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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们继续欺瞒下去,至少还可以平平安安地相守,为什麽要来坦白?你知道坦白的後果吗?你们是主犯,你们两家人是从犯,全都要被治罪。而且你们治罪的原由会被天下人耻笑,你都不怕吗?」瑄帝蹙着眉问,他的表情和眼神一向偏於清冷,只有在面对几个比较疼爱的儿子时才会有所改变。这时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过平淡,既不震怒又不宽和,让沈少晋无法判断他是不是能饶恕他们,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已经向皇帝禀报过他和维君的事了,是谁呢?
沈少晋心念电转,面上不动声色地恭谨回答:「陛下,我与维君从未想过欺君,但是当时的情况实属不得已,当犯下欺君的行为後,我们一直很不安,我们两家的人根本不知道嫁给臣的是维君,我们不止欺君,还欺骗了自己所有的亲人,活在谎言里的两个人,又怎麽能心安理得地幸福呢?所以我们商量好了,先向皇上坦白,再向亲人们坦白。陛下宽宏仁厚,恳请陛下饶恕我们两家人,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的。」
瑄帝哼了声:「别以为一句‘宽宏仁厚’就可以救那麽多人,你难道不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株连的吗?」
到此,沈少晋终於脸色一白,他以为瑄帝是个仁君,会顾及仁君之名而手下留情放他们两家人一马。但是他忘记一点了,君王的心都是深不可测的,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的例子古往今来可有不少。
「臣知罪,请皇上息怒,我岳父一生忠君爱国造福百姓,我的祖母母亲都是命途多舛的寡妇,请您千万不要降罪於他们。」沈少晋跪在地上,对着瑄帝深深一拜。
瑄帝冷冷地说:「你也终於怕了吗?别以为你绣了松鹤图,又有太子为你求情,这麽大的事你就能全身而退,没那麽容易,你开了这个先例,以後人人都敢欺君了,朕要摘了你的脑袋以儆效尤。」
沈少晋全身冰冷,滞了片刻,才再次跪拜道:「臣确实该死,但是在皇上处死臣之前,请给臣一点时间,找出在宫中胡乱下毒之人。」
瑄帝挑眉,问:「你真的有把握可以找到那个人吗?」
沈少晋笃定地点头,说:「其实臣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只是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想打草惊蛇。」
瑄帝疑惑地问:「是谁?」
沈少晋故作神秘帝回答:「臣暂时还不能说这个人是谁,但是臣一定会在半个月内给陛下答案。」
瑄帝嘴角微微一提:「那朕就让你多活半个月。」
「多谢皇上。」沈少晋一拜,结束了他们此次的谈话。
※ ※ ※
「你说皇上知道我们的事了?有人提前高密?」王维君听到沈少晋的陈述後惊惧地握住他的手,他本来是来看沈少晋好点没有,谁料到却听沈少晋说皇上毫不容情地要治他们的罪。
沈少晋无所谓地笑笑,反握住他的手,问他:「太子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你说还有谁知道。」
王维君脸上阴晴不定,那个承诺他不会说的人,大概一转眼就去告密领功了,可笑自己还心存感激,觉得那登徒子再怎麽皮厚也不算个坏人。
「龙天宇也知道。」王维君沈着脸回答,心中滋味难言,他不但没帮到沈少晋什麽,反而泄露了秘密,让他陷入被动。
沈少晋没问龙天宇是怎麽知道的,只是拍拍王维君的脸,柔声宽慰道:「维君,别担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皇上在气头上才扬言说要杀我,他舍不得杀我的,杀了我,以後皇後的凤袍谁绣啊?」
王维君这时候又哪能宽心?他五脏六腑都纠结了,定定地看着沈少晋说:「假如皇上不肯放过你,我就跟你一起死,你别说什麽此事与我无关,是我冒充我妹妹嫁入沈家的,是我欺君在先,你凭什麽叫皇上放过我?」
沈少晋不知自己这会是感动好还是感激好,但是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吻住王维君,反正四下无人,他想吻就吻,不必顾忌。
四唇相接,两人缠绵地吻了会,王维君气喘吁吁地推开沈少晋,没好气地问:「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事?」
沈少晋逗他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是因为快被处斩了,才想跟你多亲近亲近的,以後到了阴曹地府也好多点回忆。」
王维君气的在他脚背上狠狠踩一脚,没好气地说:「你说了十五天,还有时间,你快想办法叫皇上收回旨意,不然到了地下我也跟你没完。」
踩得这麽狠,看来他是真的又急又慌了,沈少晋最受不得王维君难受,连忙说:「别担心,皇上既然答应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就是给我想办法扭转局面的,他真要处置我的时候,太子也会去求情的,你先别害怕,至於我们两家人,我想等皇上这阵子气消了,不会罚太重的。」
王维君深出口气,叹道:「你不要太乐观了,他可是皇上啊,心思不是平常人能猜到的。对了,你说半个月内你能找到下毒的凶手,是真的还是缓兵之计?」
如果只是缓兵之计,岂不又是欺君?到时候皇上不气的杀了这家夥才怪。王维君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早知今日,他当初绝对不离开沈家,哪怕那样一辈子装女人,只要少晋平安就好。这双手是拿绣花针也好,拿刀枪棍棒也罢,他都无所谓了,只要这个人是少晋,只要这个人爱他,他还有什麽好介意的呢?
「当然是真的了。」沈少晋揉揉王维君脑袋,「对你相公这麽没信心啊?你要相信我的聪明才智啊。」
王维君拍开他的手,挑着眉看他,将信将疑地问:「你说凶手是谁,你又是怎麽知道真相的。」
沈少晋摸着被打的手,苦笑:「你还是不相信我啊。」
王维君没什麽耐心,抓住他肩膀摇晃:「你说不说,说不说?」
沈少晋被摇得头晕,举手道:「娘子,我招了我招了。」
王维君松开他,睁大黑白分明的眸子瞪他,沈少晋觉得他这表情十分可爱,在他额头亲了下,才说:「你有没有想过,能随便下毒,能把甄妃的衣裙挂在毓祥宫外的人要具备哪些条件?」
「首先要懂毒药,因为他下毒的时候在不断变化毒药。其次,要会武功。宫中有不少侍卫出身江湖,具备这两点的人起码有一二十个,那些人我都查过了,没什麽异样啊。」王维君蹙眉,边思考边说,「太医院那些人也只符合第一点,太医们没有会武功的。」
「或许有的有,是你没看出来呢?」沈少晋见他表情带着一点迷糊,好笑地问。
王维君缓缓摇头:「如果是这样,那麽这个人的武功也太高强了,大概我和太子爷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沈少晋暗暗心惊,龙天衣是皇室第一高手,王维君的武功也绝不比龙天衣低多少,如果他们联手都无法打败那个人,这个人的武功得强成什麽样?
「有没有可能他服下了化功散之类的药物,来掩饰自己的武功了呢?」沈少晋问。
王维君想了想,说:「一个人会不会武功,从呼吸吐纳、走路的姿势和动作上就能看得出,如果我们都认识这个人,而我却没发现他会武功,只能说明他太细心太会掩饰了,而不能说他服下了化功散骗我们。」
沈少晋眯了眯眼睛,说:「太子为这事很心烦,我就帮他把这个人抓出来吧。」
「这个人到底是谁?」王维君偏着头好奇地问,他一向没多少耐心,沈少晋和他拐弯抹角说了半天,他已经不耐烦了。
沈少晋附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王维君一惊,退後一步,看着沈少晋说:「不可能,他是好人,不会做这种事的。」
沈少晋但笑不语,维君单纯,而他喜欢他的单纯率性直肠子。
「你说是他,他为什麽要做这种事?难道是哪个想争大宝的皇子指使的?」王维君摇头,「我不相信他会被人收买加害这麽多人。」
沈少晋说:「他没被人收买,是他自己要那麽做的,他和太子有仇,很深的仇。」
王维君咬唇,问:「什麽仇,如果和太子有仇,为什麽太子都没怀疑他?还那麽信任他?」
沈少晋摊摊手说:「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过些日子你就会知道的。这还是个秘密,你别泄露给任何人。」
王维君虽然不太相信,却也十分郑重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同样的三个字,沈少晋告诉龙天衣时他完全不惊讶,只是拍着脑袋笑道:「嗯,我就说你是我的知己,我也想到他了,而且我派人查过他,当年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了,竟然在宫中躲了这麽多年,只为报复我。」
沈少晋微笑道:「你想怎麽做?」
龙天衣盯着书桌上雕满梅花的小巧砚台,剔透的目光越来越冷:「他那麽爱甄妃,你用甄妃让他露出真面目吧,我不会再杀人,交给父皇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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