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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水寒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热,一片红云飞过。
沐浴更衣后,水寒独自一人盘了双腿坐在秋香色的锦缎上,单手撑了下颚,整张小脸都闷闷的。
水寒也知道刚才轩辕亦只不过是开玩笑,但是话语中的那一点点隐藏的极不明显的试探还是个他听出来了。
相恋的两人之间绝对不只是亲亲热热,搂搂抱抱那么简单,还当有更深的接触,就算是同性的情人之间也是一样,这点,水寒自然清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来到这世界开始就同轩辕亦共处一室,早已习惯了同床共枕,就算十三年前便已情定,今日之前,这件事他连想都未曾认真想过。从未曾考虑过的问题突然切切实实的摆在面前,水寒有些混乱了。
沐浴更衣之后,换了月白色的里衣从寝殿殿后的屏风绕回来的轩辕亦一挑那明黄色的帐子,就看见水寒盘了双腿,小脸绯红外带满脸郁闷的坐在龙床内的角落里。
“都退了吧。”摒退了跟在身后的太监,轩辕亦坐在床沿,身子一倾,舒展开手臂,拇指和食指都捏上了水寒的小脸,“谁欺负朕的寒儿了,怎么才一会儿未见就这般闷闷不乐的。”
“啊。”突然给人捏了脸,水寒愣了一下。待看清轩辕亦坐在床外侧笑呵呵的看着他,双唇动了动,悄悄的咽了口口水。
“寒儿怎么了?”见水寒目光有些躲闪,轩辕亦轻轻皱了眉毛,盘了双腿,坐到了水寒对面。
“轩辕亦……你若是……我们可以分床睡。”低了绯红的小脸,水寒声音小得像蚊子一般。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却也足够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一想到这般寒冷的夜晚,自己要一个人睡一张床,水寒的小脸又垮了一垮。
轩辕亦微讶,一直以来,他都将自己对面前少年身体的渴求隐藏的很好,为的就是不想让他成为水寒的困扰。难道因为今日自己的情绪忽然失控,被发现了么?
“寒儿为何这样说?”两道剑眉微微皱了皱,再开口,轩辕亦声音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给轩辕亦这般问,水寒忽然有些烦躁,讷讷的低了头,秀气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半晌如蚊子一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就……我就……”
“寒儿。”一声轻叹传至耳边,轩辕亦伸手将对面的少年揽进怀里,抬手俺去了少年为说出口的话,低头蹭蹭怀中少年发烫的小脸,“对不起,让寒儿为难了。”轩辕亦自然明白水寒的意思。就是因为明白,他才会掩了少年未出口的话。那是他挚爱之人,是他一点都不想伤害的人,自然不肯让他因为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与为难。
“父皇?”微扬了脸,水寒眨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轩辕亦说的什么。
“呵呵。”一声低笑,轩辕亦有些忍俊不止的把头埋在少年的肩头。他的寒儿有些时候是那么敏感,可有时候的反应却又这般的迟钝。
“父皇说的就是寒儿刚刚在想的事。”闷在水寒肩上,嗤嗤的偷笑了半晌,轩辕亦才靠在水寒耳边低声说。
“啊。”水寒身子一僵,轩辕亦看不见的方向,小脸再度一红,“父皇,你没有……是我……”一直都未曾考虑你的感受。水寒忽然转过来,看着揽着自己的轩辕亦,抬了头,双唇便印上了轩辕亦的唇。
对水寒的投怀送抱,轩辕亦并未拒绝,微眯了凤目,手臂环上了少年的后背。
热吻过后,再次被抽空了肺部空气的水寒懊恼的靠在轩辕亦的臂弯里喘气。
揽着他的轩辕亦再一次把头闷在他肩头上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三年多了吧,寒儿还未曾学会如何呼吸么?”
“……睡觉。”
先是差一点被憋死,接着又被罪魁祸首嘲笑,水寒顿觉郁闷。一口气憋在胸口却无处发泄,便自顾自的从轩辕亦怀中挣脱出来,爬回到自己那一侧,伸手揭了床上秋香色的锦被,气鼓鼓的钻进去,背对了轩辕亦躺倒在枕头上。
见他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轩辕亦也不恼,也钻进了被子内,伸手把床内侧的少年拽进自己的怀里,伸手搂了,将额头贴到他的后背上,呼吸很快就沉重起来。
待揽了自己的轩辕亦睡熟,一直都睁了眼睛的水寒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头枕在秋香色绣了大朵牡丹的枕上,正正的对着轩辕亦那张俊美异常的脸。
水寒从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强势的君主,看起来这般自信,果决,没有任何弱点的人背后竟然隐藏了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这样沉重的往事,这般痛楚的回忆他都一个人悄悄的承担下来,埋在心里。一想到这里,水寒心中忽然一痛。
伸手轻轻把轩辕亦额角的一丝碎发拂开,心随意动,双唇轻轻的印上了轩辕亦的鬓边。
亦,今后若有什么伤心之事,为难之事都说给寒儿听,让寒儿为你分忧,来安慰你保护你,可好?
江湖卷 第六章 浮生半日闲
水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时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身边也早就没了轩辕亦的影子。伸手探进他那一侧锦被下,褥上早已失了他的温度,水寒一阵默然。
就算坐在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上不是他的本意,就算这皇位在他反倒是一种束缚,轩辕亦也还是勤于朝政,一刻也不肯懈怠。是因为向他以前说的那样应了他父皇不让飞岚在他手中败落,还是因为应了他要得了这天下?
亦或不过是十几年养成的惯性使然,让他一到起身的时刻就自动的起来,梳洗更衣然后上朝?
不管是什么原因,一想今日他的精神状态还不是很稳定,水寒还是多多少少的有些担心。
虽然铸剑山庄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但是水寒还是想等轩辕亦下朝后看情况再决定自己是会铸剑山庄还是留下来陪他。
正如昨日御书房中他说的一般,轩辕亦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过往,每当自己心绪不宁,心情欠佳只是都有轩辕亦陪在身边开解,安慰。这一次该轮到自己陪着他,安慰他了。
仰面朝天的躺在龙床内侧枕头上,水寒将两手置于脑后,托了头看着帐顶上那精心绣制的纹样发呆。
这龙床的幔帐几乎每月都会调换,材质从蝉翼一般薄到透明的薄纱到厚到能遮挡了风寒的织锦都有,至于何时挂什么样的帐子,则是跟着季节和天气来的。
图案亦是如此,除了帐顶上那永远不变的,用裹了金箔银锡纸的丝线织出来的九条腾在云端的金龙外,其他纹样全都是按季节手绣出来的。
今春,这帐子上除了那九条腾龙外绣的竟然是一色的杏花。星星点点,零零落落。
嫩粉的丝线由浅到深再至浅,依次细细密密的交叠排列,勾出一朵朵开到正艳处的花朵。衬了明黄的底色,乍看上去竟如才从枝头被风吹落一般,脆生生的花瓣上还滚动着清晨的露珠。
杏花一朵朵从帐顶上那九条五爪金龙龙身和龙爪的空隙间延伸下来,渐渐增多,图案也由单一的花朵渐渐加了些许一片片的花瓣。如被风吹起来一般飘飘荡荡,或聚在一处或零星的飞散开去。
帐底的四角上,更是以乱针层层叠叠的堆积出一片深深浅浅的粉色,宛若一阵清风卷起漫天花雨,散碎的花瓣被吹在一处,松松散散的堆在一起。花未动,帐也未动,花朵与花朵,花朵与花瓣之间却能看出风过之痕。
正是初春,这满帐的杏花倒也真的带给人一种春意盎然的感觉。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上口气,竟真的有股清淡的花香飘进鼻孔,这淡淡的茉莉香还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茉莉香?水寒一愣,立刻睁开眼睛,才发觉,不知何时,换下龙袍,换上银灰色广袖长袍的轩辕亦站在床边。
“父皇。”见轩辕亦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水寒双手撑了身子爬起来,张开双手自然而然的扑入了轩辕亦的怀中。
“寒儿已经醒了么?”伸手懒了少年的身子,低头亲亲那张暖呵呵的小脸,一股草药的幽香从怀中少年领口飘出,轩辕亦的眼眸暗了暗,鼻尖轻轻在他领口处蹭了蹭。
“早就醒了,不过是懒得起来。父皇今天怎么样?”水寒并未注意到轩辕亦的小动作,偎在轩辕亦怀中问。
“寒儿是担心父皇情绪不稳,把气都撒在满朝文武的身上么?”知道水寒问的什么,轩辕亦轻轻挑了一下剑眉。
“不是……寒儿只是……”有些担心。听出轩辕亦声音中透出些许不满,水寒的话只说了一半。
“父皇知道寒儿担心父皇。”揽了少年斜靠了床架,让水寒舒舒服服的靠在自己胸口,“寒儿……再叫一次。”
“叫什么?”水寒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父皇的名字,寒儿再叫一次让父皇听听可好?”
“不要。”斩钉截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