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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干瘦有如灯草似的老头子,身子却如同风车似地一个疾转,伏虎尊者的掌力,却是仅仅差着寸许,没有打上他。
“小子,着打!”随着柴昆这一声喝叱,就见一掌直向伏虎胯下打去。
伏虎用伏桩式向前面一迈步子,柴昆掌式打空;可是,这老头儿却怪笑了一声,就空一挫双掌,以“观音手”的功夫,霍地向下击来。
这是一种极为沉重的手法,可是柴昆和他并无冤仇,他只是想惩戒一下他的傲气,所以掌力击出,只有四五分的功力。
他满以为自己形成了一面力网,这伏虎尊者是无力逃开的。
人都是犯着同样的一个毛病,常常过于高估自己,而低看了别人,眼前这个柴昆也正是如此。
就在他观音掌力方一下击的同时,忽见那伏虎尊者,倏地一个反崩之式,他竟以背脊实接对方这一掌之力。
可是任何人都知道,他是不敢的,这不过是一个掩饰而已,他忽然身侧两边,现出了双掌,一上一下,一掌救己,一掌袭敌。
这是一式“燕双飞”,正是鬼面神君极为得意的一招传授,武林中尚未得见。
此刻伏虎尊者这一展出,那纵横一世的柴昆,竟差一点儿伤在了他的掌下。
只听“呼”的一声,伏虎的指尖,竟擦着他的小腹外衣划了过去,如非柴昆凹腹吸胸得快,这一掌要是被他打上了,必然负伤不轻。
三盒老人柴昆一时大意,竟差一点儿受了伤,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要说方才这一掌被他打上了,就是为他指尖沾上一点,自己这张老睑,将如何放?那么,自己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的师父?
这么一想,当时怪笑了一声道:“小畜生,今日你是自己找死了。”
嘴里这么说着,就见他把身躯向下一矮,这才展开了一式“降龙大九手”来,只见他那瘦小的躯体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动如惊龙掣电,静如大地沉山,间以那凌厉的掌劲指风,看来真是足以惊人了。
可是伏虎尊者这时间,却已把一身功夫尽量地施了出来,虽然他的功夫比起柴昆来差了许多;可是这几年来,他苦练的结果,功力确实增进了不少,一招一式,都显出功力来。
二人这一走上了招之后,只见人影飘飘,掌风呼呼,直看得在场之人,一个个眼花缭乱。
南宫敬和一边的降龙尊者,这时却都成了壁上观了,南宫敬心中不禁暗暗吃惊,他绝没有想到,这伏虎尊者竟会有如此身手,居然连师父在二十招之内,也没有把他拿下来。
那场内的三盒老人柴昆自是比他还急,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自己在三十招之内,再不能把此子败下阵来,那么自己这个脸也就算是丢定了。
正逢着伏虎以一招“海底捞针”,直向柴昆小腹击去,柴昆冷笑了一声,他猛然向后一个倒仰,乍看起来,极像是为他这一掌击中了似的,在场诸人,都不禁大哗了起来。
伏虎尊者更是一上步,以“双撞掌”猛地向下击来,这其中唯有二人看出了伏虎即要落败。
这二人一为鱼鳞剑南宫敬,他知道师父必定要施出一招极为厉害的手法来对付伏虎了,他并且知道伏虎是万万也逃不开了。
至于另一人,却是一边的降龙尊者,他仅就这一招判断,自已的师弟伏虎是要落败了。
在这刹那之间,他大吼了一声:“哇刺西!”
这意思是“跳高”的意思,只不过是一句高丽的话而已,可是他的警告显然已经晚了。
伏虎双掌已经眼看碰着了柴昆小腹,这位天南派的名宿耆老,忽然长啸了一声,他身形霍地向外一旋,一滚,活像是一头撒泼的驴子似地翻了起来,看来是轻、灵、巧、妙已极。
只是那么轻轻地一旋,已反临在了伏虎的背后,这怪老头儿单掌向外一抖,施的是“单掌伏虎”,不偏不倚,正印在伏虎的脊椎骨上。
这时候,只消他掌力向外一吐,那伏虎尊者是断断再也逃不开活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要命的关头,当空里传来了沙哑的一声断喝道:“柴老儿掌下留情。”
随着一股极大的掌力,排山倒海般的迎面而来,柴昆掌力并没有实印下去。
这时候他那在空中的身子,倏地半翻了个身,大袖随之而出,正正地迎上了那侧袭而来的一股罡风。
两股风力一击之下,柴昆已经如落叶似地飘向了一旁的雪地之上。
跟着从那条松柏相夹的白雪小径之内,吱吱哑哑地推出了一辆轮椅。
轮椅之上,形如木偶似地坐着那个老朽干瘦的鬼面神君葛鹰。
柴昆数十年前,在苗疆曾经见过此老一面,此刻看来,他那副尊容,除了极端苍老之外,倒也没有多大改变,心中自不奇怪。
可是鱼鳞剑南宫敬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尊容,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他隆鼻陷目,发乱如麻,掀唇兔齿,足可当这“鬼面”无愧。
他身上穿着一身猩猩红的大道袍,足下是一双黑色丝质的便靴,在满空的白雪飘舞之下,映衬着他这一身大红衣裳,看来是格外醒目惊人。
他嘿嘿冷笑道:“柴老儿,休要欺凌我的弟子,有什么事,我们面对面地解决也就是了。”
柴昆哈哈一笑,他突然嬉皮笑脸地道:“老鬼!我还当你死了呢!现在到底是出来了,哈哈!”
他大笑了一声,又接道:“主人出来了就好办,我老头子并无心要伤你这宝贝徒弟。”
他随着把脸向下一拉,对伏虎尊者冷斥道:“你可以下去了,少侠客,让出地方来,我老头子向你师父讲讲理由。”
伏虎尊者羞得面色绯红地向后退了几步,他心中余悸犹存,若非是这老儿手下留情,方才他那掌力只要发出来,自己是万万也没有活理,当然这时他是没有脸面再赖在当地了。
鬼面神君葛鹰闻言之后,用手挥了一下,他身后的弟子立刻把他推向前行,一直推到了柴昆和南宫敬的跟前。
葛鹰一双眸子望着南宫敬道:“这位不用说,一定是贵派的掌门人南宫敬大侠了?”
说话之时,他嘴角带着微微的冷笑,那样子是极为轻视。
鱼鳞剑面色庄严地抱了一下拳道:“不错,我正是,有何见教?”
葛鹰发出了刺耳的一声尖笑,道:“笑话,是你们找上我这上丸天宫来的,理该由我来问一问二位才是,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南宫敬恨声道:“你如没有话说,我师徒自有问题见教。”
葛鹰两道扫帚眉微微一挑道:“洗耳恭听。”
柴昆忽然呵呵一笑道:“葛老鬼,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你们上丸天宫就是这样接待客人么?哈……”
他狂笑了一声,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道:“老鬼,你应该知道我师徒此来的目的,你划下道儿来吧!”
这位一向诙谐嬉笑惯了的怪老头子,在说到这两句话时,竟显得异常严肃,丝毫不带笑容。
他言下之意,葛鹰焉能看不出来,这老魔头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柴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定不叫你失望,贤师徒请随我来,待贫道成全你们的愿望也就是了。”
南宫敬实在看不惯这老魔头那种狂傲的样子,当下冷笑道:“我们不定谁成全谁,现在请道长带路吧!”
葛鹰狂笑了一声,连连点头道:“好!好!”
说着,他挥了一下手,道:“去演武厅。”
他身后两名弟子立刻弯腰道了声是,车子就直向那幢高大的建筑物推去。
柴昆一笑,大步跟着他向前行去,一行人鱼贯进入厅内,却见大厅内,早已备下了一排座椅,并有几色糖果。
葛鹰冷冰冰地一笑道:“柴昆,我也知道你师徒此来的目的,来,来,来!我们是先礼后兵,请坐,请先用一杯茶再说吧!”
柴昆和南宫敬相互对看了一眼,由这演武厅的情形看来,原来他们是早已有了准备。
事到如今,说不得也只好与对方一拼了!
他二人相继落座,一名小道献了茶,柴昆接过喝了一口,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
“葛鹰!你既如此说,我师徒倒要和你说一说理了。”
他那双细长的眸子,忽然睁了一睁,精光四射,于是说道:“我二人来此,是向老朋友你请教一下,我那徒媳花蕾的下落……”
他冷哼了一声,冰冷冷地接说道:“听说她曾经来过了上丸天宫,并且丧生在你的双掌之下……”
说着这儿,怪老头儿发出一阵嘿嘿的冷笑,又接下去道:“老夫师徒来此就是要请教一个清楚,也许这只是一个谣传,老夫绝不敢以道听途说之言,唐突阁下,所以……”
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注定在葛鹰的脸上,一字字地接下去道:“我师徒现在只要听老朋友你一句话。”
葛鹰忽然发出咯咯一串笑声,倏地笑声一止,却显得至为尴尬地说道:“很好,阁下既以此见问,贫道定会据实见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