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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姑冷笑道:“这个我知道。”
她眼睛里含着泪,走过去,蹲在瞎老婆婆跟前,把头埋在那瞎老太太的膝上,悲声道:“外婆,你干嘛这么说呢?莫非我对您老人家不好了?”
她外婆睁着一对黑窟窿眼眶,摇了摇头,十姑又问道:“那您说我对大姑不好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傻姑子立刻说:“你外婆说,树!(是)”
万斯同在窗外听得都想笑,十姑一面擦着泪,一面咬了咬嘴唇,然后瞟了那傻大姑一眼,道:“你老人家光说我,您就看不见大姑对我是什么样子?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瞎婆婆一只干枯的手,慢慢摸在十姑的头上,很有些慈祥的味儿,她仍然是爱这个外孙女儿的。
只见她扭过头来,厉声地对那傻姐儿说了几句,这一次那傻姑子倒是不翻译过去了。
气氛好像是比先前轻松多了。
过了一会儿,_龙十姑就握住那老太太的双手,破涕为笑道:“外婆,你今天把我叫来,就是为这一点事么?”
瞎老太太摇了摇头,十姑怔了一下道:“那么还为了什么呢?”
老太太哇啦啦说了几句,傻大姑立刻道:“你外婆问那个男子是谁?”
万斯同不由怔了一下,再看龙十姑似乎也显得不大起劲儿。她轻轻地道:“男子?
哪里的男子呀?”
老太太重新泛出一片怒容,这一次傻大姑倒是理直气壮。
她上前了一步,大声道:“哪个男子?哼!当我没看到吗?就是那个啦,小白脸!”
十姑猛然站了起来,道:“这个你管不着。”
她于是转过脸对瞎老婆婆道:“外婆,那个人并不是和那些人一路的,他不是夺那本书的。”
瞎婆婆脖子伸得很长,一声不哼。
龙十姑就低下头,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只是暂时把他关几天,等到我找到了那本书之后,再看情形把他放了。”
瞎婆婆鼻子里一连串地哼哼着,一颗小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
十姑惊吓地说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瞎婆婆声音有些发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套,傻姑子一面摇头,一面结结巴巴地道:“你外婆说,你年纪小,那个男子不会是好人啦!你外婆说,你年纪小不懂树(事)
啦!”
龙十姑呆了一呆,就微微一笑说:“外婆,你总是不放心我,其实我岁数也并不算太小,既然你老人家这么说,等一会儿我就去把他也锁起来。”
瞎婆子面色才回转过来,慢慢地点了点头,十姑看了傻大姐一眼道:“奇怪,这些事情,外婆怎么会知道的,是你告诉她老人家的?”
傻大姑脸一红说:“哪……里。”
瞎婆婆却点了一下头,说道:“西(是)。”
傻大姑的脸就更红了,十姑望着她冷笑了一声道:“我一猜就是。”
傻大姑结结巴巴地道:“那你怎么还问?”
龙十姑气得还想再说,可是一看瞎婆婆面色不善,她就临时把到口的话给忍住了。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万斯同从壁角向室内望进去,看她们看得很清楚。
可是他为了要听她们说话,所以头几乎都要挨在窗子上了。
这时候那瞎婆婆嘴里咕咕噜噜又说了一句,傻大姑翻译过去道:“你外婆说,外面有人……”
万斯同听到此,早吓得魂飞九霄,哪里还再敢听什么,他猛然双手一按窗缘,因为势已急迫,他知道想要往外跑是一定来不及了。
也是他情急智生,这窗户上有一方凸出八尺许的横搁,平日是用来挡风雨的。
万斯同情急之下,就暂时借来作掩身之用,他身形一蹿上去,两手两脚同时向外一崩,可是出手极为轻巧,只向那窗棂上一站,顿时就把整个的身子贴了上去。
可真是险到了家,他这里方把身子贴上,就见由窗内,一前一后箭也似地射出了两条人影。
万斯同在上面,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他看得很清楚,那前行之人,正是睡莲龙十姑,后行之人,却是那个傻大姑。
她二人身形那份快、那份巧、那份轻,真可说是令人叹为观止。
看起来,两个影子,就像滚弹而出的一双弹丸一般,她们在这附近倏起倏落,可是绝不向远处奔驰,二人是一左一右地奔驰。
待在这小院里转了一周,倏地“唰!唰!”上了围墙,略向墙外张望一下,旋即又双双飘落墙内。
然后她们就并肩直向房内走来,龙十姑笑着说:“外婆真是上了年纪了,疑神疑鬼,这里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外人的。”
说着她两人又双双越窗而入,万斯同现在可弄成了上下不得的骑虎势子了。
他从上面往室内看去,更是一目了然,只见那瞎目老太婆张着嘴在问什么。
十姑笑道:“外婆,你这一次可听错了。”
她说着用手向窗外一指道:“窗户是关着的,谁这么大胆子敢偷看?”
傻大姑也接着用闽南语对瞎婆婆说她听错了,老太太先前还直摇头,到后来可就不哼了。
万斯同经此一来,更断定这瞎老太太,定是一个超世的奇人,只是不幸双目瞎了,否则今夜自己是绝对逃不开她的手去的。
想着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只希望能找一个机会,自己脱身而去。
可是室内的对话一开始,又不禁深深地吸引住他了。
龙十姑这时坐在她外婆的身边,悄声道:“外婆,如果没有事,我想走了。”
瞎老婆婆脸带不悦,十姑于是笑哄道:“别气,我说错了话了,我陪你谈一会儿就是了。”
老太太这时候,慢慢地握住了她的手,显得很是亲热地握住。
龙十姑也现出无限温柔娇媚,她附在她身边道:“外婆,关于那本《合沙奇书》的事……”
瞎婆婆微笑地点着头,她回过头来对那傻大姑说了几句。
傻大姑于是道:“你外婆说,拐子婆婆知道那个地方,只有她可以带你去。”
万斯同不禁吃了一惊,再看龙十姑面色一阵发白,她讷讷道:“什么?要拐子婆婆带我去?”
瞎老太太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声:“西(是)。”
龙十姑不禁站起了身子,茫然地说道:“我怎好去找她呢?她现在已经恨死我了。”
瞎老太太又点了一下头,作了一个肯定的姿势,那意思像是在说:“你必须要她带你去。”
龙十姑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儿怔,遂笑道:“好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又问她外婆道:“那我什么时候去好呢?今天?”
老太太摇了摇头。
“明天?”
老太太又摇了摇头,十姑顿了一下道:“你老人家是说要后天去?”
瞎老太太又扭头对着傻大姑说了几句,傻大姑立刻道:“你外婆叫你先不要急,她要给你起一卦。”
龙十姑立刻现出很高兴的样子,就见傻大姑由供桌下取出了一面铜锣,锣内有一个黑布的小口袋。
她把那面小锣交到了瞎老婆手上,龙十姑笑道:“外婆卜的铜锣卦最灵了。”
老太太用那双抖颤的手,把黑布小口袋打开,“哗啦”的一声,倒了出来。
万斯同看出是一些枯干了的手指骨节,约有十一二块。
老太太把它们放在铜锣内哗啦啦地摇着,她双目虽是看不见,可是这些动作,却是做来如此的熟练。
室内没有一点声音,连带窗外的万斯同在内,一共是六只眼睛,全部盯视在她那转动着的铜锣之间。
瞎婆婆口中很快地地念着咒,声音很低,低得连她自己恐怕都听不清楚。
小铜锣发出沙沙的声音,万斯同心中正自奇怪,这卦是如何个起法?
忽见瞎婆婆手上铜锣向上一翻,就像烙饼的动作一样,铜锣内的十二节指骨全数飞了起来,待落下的时候,它们又全都落在铜锣之内。
龙十姑和那位傻姑姑全都偎了上去,瞎老婆婆这时口中的咒也不念了。
她一双手,抖颤地向锣内摸去,每摸着一节骨头,她又把它送回原处,最后全数摸遍,又大致地用手在上面按了一会儿,才用手把卦弄乱了。
然后,她把小铜锣交给了她徒弟,却是一声也不哼,只是慢慢地卷着袖了。
龙十姑笑眯眯地道:“怎么样?哪一天去最好呢?”
瞎婆婆还是没有吭气,她的脸色看来不大好。
过了一会儿,她哼了一声,口中说了几句,十姑忙问傻大姑道:“大姑,她说什么?”
傻大姑说道:“你外婆说,卦上显示不祥。”
这几个字,把龙十姑听得怔了一下,她不自禁地笑了笑,说:“不祥……怎么会呢?”
瞎婆婆这时却哇哩哇啦地说了半天,傻大姑等她说完了之后,又费了一会儿工夫排列组合,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外婆说……”
她的每一句话之前,必定会说“你外婆说”四个字来做起头,好似非她外婆的话,不足为凭似的。
这时她结巴地道:“用本书,命里不该为你有……你外婆还说,叫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