开恩,容下这孩子罢……”这一番话已经算得上是哀求,配上于丹瑶弱不禁风的模样,楚楚可怜的神情,的确是极能打动人心的,但北堂戎渡见了,却仿佛铁石心肠一般,丝毫也不为之所动,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容貌极美的女子,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淡淡道:“你这个样子,让本王想起了当年一个姓安的女人……本王那时就是因为没有早些剔除隐患,才铸成大错。”
北堂戎渡说到这里,双手很自然地拢在袖中,徐徐道:“弱肉强食,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世上任何人都不是无辜的,或许你可以想尝试着让自己去宽恕别人,放过他们,但绝对不要妄想能够以德服人,因为一时的宽容所造就的,很可能就是一个在将来不会放过你自己的敌人。”于丹瑶听到此处,就已经知道此事不可能了结,一双水眸中不由得就显出了一股不平之色,咬紧了红唇,一字一字地说道:“……王爷只凭自己一面的臆断,就要定嫔妾的罪,把罪名套在无辜之人的身上,却不知道王爷的证据在哪里?怎就说是嫔妾所为?嫔妾不服!”
“不服?本王不需要你服。”北堂戎渡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无所谓地轻扬了一下眉毛,嗤笑道:“不需要什么证据,只需本王有所怀疑,那就足够了,证据这种东西,不重要。”于丹瑶闻言,终于完全变色,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明白北堂戎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无法无天,全无顾忌,根本就无视任何规则,这是何等霸道,何等猖狂,比之北堂尊越,也已不遑多让!
“好了,本王想说的,就是这些。”北堂戎渡冷冷道,目光之中毫不掩饰那浓浓的厌恶与恨意,嘴角却慢慢挑起了一丝残忍的意味:“现在,本王教你一个乖……什么叫权势?真正所谓的权势,甚至不需要明显去表示出什么,往往只需一个眼色,一个表情,就会有人为你准备好一切,做得妥妥当当,甚至做得比你自己计划中的还要周到,还要贴心,比如本王,根本不必亲自去做什么事情,自然就有人替本王把某些不开眼的人践踏得面目全非,尸骨无存……这就是真正的权势,而不是空有一个封号、一个好听的名头的人,就能够拥有的东西。”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就再透彻不过,说明已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于丹瑶粉面微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复着呼吸,心中却已逐渐爬上一丝彻骨的寒意,是真真正正的恐惧,声音中也几不可觉地多了一分轻颤:“……王爷好大的威风,只是这世上总还有比王爷更有权势的人,总还有皇上坐拥天下,王爷难道真的以为凭借自己,就可以只手遮天么?”
“……只手遮天?”北堂戎渡听了这话,略显讥讽地淡淡笑了,然后眯起狭长的双目,道:“当然,父皇他才是天下之主,本王自己,还不敢说自己就能够做得到只手遮天这种地步,不过……”北堂戎渡说到此处,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再没有更多的表示,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毫无预兆地伸出了袖中的右手,然后将这只手掌摊开,平平地做了个将掌心翻过来的手势,此情此景,其中的意思就已经是再明确不过的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还是轻而易举!
北堂戎渡做完这个动作,微哼一声,意有所指地悠然说道:“宫中规矩森严,此地只有三个人,本王即便不顾忌自家的名声,也总得顾忌着贵嫔的名节,毕竟是父皇的女人……那么,便不多说了。”话毕,也不再看于丹瑶主仆一眼,面上带着几分冷然的冰寒笑意,转身便走。
一时回到席间,仍旧还是酒香歌舞交错,一眼望去,正见北堂尊越漫不经心地与身旁的宫妃取乐调笑,北堂戎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坐在位子上,自顾自地拿起面前黑漆蝶纹案几上放着的金樽,慢慢喝着酒,他向来的酒量极好,但今日不知道怎么了,在中途便好象不胜酒力一般,半眯着眼睛微微地笑,眼角泛出红晕,几丝碎发从头顶的金冠之中滑下,意态闲闲,就仿佛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