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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这还是破天荒第一道,敏感的村民相戒不可外出,少管闲事为妙。
村外陆续到了不少不速之客,狗吠声此起彼落。
大厅共悬了八盏油灯,灯光从明窗中泄出。村中其他各处,则灯火全无。
院门外,暗影中有人伺伏,看不见的危机,笼罩了这座小小的芝山村。
堂上设了主客席,东西相对。客席上,分坐着蟠天苍龙潘世光,山海夜叉冯陵,百劫魔僧正一,另五名中年以上年纪的男女,加上黑金刚的四名穿箭衣爪牙,共有十二人之多。
主人这一面,首席是一个身穿锦袍,年约四十开外,接近五十大关的中年人,四方脸,鼻直口方,慈眉善目,留了三绺长髯,身材有点发福,和蔼可亲,没带丝毫武林人的气概,他就是李大爷天虹。
他的下首,分坐着八名穿长袍的中年以上,一概土著打扮的人士,有三名年纪已在古稀以上了。其中两个,是安平暗中跟踪的人,老态龙钟,去死不远。八个人中,也没有一人带有武林朋友的英雄气概。
四周伺候的仆人只有三名,替主人和客人各奉上一杯香菜,在一旁听候使唤。
李大爷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发话道:“千言万语一句话,兄弟确是无意于晚年出山,加盟之事,兄弟须详加斟酌。同时,兄弟也不能勉强弟兄们放弃家业,冒险图谋富贵,潘兄的好意,兄弟只有心领了。”
蟠天苍龙抚腹大笑,笑完说:“兄弟此来,早已事先申明利害,同时也给李兄权衡的时日,并不急需李兄遽下决定。不过,兄弟不得不一再提醒李兄,那便是大兵过处,玉石俱焚,李兄即使想独善其身,恐怕也不太容易!性命尚且不保,家财又何足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攘臂而起,共图富贵,方可保全家业,尚请李兄多加衡量,以免误事。”
李大爷淡淡一笑,额首道:“潘兄说得是,兄弟自会好好思量,三天之内,必有覆命,目下暂请搁下,尔后再议。兄弟有一件事甚感困惑,尚请潘兄加以明示,以便解惑。”
“李兄所问何事,尚请言明。”
“兄弟隐身芝山村,外人知者少之又少,连故友黑金刚也不明就里。兄弟与潘兄并无交情,而且素昧平生,为何潘兄莅境不足两日,便知兄弟的住处?”
蟠天苍龙探手入怀,取出一只布卷,放在案上徐徐打开,取出一支蓝杆蓝羽,沉重锐利的六寸钢箭,笑道:“李兄请先看看这件信物。”
李天虹和他的八位弟兄,脸色全变了,仆人接过蓝箭,呈给李天虹察看。
箭杆接羽处,只刻了两个字:辛未。
李天虹的笑容消失了,但仍从容地问:“你们把他怎样了?”
蟠天苍龙也收敛了笑容,沉静地说:“上月华林山主进袭宜丰,围攻三日,临江府的大军赶来解围,华林山主只好撤兵。官兵入城后,派人清剿四乡,不问青红皂白,屠杀四乡百姓。庞家庄遭逢浩劫,三百余口人丁大半道了横祸,几乎鸡犬不留。这枝蓝箭,是华林山主的一位头目,带人在官兵过后境后人庄善后,在一具尸体怀中找出来的。”
“潘兄怎知蓝箭是兄弟的信物?”李天虹冷静地问。
“华林山主是个老江湖,一看此箭,便知是江湖秘密帮会的信物,也是万一大难临头时,用来自杀的利器.他将此物派人送至兄弟手中,瞩兄弟查一查此箭的来历。”
“潘兄果然高明,果然查出来了。”
“兄弟并不知此箭的来历,同时,与黑金刚候兄至东山造访李兄,候兄只说李兄是他的知交好友而已。直至昨晚,兄弟方知李兄是蓝箭的帮主,隐居处在芝山村而不在东山,因此今晨派人投帖,代为先容。”
“潘兄,指引潘兄前来的人……”
“哦!那人李兄恐怕也不陌生。”
“是游龙剑客么?他的爪牙遍江湖,只有他……”
“不,那是妙手飞花上官贻,他与贵帮的长沙府排名戊午,名虽低但艺业了得的于方正交情深厚。”
“哦!妙手飞花竟然仍在人间?”
“李兄且体怪于方正违犯裁规,妙手飞花与他有生死交情。同时,妙手飞花也不是有意陷朋友手不义,他是无意的,因为兄弟那时正与一位好友会晤,他恰好在旁,一时好奇,不经意地透露了口风,方知十余年前蓝燕……”
“贵友是谁?”李天虹抢着问,脸色变了。
“这人李兄想必认识,他的绰号叫瘦灵宫,为寻爱子的下落,从彰德府三山小隐不远万里而来。”
李天虹脸色泛白,倏然站起。
蟠天苍龙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往下说:“瘦灵官离开槐荫庄,一面是想会晤爱子,也顺道拜望蟠龙堡的狄堡主。他不但将李兄十余年前得意情形向兄弟评说,也将李兄未创建蓝箭帮以前的往事,——……”
“别说了。”李天虹冲动地大叫。
蟠天苍龙呵呵一笑,轻松地说:“好,兄弟不说就是。今晚在座的不只是你我二人,说多了确是不便。天色不早,城内尚有兄弟不少朋友,兄弟还得赶回城中,商量追踪神龙夏安平的事。贵友黑金刚死在神龙夏安平之手,李兄是否打算替贵友报仇,悉从尊便,兄弟告辞了。诸多打扰,恕罪恕罪。”
“且慢!”李天虹叫。
蟠天苍龙脸色一变,凛然站着说:“李兄的意思……”
“兄弟别无他意……”
“潘某的朋友,正在城中立等兄弟返回主持大局……”
“潘兄请放心。”两人抢着说话,气氛一紧。李天虹瞥了左右一眼,又道:“潘兄是有备而来,兄弟不是傻子。贵友在城内相候是假,在村外戒备是真。兄弟不怪你,身入秘密帮会的香堂,不得不防,理该有万全准备。做说客如无实力相辅,万事无成,易地而处,兄弟也会未雨绸缪的。这样吧,何不请贵友入村一叙?潘兄所提加盟的事,兄弟立即在香堂召开会议,明晨便可有所决定了。”
“这……这方便么?”蟠天苍龙反而有点踌躇。
“哈哈!潘兄未免太小看李某了。不错,芝山村舍下设有机关埋伏,但今晚并未发动。
不怕潘兄见怪,把村外潘兄的八位朋友算上,真要反脸,李某相信应付得了,不然便不能配称……蓝箭帮的帮主。潘兄是江右水旱绿林的总提调,本府及赣州府的绿林朋友,皆听命于潘兄。潘兄今晚光临舍下;事先已有万全准备,如在舍下有些少差池,芝山村毕竟不是金城汤池,决难抵挡绿林朋友的大举进袭,李某犯得着和潘兄过不去么?放心啦!诸位及早安顿,兄弟要至香堂召集帮众上香议事,明早见。”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打扰李兄了。”蟠天苍龙喜悦地说,其他的人也都脸露喜色。
李天虹高坐站起,突然脸色一变,不悦地问:“潘兄,贵友是否已经入庄了?”
蟠天苍龙一惊,沉声道:“兄弟虽早作防备,确在村外留了八位朋友,但未获信号,决不许擅人,李兄难道不信任兄弟么?”
李天虹一言不发,突然身形如电,向右面的小窗飞射,奇快绝伦。
小窗的铁栅突然上升,他也恰好到了窗口,但见人影一闪即没,消失在窗外的黑夜中。
厅中一乱,警锣震耳。
整座村庄黑沉沉,人影游掠不定,不久,一切重归沉寂,白忙了一阵。
蟠天苍龙留在村外的八名同伴,由李天虹派人请入,将所有的客人安顿在客舍中,然后方亲至宅后的香堂召集帮众计议。
蟠天苍龙老谋深算,为了争取李天虹,事先已有周详准备,威逼利诱并施,再以揭发隐私相威胁,不怕李天虹不入彀中,抓住对方的弱点,岂怕对方不就范?
安平藏身在楼顶的飞檐下,直待人声静止,方从容离开,在村旁的树林中露宿一宵,等候明晨的结果。他似乎预感到明晨必定有事,那李天虹城府甚深,不是易受威胁的人,也决不会轻易弃舍偌大家当,跟随贼人们造反,做那毫无希望的亡命流贼。
从听来的对话中,他知道蟠天苍龙仍在找他,他并不在意。对于蓝箭帮的事,他不想过问,只是对李天虹的身份和艺业,心中疑云重重。蓝箭帮默默无闻,李天虹既然说没将蟠天苍龙一样高手放在眼下,艺业必定骇人听闻,岂会是无名小卒?他凭什么能组帮?凭什么号召帮众?显然,蟠天苍龙必定知道李天虹的底细,不然便不会慎重其事地前来做说客。
胡思乱想中,已是三更正,他正想安睡,突听村中犬吠声大起,心中一动,抓起包裹背上,向村中眺望。
他处身的树林在村子的右侧,可看到村前后的情形,天色虽黑,但附近全是凋体,视野尚可及远,可以隐约看到村前后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