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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的目光落到圆案上。那方玄铁蛊箱静置着,黝黑森冷的色泽,迥异于其他家什,显得格格不入。一束光线映照其上,却没有任何折射,仿佛箱中幽邃千丈,将一切光阴都吸纳其中。
女子伸出修长的十指,摩挲着冰冷的铁箱,忽然翻腕用力,将箱盖啪地掀开。薄脆的琉璃壁下,无数卵虫正缓缓蠕动,堆成一座沙丘般,传递出难言的恐怖和力量。那双手移到环扣上,却久久不拉开。
恍惚间,她忽然想到南疆的一个传说:也是一只魔盒,里面关着祸患天下的妖魔,它不断许诺着历代主人,只要将盒子打开,就能实现其一切愿望,真正得以纵脱之时,它却首先噬主。她摇摇头,哑然失笑,多少年的夙愿就能实现,如何会有这般犹豫念头。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变异蛊毒的厉害,这口箱子比那只魔盒更甚,一旦控制不好,天下苍生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停顿了片刻,那双手毅然拉开了环扣。古老的咒语在无垠海域上响起,低沉而轻柔,仿佛天际诸神在喃喃昵语。蠕动的卵虫陡然得到力量,翅根一下突起,竟长出薄长双翼,从琉璃窗中窜出。它们自由地飞翔着,像苍莽古林中的蜂群,嗡嗡地在屋中打转。
女子双手捏出古老的手势,疾声喝道:“敕!”蜂群如受指引,迎着支开的窗牖,飞向广袤的天地——千年之前,它们也曾如此飞翔,所过之处,沃野万里尽为焦土。
当然现在它们还要进行最后一道手续:精血饲喂,孵化成蛊。
看着最后一只卵虫没入森黑海水,女子微不可觉地叹息:好了,魔盒已经打开,再也不受她控制。至于计划能否成功,就要付诸天意了。
五、合战
鼓声未有丝毫停滞,在五艘艨艟粉碎后,更是由悲壮转为慷慨,似乎千军万马的战场,骑兵即将发动决死冲击。
果然,每块礁石后都应声驶出一船,浑身裹以金铁,单桅上高挂帆布,大小只有数丈,正是纵横无敌的恶蛟船。满眼望去,足有两百余艘,遮满了整个航道,掩以怒浪礁石,隐有铺天盖地之势。
怒浪湍急,礁石如云,恶蛟船行走其间,如骏马奔腾,跳荡纵跃,渐渐汇成一股洪流。虽行走险地,船队间却极有秩序,阵列俨然,随着航速加快,便像一队冲锋的铁骑,席卷过高高的山冈,声势慑人之极。
战鼓敲得愈发急促,似乎击打在人心深处。恶蛟船在险礁怒浪间,总能恰到好处航行,且旋转之间每每借力,奔走得越来越疾。两百艘船始终维持阵形,没有一艘前后相撞,又或触礁沉没。若说方才艨艟之势如攻城巨椎,这两百艘恶蛟船便像滚木飞石,没有什么可以直当其锋。
巨大的黑影将夕晖也遮没,羽飙号上只剩粗喘声,对于寻常武士,这种威势不啻于山崩地裂。洪闵全借秦简扶持,才能勉强站稳,豆大的汗珠累累滚下,将他的衣领都浸湿了。“长老,这……这……我们快躲吧!”他难以清晰吐字。
长老冷笑一声:“能躲到哪去!老夫自有布置,两位且安心看着。”如此一说,秦简也奇了,这等千钧船舰俯冲,威力不亚于炼神高手全力一击,即便一百骁天骑出手,也决难抵挡得住。血肉之躯无论如何不能与自然之力顽抗。
恶蛟船已越过礁石群,离仙宗战舰只有里许之遥,几乎瞬息可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仙宗另两艘战舰上,陡生异变。原本不动如山的武士闪电般跳船离开,分成数十组,登上附近礁石。每组人都手持一根铁索,远端系在船舷上,也不用号子协调,各各用力一拉,战舰立时横过身子。
仙宗战舰本就狭长,两艘横身相联,几有五十丈,挡住了身后整个船队。谁也没能料到,仙宗竟能舍弃两艘无敌战舰!恶蛟船阵已离弦怒矢般,须臾不能停顿,只能直直撞将上去。在它们而言,前方是刀山火海,又或坦荡如砥,并无太大区别。
它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将当面的所有物事碾成碎粉。就像决死冲击的骑兵一般,只有踏平一切,才能活到最后。
轰隆隆的巨响,掩过了浪声鼓点,最前的十数艘怒蛟船撞上仙宗战舰。血红色的夕晖下,船头的撞角发出金石光泽,仙宗武士心中闪过异觉,在这刹那间,恶蛟船似乎成为一把绝世利刃,浑融一体,再非木板拼凑。
剧响不绝,坚固的仙宗战舰触上恶蛟船,却脆如薄纸般,硬生生扎出大窟窿,而后者分毫无损,仍向后面船队撞去。
待两百艘恶蛟船穿过,仙宗战舰早已千疮百孔,却犹浮于水面,悬而不沉。换过寻常巨力,首轮撞击之后,战舰早要碎为木屑,但恶蛟船以其至坚至快,竟只是钻孔而过。
这一切只在电光石火间,使船上众人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声。眼前这幕景象,实在超出了他们认知。那真是船只么?分明是一根根体形巨大的箭矢,而仙宗战舰则如绢帛一般,根本不堪一击。
秦简心中却是一喜,恶蛟船设计实是巧妙,寓含了武道至理,除了借势卸力外,更可藏锋敛锐,浑然一击。如此一来,未必和骁天骑没有一拼。
他正自想着,恶蛟船已当面撞来,经过仙宗战舰阻碍,速度略为一缓,饶是如此,也让人心惊不已。却听长老击节喊道:“骁天骑出动!”
这一声如惊雷乍起,激扬在海天之间,迫得战鼓声一顿。而后只见羽飙号侧舱洞开十余甬道,均为活动舱板。夕阳残辉映射下,一艘艘圆碟形船只掠出,径长约为一丈,作陀螺状旋转,袭向恶蛟船阵。
碟船带起强烈飓风,在海面上形成道道凹痕,落下之时卷起一脉横浪。每艘上各有骁天骑两人,分居蝶船两端,随着旋转之势,不断挥出方仙秘术。碟船前后共有五十艘,倏忽之间并排成列,各各卷起浪花,形成一道高达三丈的波澜,闪烁着方仙术特有的毫光。
恶蛟船挟万钧之势撞上,却如陷入棉花墙中,难得寸进。这时扶湘掠到空中,发出一声清啸,碟船上骁天骑扬起长刀,各各噼出一道光刃,只见波澜中毫光大作,坚固无比的恶蛟船,竟如泥塑一般纷纷瓦解,瞬间碎成堆木屑。船中的恶蛟战士也难逃厄运,被碾成一堆模煳血肉,殷红的血色立时洇开。
而后续的恶蛟船仍是前仆后继,眼看要撞在波澜上,战鼓声突然一顿,疾若奔马的船只倏地划过道道弧线,硬生生地在波澜前绕开,旋即后撤开去。
扶湘未想到恶蛟船如此灵动,竟怔愣了一会,而后才挥动手中战旗。顿时巨弩铮铮,各各松弦,所用俱是数尺长的精刚矢,可以轻易穿透重甲。后撤中的恶蛟船露出薄弱的尾部,一波波长矢没羽而入,顿时听见痛唿声起,似有不少人中箭。
二十余艘恶蛟船落下,旋转的桨轮一滞。仙宗碟船早已衔尾追来,自然不会错过这等良机,骁天骑挥动巨大的光刃,一举将敌船斩成数截。幸存的恶蛟战士落入海面,挣扎着泅水游离,但巨弩无情,将他们一一射杀。百余具尸体漂浮在海面上,血浪翻滚,片刻之间怒蛟滩已是一片殷红,在残淡的夕晖中,越发像人间地狱。
骁天骑并不停顿,驾驭着碟船,以陀螺旋转之势,仍是衔尾追杀,要一鼓作气,将恶蛟船尽数剿灭。
羽飙号舱室中,秦简言不由衷地赞道:“骁天骑之威,果非寻常人可当。”
长老捋着银白的长胡,笑道:“两位不须担心了吧?且静观小儿辈破敌。”
秦简叹道:“仙宗布置此局,实在是高明。既可一举除了心腹之患,又可在诸国使节前,展露绝世武威,相信此役之后,中原诸国都要震慑。”虽然不愿承认,但观眼前情势,仙宗无疑做了完全准备,这等战术便是专门针对恶蛟。他心中焦急,偏生无可奈何,只能希望老轩辕自祈多福。
长老深深望他一眼,道:“恶蛟之患终究是疥藓小疾,蹦跶不了多高,我宗此举是要凝聚诸国,让大家有信心,仙宗还是屹立千年的仙宗,仍可麾辖诸国,抗击南夷北狄,护我中原版图于万全。”
秦简正要说话,海上形势又是一变。骁天骑已愈迫愈近,恶蛟船却驶入礁石群中,仗着如飞轮桨,仍是速度不减。而碟船依赖旋转之势,却施展不开,又兼地利不熟,竟损伤了几艘,渐渐缓慢下来,距离越拉越远。
扶湘见状,只得一挥令旗,命骁天骑先行撤回,再图良策。她也不担心恶蛟就此撤退,在以往的交战中,恶蛟从来是罔顾生死损失,不拼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
蹀船逐浪而行,退得并不快。正当此时,停了许久的鼓声突然震天大作,恶蛟船竟在礁石罅隙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