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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是谁?不说本王一刀劈了你!”
军士被慕容孝狂怒的模样骇得话都说不成了:“是,是……。”
“王爷,王爷请息怒”旁边一个副将模样的男人上前躬身道。
“息怒?现在棺材里躺的是我哥,你要我怎么息怒?你说!你说!”
那副将弓着背也不敢抬头,说:“王爷节哀,杀大将军的凶手自然给王爷带来了。”
“在哪?”慕容孝怒道,“给本王带上来,本王要用他的头祭我哥!”
“是。”
那副将一摆手,两个军士押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发灰白长着一双深灰色眼珠的男人,这男人约莫没少被军士们鞭打,身上的衣裳都已经丝丝缕缕,初冬时节布满血淋淋伤口的皮肤被漏在外面,脚下连一双鞋子也没有。
“是你杀了我哥?”慕容孝走上前,瞪着他,眼角抽动。
“是。”这人似是已经看开了,一脸木然。
“用什么?”
“弓箭。”
“来人!”
王府的两个卫士上前应道:“在。”
“将他与本王绑到校武场的树上。备弓!”
“是。”
两个卫士上前架起那男人就往校武场去。慕容孝跟在后面,一双眼睛已经泛红。等到卫士递上弓箭,慕容孝扯满弓弦将箭射出:“一,二,三,四,五,六……”一直到那人如同刺猬一般再无一处可以扎箭慕容孝仍在一箭一箭向外射,血沿着尸体树干滴到地上从一小滩变成了一大片扔在不住的向外晕开。
“孝儿,够了,住手。”直到老王妃出现在校武场才制止了他。
慕容孝蹭着脸上不知何时滚落的大片泪水跪倒在老王妃身前:“上一次,我应该将他带回来的。”
“好孩子,起来。他一去三年不回,为得就是你能在安乐安枕无忧,就算你用刀逼他,他也不会回来的。”老王妃拉住慕容孝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既然他已经去了,早些让他入土为安吧。”
“王爷,皇上有旨,厚葬大将军。”一直站在一边的副将上前道。
慕容孝一闭眼滚下两行泪:“来人,准备一切丧葬事宜,厚葬二哥。”
迟墨一直以为那一箭必定要了他的命,可是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装进棺材里,然后被送回王府。在王府停灵的时候半夜里,慕容孝偷偷打开棺材来看他,慕容孝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他脸上,砸得他生疼。
盖棺钉钉的时候,迟墨听见外面哭声一片,公主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他觉得有愧,当年母亲带着他上京面圣要求皇上许个公主给自己,皇上便欢欢喜喜地将那个宝贝外孙女许给了他,可是自从成亲到他领军出兵除了成亲那一天他从来都未曾抱过公主一下。
奇怪的是迟墨没有听到慕容孝的哭声,慕容孝是从小跟着他长大的,约莫是被宠坏了,任性地厉害,若不是三年前证实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小子约莫还会跟在身后骄纵非常吧。
现在他死了,一切都盖棺定论了,迟墨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从今而后,他同这个王府里的任何人再没有任何牵连了。迟墨闭眼在陵墓封闭的嘈杂声里睡去。
第二年,迟墨的忌日,慕容孝早早的出现在迟墨陵前,摆上迟墨曾经最喜欢地烧酒,默默的同那石碑对饮。
第三年,如是。
第四年,如是。
…… …… ……
迟墨最后一次看到慕容孝到自己陵前时,是被他的孙子搀扶着颤巍巍的坐到陵墓前,喝着酒,说:“哥,再不用多久,我就能下去陪你了。”
迟墨坐在不远处的山石上看着慕容孝苍老的背影在夕阳里佝偻着,被旁边模样酷似当年那在军寨校武场同他比武的那个少年的年轻人扶着走远。
月余之后,在山的另一面又起了一座陵墓,那墓里葬的便是曾经同迟墨比武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第一次写番外,将就吧……卡文的番外啊……
、第23章
一艘雕栏画阁的大船在暗夜的黑色水面上慢慢地滑行着,大船上灯笼高挂,在黑漆漆的河面上分外显眼,时有时无的丝竹之声从船上飘摇着散入水中。
大船二楼一间布置奢华的大厅里散开坐着几个发色瞳色各异的男人,悠闲地品着桌上的佳肴同作陪的姑娘们调笑,一时间大厅里春光无限。
安东尼走进大厅的时候坐在大厅上首正位的一个留着褐色及肩长发的男人用两颗湛蓝的眼珠盯着他,问:“伤好了吗?”
“是的,长老。”安东尼躬身道。
那男人挥了挥手大厅里的其他人三三两两地退了出去。
“对方是什么人,竟然能将你伤得这样重?”那男人靠进圈椅里屈肘支颐,另一只手随意的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椅子。
安东尼随便捡了一张交椅坐下,答道:“不知道,我当时正在跟那个疑似玛士撒拉的男人格斗。”
“哼姆……”那男人翻了一下眼珠,说,“就是他们说的暗箭伤人吗?”
“是的,长老。”安东尼顿了一下,说,“那男人也被砍了一刀。”
“嗯?看起来,他们不是同伴?”
安东尼点了点头:“我问过他是哪一族的,他没有回答我。”
“不屑与我们为伍?是这样说吗,安东尼?”
安东尼微微一笑道:“长老,你学得很快。”
那男人勾起嘴角看着安东尼:“当然,我们要见到他们的皇帝,然后……”说到这他仿佛突然来了精神直起身子问:“你说,这里的僵尸很厉害?”
“是的。”
“那个男人呢?跟你比谁比较厉害?”
“这个,两次碰面都没有分出胜负。”
那男人听完笑了起来:“看起来,这一趟东方之旅很精彩,安东尼。”
迟墨三人在客栈休息了一天之后,向西北取道池州。到了池州方赭打算先行回山上道观去说服吕征帮助他们对付这些作怪的妖孽,于是到最近的渡口租船上了水路。迟墨和沈白自西向东经由陆路赶往应天方向。
沈白觉得迟墨带的路很奇怪,总是来来回回,每每该向前的时候他便换一条路折返向回走,走不出去多远又拐上别的小路转了方向。沈白几次想问,迟墨都示意他不要问,
两人一路无语,兜兜转转地向东翻过九华山,在瓦溪水的渡口租了船,转而向东北准备入江沿江而下。
迟墨没有料到的是,一开船,沈白就开始吐个不停。两天下来沈白水米未进,吐得脱力走路都打飘儿。迟墨扶着他站在船舷边上同船家吩咐将船靠岸重新改走陆路,半倚在迟墨怀里的沈白看着迟墨摇了摇手。
“爷,给这位道爷含一片姜也许能好点,您带他到船头去坐坐,这船尾不稳。”船家见主顾要下船忙不迭地来给迟墨支招。
迟墨扶着沈白到船头屈起一条腿坐下,将沈白靠在他怀里。船家赶忙从船舱里送几片姜出来,看见了笑着对迟墨说:“爷,这您得多累,不如我去舱里移张矮榻出来?”
迟墨接过姜片道:“不必了。”
“欸,好。上次我记得送个官人,他家夫人正赶上有身孕比这位道爷吐得还厉害,那官人也是这么个姿势给他夫人靠了一天一宿,等下船的时候那官人腿都不会打不了弯了。”那船家说完往船后面去了。
听见船家这么一说沈白睁开眼瞥了迟墨一眼惨白的脸上晕开一抹淡淡的红色,挣扎着要起来。迟墨把盛着姜片的小盘子换到兜着沈白后背的左手上,右手稍微用力一压沈白便动弹不得。迟墨拈一片姜送到沈白嘴边:“嗯。”
沈白含住姜片白他一眼将脸侧向外面,正把浮着青色脉络的白皙颈子露给迟墨,迟墨咬住舌头将目光硬生生的别开投向水面。
“迟墨。”良久,沈白出声问,“开始,有人跟踪你我麽?”
“嗯。”迟墨手上托着一方帕子让沈白把嘴里那片姜吐了出来,“你师兄和你师弟都在跟着。”
沈白轻叹一声,说:“莫青师兄跟得太近了。”
“既然知道他跟着,你怎么没说要见他?”
“他既然要同女魃为伍不见也罢。”沈白转过脸来问,“小六有哪不对劲麽?”他虽然经的事不多可到底是个聪明人,猜也猜到方小六身上必然发生了什么。
“约莫你师叔对他说了什么。”迟墨低头看着沈白的说,“还是上岸吧,入了江只怕更颠簸。”
“别,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才摆脱了他们上了船。”
迟墨一扯嘴角笑道:“就算上岸也一样能让他们跟不上。”
沈白的目光移向迟墨胸口,说:“伤才好,还是别逞强吧。”
迟墨又把沈白轻轻地往怀里拢了拢,夜色已经渐渐浓重,沈白的脸被漆黑的夜色一反衬愈加显得苍白。迟墨招呼船家送来一张薄衾仔细地将沈白裹上。
沈白闭着眼蜷缩在迟墨怀里,这个怀抱并不如小时候圈着他教他写字的那一个温暖,只是……沈白微微侧脸,忽觉得酒香袭人,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