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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悲戚万分,甚至眼睛也红了,直把贺见愁与贺如美二人唬得一愕一愕,完全溶大了他那逼真感人的故事里。
其实他哪哭得出来?只不过他想起了“四疯堂”里生死末卜的父亲,以及让自己输得连人影都找不着的小星星,才硬挤出了几滴眼泪罢了。
“那……那你往后预备做何打算呢?”贺见愁前倾着身子不觉为对方担心起来。
“本来……本来咱预备到江南投奔一位远亲表舅的,听说他在一家镖局做……做什么‘扛大旗’的高手,可是现在……现在我那家奴也不知还会不会真的等我……如果他趁此机会开溜,这……这我也不何以后我该怎么办……”小豹子嘴上一面说,心里却连声对“糊涂蛋”直喊抱歉,因为“糊涂蛋”要知道被人形容成了恶奴,包准气得跳脚。
“什么‘扛大旗’?哎呀!你……你还真是标准的公子哥儿富家子,那不叫‘高手’是趟子手,趟子手就是你所说的在镖局里‘扛大旗’的人,那是专门在走镖时前行开道的马前小卒,我看你赶快打消去投靠人家的念头,那种人往往连自己都养不活,哪还有余力供奉你这养尊处优惯了的阔少爷?”贺如美突然激动的插口说。
“真……真的呀?”小豹子嗄声说。
“我骗你做什?也只有你才那么老土。”
“老土?”小豹子心里却在想不知道谁是老土、傻大姐、丑八怪,等以后你可就何咱小豹子是不是土豹子了,我不但要把你卖了,还要你替我数银子。
装出一种彷徨无依的神态,小豹子低着头久久不语。
“小娃儿,你那家奴现在在哪里?”贺见愁很少对别人这么关心。
“爹,别提那脚底流脓,头顶长疮的恶奴了,你没见到他那付恶形恶状对赵公子的样子,我看那混球这会恐怕早不知钻到哪个洞去了,他呀!他巴不得早早甩掉这个累赘哩。”贺如美看样子是对“糊涂蛋”的印象恶劣透了。
再仔细的瞧着小豹子,贺见愁猛然生起一种恻隐之心,他觉得这个大孩子似乎该有个栖息的地方,不应再像一只离群的孤雏迷航在未知的世界里。
“糊涂蛋”真的是躲在洞里。
这个山洞阴冷、潮湿、却无虑让人发现,因为它座落在一处山弯里,洞口更密布了杂草怪百。
他没毛病,神经更没问题,然而他却不得不如此做。
因为他知道这世上谁要沾惹上了那个要命的“皮条花”,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别人发现不了的山洞躲着,最好不要出来,否则只要有一丝蛛丝马迹显露,她总有办法循迹而至。
现在他窝在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他又累、又渴,干瘪的肚子更不时对他发出无奈的叹息。
可是他却始终不敢闭上眼睛超过一定的时间,毕竟他怕当他一张眼就看到“皮条花”突然的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也想了不只一千遍,就是想不透这个女人是受了谁的所托居然要来杀小豹子?
他更为她编造了几百个理由,却也无法相信她是来保护小豹子的。因为据他所知,“皮条花”只会杀人,却从来没听说她干过保镖护院的行径。
何况“四疯堂”的一夕之变,更说明了一桩看不见的阴谋计划在酝酿进行,这种节骨眼里,他认为他就算死在这洞里也不能让一些有所图谋的人发现自己,进而逼迫自己说出大当家的唯一命根——小豹子的下落。
他人是迷里马虎不错,可是在情况未明,敌友未分的情况下谁又能说他错了呢?
因此他只有像傻鸟似的佝偻着剪子靠在洞壁,只希望三天能快快的过去,更祷告老天爷开开眼,帮帮忙能让小豹子从“贺兰山庄”平安顺利的救出小星星,那么他就可带着他们回到“四疯堂”交差了事,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回去后总免不了发交刑堂落个怠忽职守的罪名。
然而小豹子总会替自己扛下大部份这就行了,要不然与其回去死路一条,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在乱石堆里,也免得受这又饥又渴的活罪。
他这里胡思乱想,正认为自己已经躲过了“皮条花”的时候,殊不知已有人到了洞口,而且那个人正是美得让人不愿眨眼的“皮条花”。
用一条丝绢轻拭着鼻尖上细致剔透的汗珠,“皮条花”迎着西天的残霞,露出一种美得眩人的微笑。
她站在一方大石上仔细的用目光搜索着前面,渐渐地她的微笑加深了,也露出了一排编贝也似的洁白牙齿。
因为她已发现到杂木怪石后那一座黝黑的洞穴。
而一只混身白毛的小老鼠在这时却从她的脚下几个纵落一溜烟的钻进那洞穴中。
“糊涂蛋”蓦然发现一只白色的老鼠古怪的停身在自己面前,他着实吓了一跳。他正奇怪,也正猜测这只从没见过的小东西是打哪儿出现的,他已听到——
“吴必发,‘糊涂蛋’你该出来啦!老朋友来看你喽!”
弹了起身,一头撞上了洞顶,疼得“糊涂蛋”差些晕了过去,外在的疼痛却抑止不住内心的阵阵寒颤。
打死他“糊涂蛋”也不愿相信外面的人会是“皮条花”。
然而这世上除了“皮条花”外,谁还有那种甜美的嗓音?再说这种声音“糊涂蛋”又怎忘得了?
“干嘛呀!客人都到了门口了,做主人的还好意思赖在里头不出来迎接吗?吴先生,小心那里头待久了湿气重会得风湿痛的哟!”
还想装傻,“糊涂蛋”没答腔。
“好啦,难道你非得我放把火用烟薰你出来吗?你混身没有三两肉,就算薰熟了可也卖不了什么好的价钱,何苦作贱自己,硬逼我做那伤感情的事呢?”
“糊涂蛋”不想做那薰腊肉,于是他只有乖乖的钻出洞来,可怜他饿得两眼发花,出来后东张西望的还没发现说话的人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这呢?”“皮条花”出声招呼着。
“糊涂蛋”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就算一个人钻到洞里,都会被“皮条花”给揪了出来。
“你好。”“皮条花”笑得像在艳阳下怒放的花朵。
“我……我实在不知自己有哪一点好。”
这还真是句实话,因为“糊涂蛋”现在的样子非但不好,简直狼狈到了极点,更何况也饿得没趴下才是让人奇怪的一件事。
笑了笑,“皮条花”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并不好,但是这时候除了这句问安的话,我总不能像一般人一样问你吃过饭没有,你说是不?”
连苦笑的力气也没有,“糊涂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不想再说些无意义的话。
“皮条花”轻盈的飘落到“糊涂蛋”的面前,她拿出了一油纸包递给了他。
连猜的念头都还设计起,“糊涂蛋”的鼻子已嗅出里面的东西一定是油鸡,面饼以及薰火腿。
一个人最饿的时候,哪怕他所有的官能都失去了灵敏,但是他的嗅觉绝不会失去,而且反而会比平时还灵光。
果不错,油纸包里的正是那三样,“糊涂蛋”这时候已极得多想,也不愿多想,他接过了油纸包后三两下撕了开来就像一年没吃饭一样啃着鸡肉,塞着面饼,同时更目不转睛的直瞪着那一大块火腿肉,就怕他一不注意,那块火腿会站起来跑了一样。
“小心点,你……你慢慢用,可千万别噎着了,哪,先喝口水——”“皮条花”又递过了一只羊皮袋水囊。
一面灌着水,“糊涂蛋”含混着说:“你……你放心。我……我宁可……噎死……也不愿……渴死……饿死……”
“你可千万不能死,你若死了我这‘四分衙’的招牌可就砸了……”
当然明白人家话里的意思,“糊涂蛋”不再说话,他闷着头猛啃手中的食物。
于是“皮条花”也坐在一块石头上两手支着,就好像看戏似的那般专注的看着“糊涂蛋”吃东西。
几乎连骨头都吞下肚,不一会“糊涂蛋”吃完了所有的食物,最后还把手指头放到嘴里吸吮了两下,再拿起羊皮水囊“咕嘟、咕嘟”喝了泪滴不剩后,意犹未尽的“啧”了两声说,“萧姑娘,谢啦。”
“吃饱了?”
“就算没饱,也差不了多少。”
“那么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小豹子的下落了呢?”
“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又是用什么方法找到我的藏身之处呢?”
“皮条花”并没有因为他没答自己的问话有所不悦,她仍然笑了笑,反而大方的指着不知什么时候蹲踞在一旁的白老鼠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