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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士的眼色越来越冷峻,石若康一改往日弱气,大振夫纲!呃,不对……那个……反正就是很有气势!他只觉得一股正气从脚底热上天灵盖,尤其是脸,甚至摸得到熊熊燃烧的热量,手掌像是得了如来神掌浑厚内力的灌输,拍起桌子来砰砰作响。
他想继续用语言的力量教育教育这个不懂珍惜劳动人民心血的大爷,但是牙齿咯咯咯地打着颤,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不怕,行动比语言更牛逼。他双目怒瞪,指饭菜,指钱,再指蓝士,来回地指,势要一指捅破这个大爷脑袋中阻隔真理的纸糊。
指着指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速可能要突破音速了,看,有残影。他脑袋微歪,一脸惊奇。
蓝士默然,照往常,敢对他如此不敬的人,大都没有好下场。但是这个石小子是找鬼锁的关键,又是服侍他的人,没了会很不便,于是他强行忍下了不满,把人撂倒扛起,扔回床里。
不知道是他掐的时间点刚好,还是扔得太粗暴,石若康沾床就晕了。蓝士皱眉,探脉搏——嗯,没死。
他许久以前也曾有凡人侍者,只是他们都十分脆弱,稍微从高处落下或染上疾病就会死。所以他后来都只用妖族伺候。
这石家的小子继续病下去,会不会也这样死掉?
他摊开掌心,抽出一个小人,小人落地后迅速拔高,变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是最初敲门并用喷内脏这种拙劣法术吓唬石若康的那个,名叫小炒。
“蓝哥哥~”小炒甜甜地笑,笑出两个小酒窝。
蓝士问:“这周遭何处有医院?”
小炒想了想,回答:“医院倒是没有,不过这条街街尾有个卫生站。我带您去?”欣喜。
蓝士裹吧裹吧将石若康卷成了一条,疑似春卷状,竖着抱起来,“拿钱,带路。”
“好耶,出发噜!”
……
到了卫生站,小炒小跑着推开玻璃门,蓝士箍着“春卷”迈进。
这是一个很小的卫生站,以蓝士的步幅,十步左右就到底了。进门左边是科室,上半截是大玻璃窗下半截是墙,墙前摆着长木沙发,沙发末端正好就是科室的门口。右边的大厅摆了两张同样的木沙发,木沙发背后头尾相接地摆着两张床。
再走进去几步,科室前面相邻的是小药房和打针的小房间。总之,一目了然。
现在正好是午饭时间,一两个上班族趁午休来打吊针,都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蓝士径直走进科室,门框矮,他低头,哐当一声——某人的后脑勺撞到门框。小炒顿时捂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科室里值班的女医生循声转身,连忙拉开内间的帘子,“啧,哪有人像你这样抱病人的!快放下,小心,护着他的头。”
医生解开被子,第一时间检查了石若康的头,确定没大碍之后她才从桌上拿来温度计,伸进石若康的腋窝里,“过来,帮他夹着手臂。”
小炒机灵地跑过去照做。医生回到座位,拿出处方笺和笔,问:“说病人的名字年龄。”
蓝士答了,医生推了推眼镜,“你是他的什么人?”
“同居者。”
“下次抱病人一定要注意保护病人的头部,你刚才的做法太危险了。”医生拧眉道,“他什么时候感觉不适的?有什么症状?”
“前几天他自觉无力咳嗽,今晨晕倒后发热。”停顿了一下,“伴有异常的暴躁言行。”
医生点头,接着问了几个比较常规的问题,然后过去抽出温度计,快三十九度了,她又检查了石若康的喉咙,回来之后开始开药。蓝士不明白这个温度代表了什么,也不理解严重性,女医生一边写药单一边给他解释。
开好药,小炒在窗口等拿药,蓝士把石若康横抱着带到大厅的床上,盖上被子,露出左手半个手臂。护士推着小车过来插上了吊瓶,吩咐:“哪里有不适记得叫护士,觉得输液太快可以自己在这里调。他要是醒了给他喂点热水。”
18、房客的求助(1)
药水下去一瓶之后,石若康悠悠转醒,眼睛刚睁开就被人揽起身,一个杯子堵在了嘴上。他挣开束缚,靠在墙壁上,打量四周,“卫生站?”
蓝士不吭声,手上还捏着一个小巧的塑料一次性杯子。
石若康昏沉沉的,正好觉得渴,“谢谢。”拿过一口喝到底。
喝完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嘶——怎么疼到后面去了?不对,我怎么在卫生站了?”
医生出来巡视,正好来到他这里,“问你的朋友吧,他抱你过来的。男人懂体贴细心,母猪都能上树。”
石若康不解,“这跟我脑袋疼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这个大哥人算挺体贴的了,上次我看……咳,恐怖片,特别恶心特别血腥那一场全靠他主动来捂我眼睛我才没吓破胆。”
蓝士道:“凡人易死,老夫不过尽量保你性命。”
石若康和女医生不约而同地露出无言以对的表情。女医生果断撤离。
石若康接着话头继续说:“大哥你意思是,那晚你不捂我眼睛我就要吓死?”这是□裸的污蔑。他直勾勾地逼视蓝士,蓝士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最后,他因为一个喷嚏认命地缩回了被窝里。心道,这大爷不想说,谁都逼不了他开口,还是别跟他杠了。这绝逼不是认输,英雄能屈能伸。
这一睡就睡到了所有吊瓶都打完,拔掉针头,到厕所放了个水,石若康感觉自己重获第二次生命。走出卫生站,一个小男孩追出来塞给一袋药,他目送小孩背影跑远。暗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小的朋友?
打开袋子,里头的药袋的确写的自己名字,他更加不明白了。回头问蓝士:“刚才那个小孩是谁?”跑得太快,连脸都没看清楚。
蓝士答道:“小炒,我的奴仆。”
石若康吐槽:“既然有奴仆就好好使唤,别老抓我当替代啦。”
蓝士道:“你是随侍侍者,不是奴仆。”
石若康道:“有区别?”
蓝士笃定道:“有。”
“好吧。”有就有。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石若康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钱,疑惑道:“怎么把钱都拿出来了?还有这些外卖,都没动嘛,全凉了。”
“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石若康想了想,“拜托了你叫外卖,然后……我好像因为什么事很激动,好像还见到了一阳指,最后就在卫生站了。中间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事都没有。老夫饿了。”
“我也饿了,等个几分钟,我把菜加热。外卖真是贵死了,这么丁点儿东西竟然收我们一百多。”
加热好了以后,两人干脆把小饭桌搬到客厅,一边吃一边看电视里头播动画。小小的客厅里顿时被欢乐的笑声充满,洋溢出一种家的温暖。
……
这样安逸的日子过了整整半个月。没有鬼敲门,没有人敲门,连电话都没一个。
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一尊名为蓝士的大爷,石若康甚至会以为前一个月的事都只是噩梦一场。
现在的他走到街上,时不时会见鬼。例如去买面包,面包店冰箱的角落里有几个小鬼对着每一个拿着蛋糕的人流口水。经过十字路口,红绿灯上坐着鬼,上半身占一个座,下半身占一个座,上下半身之间的空位停了一只乌鸦。还有,最方便他享受砍价攒钱乐趣的菜市场挤满了鬼,男男女女接踵摩肩,聚在血味最重的肉区,蔬菜区也时不时会闪过一些穿古装腾云驾雾的家伙。
不仅这样,市场正门上还吊了一排表情各异的人头,一见石若康来就挤眉弄眼。石若康实在无法理解这些表情语言,反正他现在买菜都一定会拉蓝大爷一起去。有这大爷出面,什么牛鬼蛇神都会避让三尺,他才能安心地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大姐,再少两毛钱,这上海青就剩这么点了,你少两毛钱我就跟你全要了。”
“小本生意,别跟我计较了,你不像缺这几毛钱呀。”
“能省则省嘛,老板娘你生意这么好,肯定一转眼就赚回来好几倍。我啊一看就知道你家的菜好吃,下次绝对还来买。”
“哎哟你这小伙子真会说话,成,给你了,记得啊,下次还来。”
“好的!”
石若康顿时笑开了眉眼,这菜一斤少两毛,这堆少说有两三斤,掐下来五毛钱还能买几两豆芽回去炒面。又是一个菜了,多划算。
蓝士对石若康的节俭表示无法理解。
石若康表示:“我也不用谁理解,要让人人都理解我还不累死。”这是他长久独立生活养成的性格。
回到自家楼底,只见房东大姐和两三个老乡头靠着头聚在门口边上说话,手上紧捏着一把花生米却一颗不吃。平时嗓门特大的她们今天却轻声细语,石若康从她们身边走过,只捕捉到“三楼”“不正常”两个字。
他在楼梯边上停了下来。要不要去问问怎么回事?
没等他想好,房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