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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剑柄的速度很快,没有任由季不寒继续刺下去,不然——一代正道杰出英才,竟然会死于自杀,未免也太……
殷落痕会不过神来。
季不寒松了手,胸口上尖锐地刺痛,这点深度,还没刺破心脏,他说到底只是想要痛。
“放心,我不会死的。”
殷落痕看了看那剑尖没入的深度,不知为什么一阵无名火起,直接一拔剑,将那名传的断妄剑扔下了屋顶,摔在院落的青石板上。
这一刻,他不是传世名剑,而是一把被人丢弃的剑,尽管不是被它的主人丢弃。
“你不会死,可是你在发疯。”
殷落痕也懒得理会季不寒的自残,坐在他的身边,还专门拉了他的衣服袍角坐在身下,那表情已经理所当然得让人愤慨。
季不寒道:“喝酒。”
然后他将自己手里的酒坛递给了殷落痕,殷落痕嫌弃地一皱眉,“什么时候下任武林盟主竟然已经成了个醉鬼?”
下任的武林盟主?八字儿还没一撇的事情呢。
季不寒伸出手,还是拿着那酒坛子。
殷落痕想起之前那一夜的酒坛子,那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个不解之谜,不过他也知道那可能是一个很禁忌的话题,所以他不想问。可是今天,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想起那一晚的事情,所有的气氛都很适合这个问题的提出,所以他问了:“那天的酒坛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不寒看他不接,又收回来自己喝了一口,说道:“没什么意思。”
他不想说,他又何必逼他什么?
殷落痕看了他许久,也想了许久,他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子,盯着看了许久,“酒看上去还不错。”
然后一仰脖子灌进去一口。
季不寒的眼神很平静,那是深夜的大海,即便是波涛汹涌,夜色掩盖之下也是什么都看不清的。
平静,能够将一切都吞噬掉的平静。
殷落痕又喝了好几大口。
眼看着那酒坛子要空了,季不寒却劈手夺了回去:“君子不夺人所爱,好酒,大家一起喝。”
他仰头,将坛子里剩下的酒喝干了,一手拿着那空酒坛子,看了许久,却直接一抬手扔向了落在青石板上的断妄剑边,一瞬家粉碎。
殷落痕有些发愣,他眨了眨眼,“你干什么?”
季不寒坐在房顶上,夜风寒凉,吹过的时候让人的眼神似乎也跟着冷了下来。
他在殷落痕的身边坐了很久,然后站起来。
殷落痕也跟着站起来,因为他坐着季不寒的衣袂,他不站起来季不寒就没法站起来。
季不寒没有看他一眼,向着下面的断妄剑遥遥一伸手,掌内劲力吞吐,那断妄剑就像是有灵性一般回到了他的手掌之中。
他曾经丢弃过这些,可是最终还是像断妄剑一样无法割舍。
只是,有的事情,是不想丢弃,却必须丢弃的。
断妄,何时才能真正地断妄呢?
季不寒消失得太快,转瞬就失去了影踪。
殷落痕也在原地坐了很久,才飞身下来,站在那堆酒坛子的碎片边,弯下腰捡起一块来仔细看了看,可是瞧久了也没见出有什么端倪,于是随手扔掉,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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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南方人第一次见识了北方的大澡堂……作者军训了,更新不会断,但是貌似只能日更orz
求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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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武林大会(十)
清晨的日光刚刚冒出头来的时候,整个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场终于到来了。
就算不少人对眼前这两个人有不少疑义;可是没人能够怀疑;能够站在这里的人绝对是整个武林顶尖的人物——雪山道人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殷落痕做在天诀的身边,里里外外都是人;他们这也是靠着跟五湖庄的关系才能有个好的位置和好的视线。
季不寒等人对外宣称,五湖庄庄主闭关;现在还有事不能出来——不过这个消息的关注度实在不高;很少有人想到为什么林德胜会在这个时候闭关。
大家都在关注最后一场决战,每一届的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场一般都很惨烈,当然也都相当精彩,几乎每一场都是传世之战。
天诀的目光落在台上,显得有些悠远。
殷落痕中觉得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伸出手去隔着两张挨得很近的椅子拉他的手;眼神却还直直地看着前方,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伸手去牵天诀的手的不是他一样。
天诀只觉得他的手只是松松地拉住他的,挨在一起,没觉得有多用力,可是他整个心都被他这样的举动揪住了。忍不住回头去看他,却只看到他柔和的侧脸,他安静地握紧了,然后也看向前方,说道:“以后机会还有很多,跟他们交手,什么时候都不算迟的。”
时机不合适,今天如果没有意外,落痕山庄会重现江湖,这会是一场华丽的表演——陆苍茫敢用林德胜的死来算计天诀,天诀就敢用“殷落痕”的复生算计陆苍茫。
这两个人,原本就是魔头中的魔头,就算是陆苍茫不知道天诀的存在,也是莫名其妙地就开始算计了。
季不寒面色略显得有些苍白,眼神甚至并不是平日里的冷凝,隐约透出些颓然。雪山道人今天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的存在对于天下正道英豪大约是一种耻笑吧?
殷落痕觉得眼前这两人的组合实在是有些扎眼,他想起昨夜碎在青石板小路上的酒坛,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压也压不下去。
“今日乃是武林大会最后一日,武林盟主将在季不寒公子和雪山道人二者之间决出,现在比试开始!”
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前辈在报幕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这两人吸引。
今日的赌局,已然是沸腾一片。
是压武林中的常胜青藤季不寒,还是压那匹一往无前的超常黑马?很多人很迷茫,就是殷落痕这种略懂行的人站在赌桌前也不知道到底将握着银子的手伸向哪边,更不要说是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外围武林人士了。
最后那赌注,还是被天诀收了回去,天诀说,压给他们,还不如压给他们自己——尽管,没有人说他们,也没有人设关于他们的饿赌局,更没有人会买他们赢,可是他们就是要这样固执地相信,最后的赢家会是他们。
今日这一战,后人若是问起,前辈们往往只有一句话:竟不知季不寒的剑,能够达到如此无情的程度。
断妄者,无纷扰,无情也。
季不寒用一种任何人都能够看到的速度拔出了剑,缓慢,凝滞,就像是手臂被什么缠住,那种无言的威压,让所有的人屏息。
说出那眼神是什么味道,云烟过眼,转瞬即逝,纵使天崩地裂也难以让他眼神中的飘渺消失一星半点儿——他不是站在擂台上,他是站在云层里,星光中。
雪山道人那吊儿郎当的表情也都收起来了,一头乱糟糟的白发之下,眼神也透出一种犀利的感觉。
众人不由感叹:这才是扮猪吃虎的老手啊!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雪山道人那眼神的时候,他隐约觉得有几分异样,下意识地拿眼去看他的手指,指甲是干干净净的透明的颜色。
陆苍茫,现在到底在哪个地方蛰伏着呢?
陆苍茫说:今日取林雪藏性命。
殷落痕的目光,从下面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平凡的,英俊的,美貌的,丑陋的……都不是陆苍茫,却都有可能是陆苍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何必如此忧心忡忡让那藏在暗处的人看了笑话去呢?”天诀捏了捏他的手指,唇边浅笑。
林三公子生得一副好皮相,这一笑可真称得上是风华绝代,不知迷倒了对面多少江湖女侠,只可惜,应该看到这个微笑的人却转过脸,专注地看向了台上那一触即发的比试。
雪山道人的手拢在袖子里,传说中他有一把琉璃拂尘,很是厉害,也许此刻就藏在他的袖子里,等着出来的时候。
季不寒扔掉了剑鞘,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随意自然,今天的季不寒看上去真的是很不一样,以前的他,严谨自律过头,总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可是现在,那一举一动皆随性了,又觉得不是不近人情,而是高不可攀了。
人的变化是很奇怪的,就像是殷落痕觉得自己现在的心境很不一样一般。
今天,也是很不一样的一天。
季不寒随意向前踏了三步,而雪山道人站在原地一步未动,眼神锁紧了季不寒的动作,袖袍里鼓鼓荡荡的。
断妄剑,真正的断妄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今天,世人才算是见识了神剑的风采。
原本断妄剑只是一把软剑,剑身柔软能够弯折,可是在灌注了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