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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政之论修行上的功夫,拍马也及不上李云东,但是任何一个人一辈子专门钻研一件事情,往往都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就仿佛卖油翁能够熟练快速的将油倒进钱眼之中,令人啧啧称赞,可他却一语道破了天机:无他,唯手熟耳!
这便是熟能生巧的道理,千政之一辈子就琢磨怎么泡茶,怎么精研茶艺,真是闭着眼睛都能完美无瑕的分好茶水。
紫苑见他分茶时,手上捧着千家茄子时高时低,壶中茶水如银链如长龙倾泻而下,可落在兔毫盏时却又不激起半点水花,也不出现一丁点儿水痕,在旁人看来真是神乎其技。
紫苑还指望他在分茶这最难的一关出点失误,可见这老者稳如泰山的动作和姿势,她的心便凉到了底。
等到千政之将分茶的动作完成后,众人登时爆发出雷霆一般的喝彩。
千政之将千家茄子往跟前一放,朝着李云东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再朝着不审庵茶堂中的评审裁判做了个手势,这些裁判们一个个激动得无法言语,首先便有一名老者热泪盈眶的说道:“千政之大人茶品、水品、器品、艺品无一不是代表着当今世界茶道的巅峰,我等今日一见,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并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李云东,就好像在说:你丫怎么还厚着脸皮呆在这里,难道还等着自取其辱不成?天底下这斗茶中的几项千政之大人都已经做到了极限,难道你还能打破这个极限不成?真是的,快走吧,真是丢脸!
李云东也像是看不懂他们的目光似的,只是微微含笑看着千政之,轻轻鼓掌,平心而论,千政之在茶道之上的造诣实在是达到了茶道宗匠所能达到的极端境界,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精密的测量一样,达到了机械也无法完美模仿的程度,最难能可贵的是,在这样极为精密的近乎机械化的动作流程中,他依旧能够完美的体现日本茶道中“和敬清寂”的四字境界,称为宗师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出于对眼前这位老者在茶道上的敬重,李云东不得不以鼓掌来表达自己的敬意。
千政之见李云东鼓掌,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容,他微微欠了欠身,说道:“李先生,你还要将斗茶进行下去吗?”
在他看来,这斗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他作为表千家的家元领袖,经常要面对茶道各个流派的挑战,以及来自里千家、武者小路千家的挑战,虽然说他们三个流派同样都流传自千利休,如同三个儿子同父同母,虽然都是一个源头传下来的,但是都各立门派,私底下明争暗斗,几百年不曾停歇。
为了应付这样接连不断的挑战,表千家利用他们专门为贵族服务的机会,私下里开始偷偷制作茶道中登峰造极的龙园胜雪,以求在一个场合一举彻底击败表千家的所有对手,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对他们的宝座心生窥觑的妄念。
这个黑色的小茶饼可以说耗费了表千家几代人的积蓄,现在拿出来,当真有定鼎江山的威力,千政之自己也无法想象,李云东要如何击败他。
李云东却微微一笑,对千政之说道:“当然要,千政之大人让我见识到了日本茶道之美,我却也想让千政之大人见识一下所谓茶道的真谛境界呢。”
千政之为之讶然,随即便怫然不悦,他在茶道上淫浸几十年,家族代代都是茶道大宗师,可谓家学渊源,自己在茶道上的地位超然于众生,可偏偏眼前这个嘴上都没长几根毛的年轻人居然一口一句教育人的话说出来,真是让人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
这就好像一个刚开始修行的年轻人一把拉住张天师的袖子,大言不惭的说道:“咄,兀那牛鼻子老头,看哥教你什么是真正的修行!”
这简直笑掉天下修行人的大牙!
你李云东在修行上也许登峰造极,可修行与茶道虽然有相通之处,但毕竟是两个行道,所谓隔行如隔山,可不是说说就能蒙混过关的!
千政之也算是修为极佳,他虽然不悦,但依旧十分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云东也不客气,随即便朝着抱着茶罐的沈荟和抱着茶具的苏蝉招了招手。
苏蝉和沈荟便迈步上前,径直走进不审庵的茶堂之中,将茶具和茶罐放在李云东跟前,沈荟虽然参加过东吴市的茶文化艺术擂台赛,但那样的阵仗跟眼前这个一比,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她平时大小姐脾气颇重,可在这里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更不用说开口了,而苏蝉却大着胆子小声问道:“云东呀,能不能赢啊?”
李云东向她投去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你在旁边看着吧。”
说着,他自顾自的盘膝坐了下来,丝毫没有任何的茶道流程,手一伸便打开茶罐,伸手取出母树大红袍的茶叶,他随手取了一枚茶叶,恰恰便是紫苑所说的那枚唯一能够有资格被挑选成为龙园胜雪的水芽。
李云东将这枚茶叶投到茶碗中,旁边信手拎着壶倒了点水,这茶碗中便盈盈的飘起一枚大红袍茶叶来。
这不审庵中的其他人眼见李云东丝毫没有半点茶道的规矩,居然连怎么选茶,怎么冲茶,怎样是泡茶的顺序都不知道,顿时哄堂大笑。
有不客气的甚至当场便冷言讥讽了起来。
苏蝉忍不住对这些人怒目而视,可李云东却是充耳不闻,他双手按在膝盖上,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茶碗,然后在旁边对沈荟努了努嘴巴,示意让她点火烧水。
沈荟被这四周的嘲笑声吓得脸色煞白,哪里敢动弹,李云东朝她微微一笑,说道:“没事,你尽管烧水。”
沈荟见他笑容温暖无比,似乎透出一股力量,让她陡然间心气倍增,不知怎么的也便平静下来了,她便大着胆子在旁边跪坐着烧水。
其他的日本人一见,这简直就是荒唐到了极点,茶道一事,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人在旁边帮手的!
一时间这讥讽嘲笑声越发的大了起来,沈荟却是一边烧着水,一边偷偷看着身旁的这个男生,想当初自己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在一家衣店之中,当初自己误会的那个色魔,现在却已经成长成为能够面对如此多宗师宗匠的嘲讽而面不改色,风轻云淡的人物了。
沈荟一时间胡思乱想着,却忽然间听见不审庵中的笑声忽然小了许多,她忍不住回过神来一看,却登时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云东跟前。
李云东跟前的茶碗中这片茶叶竟然自己发芽生长了起来,过不一会儿,竟然在李云东跟前长成了一株袖珍茶树,分明便是一株大红袍茶树。
这茶树上嫩芽新发,青翠欲滴,便仿佛是玉芽儿似的,让人恨不得上前摸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审庵中的众人看得瞠目结舌,却见李云东伸手在茶树上采摘了大约十几片茶叶后,他手一挥,这茶树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枯败,然后死亡,最后化为一滩灰烬,被李云东手一抹便消失不见。
而此时旁边的茶水也已经烧好,李云东拎起水壶,照着茶碗里面放着的茶叶便浇了下去。
他这一浇,别说水痕,就是水渍都溅了出来,滴在桌上,按照斗茶的规则来判定的话,这一下就可以直接判输了。
可偏偏李云东神情淡定,泡好了茶后,手轻轻在茶碗上冒着的热气上一扇,登时整个不审庵都觉得一阵茶香扑鼻,清雅馥郁,令人心神俱醉。
千政之见李云东泡完茶,安然自得的坐在原地,自顾自的品着茶,他惊疑不定的问道:“李先生,这就是你的茶道?”
李云东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呵呵笑了起来,说道:“不,这说起来应该是你们的茶道。”
这话一说,四周立刻有人大声呵斥道:“胡说八道,这哪里是我们的茶道!你这无知小儿,别在这里丢丑献宝了!”
李云东微笑着看了说话的方向一眼,然后对千政之说道:“千政之大人,你听说过一首诗没有?”
千政之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诗?”
李云东当下便拍着桌子吟道:“把水烧开,再加进茶叶,然后用适当的方式喝茶,那就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除此之外,茶一无所有!”
李云东刚念这首诗,四周的讥讽呵斥声顿时戛然而止,几乎所有日本人都面面相觑。
千政之更是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他自然是知道这首诗的,这首诗不仅用大白话叙述了茶道的最高境界,而且最重要最关键的是……它是千政之的祖先千利休所做!
千政之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如果自己反驳这首诗,就是反驳自己的祖先,反驳日本茶道至高无上的茶圣,甚至就是反对日本的茶道;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