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常慕德性子刚烈,最看不得丑恶之事,听闻情变之事早就令他在心中把公主列入了水性杨花之列,又怎会有好气相待,更不要说还有芊芊幸福牵涉在内,事关切身利害。
最后还是张淮深先想起公主在旁,赶紧为这几人互相打招呼,公主强忍着心头不快,笑着上前,安慰芊芊几句,芊芊含羞答应,常慕德则刻板地行礼如仪,虽然显得必恭必敬,但这不是在表示自己的敬重,而是在刻意地表示冷淡。
张淮深怎么看不出其中的花样,心道再这样下去非弄僵不可,于是硬是插进话去,不断地打哈哈,有意转移这几人的视线,这几人都不敢不给他面子,气氛正一点点融洽起来,门外响起一个洋溢着喜气的声音:“禄伯,我回来了,一切顺利,马元贽同意了。”话随人到,仆固俊的身影已经来到了门外。
见到房中有这么多人,他原本喜气洋洋的脸庞一下子愣住了,扫视这四人,先是看到芊芊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又眨了两下,如梦初醒一般大叫了出来:“是芊芊姑娘?”
张淮深心下高兴,道:“仆固,快进来,真的是芊芊,她这些时候都平安无事呢。”
仆固俊大步流星地冲进来,来到芊芊面前,仔细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说道:“果然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话声虽然平淡,但谁都听得出其中强压着的激动。
芊芊心中感动,侧身行了一礼,轻声道:“仆固兄关心,芊芊谢过。”
“呵呵。”仆固俊笑了笑,道:“芊芊姑娘邀天之幸得保平安,仆固俊本就是白担心了。”
“咳咳。”正在这两人对视的时候,边上传过来咳嗽声,发声的却是公主。
她见芊芊如此被关怀,心下极为不满,若是只有常慕德一人也就算了,毕竟他们是兄妹,张淮深关心也可认为是因为青梅竹马的关系,但仆固俊一进来就把眼光投向这丫头,对她嘘寒问暖,竟然连自己站在边上都没看到,岂不令人生气,他们可是毫无关系的啊,何况自己既是公主,和他又是熟识,仆固俊却将自己视若无睹,实在有伤自尊,所以她假意咳嗽,想把众人的注意力转过来。
仆固俊听到了咳嗽声,瞟过一眼,这才看到公主,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望向张淮深。公主见到更气了,心想难道连你都敢对我这样冷淡了么?可是仆固俊这样子并非如她所料,他其实是在惊讶情变之后她怎么还敢来找张淮深,此外还因为他刚刚前去和马元贽商谈过,事情正和公主相关的,此刻见到她出现,还以为是张淮深请她来就这事解释呢,心想事情还不曾大定,为什么要这么早告诉公主,这才会有这令人误解的神情显现。
真正明白的只有张淮深了,他赶紧打圆场道:“仆固长史,你身上重伤还没好就不该随意走动,看你昏沉沉的样子,光看着公主,还不快见过礼。”说着使了个眼色。
仆固俊虽然没明白这眼色什么意思,但立刻乖巧地道:“仆固俊该打,离开长安这么久了,见到故人竟然发楞,忘了给公主见礼,还请公主见谅。”
公主只是因羞成怒,他这一施礼,气也就消了,当下大大方方地道:“仆固长史勤王辛苦,身上还有伤,切勿多礼了。”
仆固俊赶紧诺诺道谢。公主紧接着道:“前面听仆固长史说什么一切顺利,马元贽同意了,到底同意了什么?”
仆固俊适才错误会张淮深是请公主来解释苦衷的,又见公主满面泪痕,以为公主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故而伤痛,所以毫无戒备地道:“就是光王继承大统的事情啊,马元贽已经点头答应了。”
“什么?光叔入继大统?”公主大惊失色,只以为自己听错了,脱口而道:“你在说什么啊。”
仆固俊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公主定然还不知道内情,心下惶恐,抬眼向张淮深看去,但见他一脸无奈,却也没有动怒,这才稍微安心,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公主更是惊惶,转过来盯着张淮深:“你说啊,怎么回事?仆固俊他说得是什么意思?”
张淮深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非说不可了,他竭力保持镇定,说道:“陛下既已驾崩,当立嗣君,我和马元贽大人决定拥立光王殿下继承大统,登基为帝。”
“可光叔是陛下的叔父啊,陛下是有子嗣的。”公主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犹如霹雳一般的消息是真的,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愤怒,眼中涌出了泪,大声叫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淮深竭力解释:“是,陛下是有子嗣,可是如今外有朔方军虎视眈眈,内有中官居心叵测,皇子年幼,恐不能担当国事,所以宜立长君。”
“你,你……”公主抬起手指着张淮深,眼睛已经模糊一片,声音也哽咽了起来:“陛下对你信任有加,连鹰扬军都交给了你,可是现如今陛下尸骨未寒,你就背弃于他,你这样做对得起陛下在天之灵吗?”
“我也不想如此,可是主少必然国疑啊。”提到皇帝,张淮深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他激动地道:“你并非不知,大唐如今正是国事动荡危机四伏之时,幼君既不能明断国事,又容易被中官操纵,如何能担当天子之责,唯有长君才可能选拔贤能,令朝野上下一心共度难关。我岂不念陛下深恩,可是为了大唐的千秋万业只能如此。淮深自入仕以来一直忠心为国,此心可昭日月,若是陛下泉下有知,也必能体谅我的苦心。”
说到动情之处,张淮深的眼泪也落下了,芊芊不懂国事,在旁听得胡涂,但见到自己的七郎哥落泪却是担忧,从怀中掏出帕子递上前去,柔声道:“七郎哥,男儿有泪不轻谈,擦擦吧。”
张淮深顺手接过来胡乱在脸上抹了下。这一切都看在公主的眼里,她本来有些怔住,开始思量,可是当芊芊递过帕子之时,她瞬间又都将刚刚想的全都抛诸了脑后,泪眼模糊之间就只看到芊芊温柔的眼神,张淮深顺从的举动,这都像一记记大棒打在了她的心头,公主只觉万念俱灰,嫉妒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再也忍受不住了,尖叫着往后退去,连连摇着头道:“不,不,为什么,为什么。”
退到门口,公主猛地转身而奔,向着门外狂奔而去,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是心乱腿软之际,奔跑时踉踉跄跄,几度险些摔倒于地。张淮深看在眼里痛在心中,正要追出去,胳膊却被人拉住,那是常慕德了,但见他缓缓摇头,说道:“既然你很快就要离京了,就不要再惹事端了。”
张淮深心中一凛,想到新君登基之日,就是自己离京之时,以后可能就长居扬州,永远不能回长安了,同公主更是再无见面之机,就算追上去自己又该如何呢?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止住了念头,胳膊也垂了下来,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主消失在院门之外还是令他心中大痛,生怕自己失态,忙转移心思道:“仆固,说说你和马元贽是怎么谈成的吧。”〈云霄阁论坛-//。yunx 。。〉
仆固俊将视线从门外转回,他心情也是同样沉重,缓缓说道:“我已和马元贽说定,明日一早禄伯和他就前去光宅,宣遗诏,册封光王为皇太叔……”
公主满面泪痕地奔跑出营房,府中的宫车正在等候,她这时什么也不理会了,毫不顾身份礼仪,冲上宫车,叫道:“我们回去,立刻走。”
御夫不知何故,扬起马鞭驾起车,边上的宫女侍卫赶紧随上,车轮咕噜咕噜,缓缓离开了营房,向着兴宁坊而去。
公主在宫车中放声痛哭,两行清泪如洪水泛滥般不可收拾,直到双目红肿,泪水干枯之时,方想起自己这次前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和张淮深说过,那也是来时曾反复斟酌过的话:
“自你走后我就没有收到你一言片字传来,那时以为你负心绝情,这才受惑于崔珉,前些日子才发现原来你在夏州时写给我的那么多信全都被崔珉截留了,是我错怪于你,之前种种是我不对,你能给个原谅我的机会吗?”
可惜,这话再无机会说了,公主悲凉地想,往事依稀,今已陌路,七郎,七郎,虽曾有山盟海誓,但你我终究无缘。
想到这里,公主心痛如绞,眼中泪水已干涸,她只有在宫车中无声地抽泣,只是不知此时的悲伤是在伤心拥立光王之事还是在痛心他们的永别。
车轮滚滚,带走了公主,也带走了这两人之间的那段情。从此以后,这两人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过面。
会昌六年三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