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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家豪虽然可以将雨丝透过防护隔离,但仍然自觉地坐在房内唯一乾爽的地方,另三位则闪躲着雨丝。两名跟来的护卫心中都有点疑惑。这样的地方,连他们家的狗窝都不如,大少爷怎麽会千里迢迢找上来。可惜情报组那群阴阳怪气的家伙,除了那头头,谁都没见过,那头头也只跟少数几个人讲话。跟你讲一些青楼逸事,街头巷谈还可能,要从口中挖出你想听的情报,那是门儿都没有。
“不是说这位刘婶家的儿子,被打断了腿,丢了官,闲赋在家?怎麽还到处溜哒,不见人影?断腿的人还到处跑,真是古今奇闻!”孔家豪不怒自威地问道。只是威严是摆足了,两名护卫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们两人的工作是守护,不是情报组那些上窜下跳,出没不定的人。多说多错,所以保持沈默。
接受到大少爷的视线,他们还是知道事情要找正主,故而齐齐拿眼看向这位本地向导。虽说刘家母子不是什麽大人物,但乡里乡亲的,或许能明白什麽。
人的视线,充满着能量,温暖时,可以使人身心舒畅;冷漠时,使人冷寒刺骨。孔家豪顺着护卫看向向导的视线,将视线转移到向导驴头的身上,却只是传达着一个简单明了的讯息:“讲!”
向导本名詹东前,因为做事周到,吃苦耐劳。兼之有一张驴脸,故而得驴头的外号一只,他本人不以为意,反而在向导界闯出了名号。
向导驴头,从事这一行,带遍各家人马,虽然没有认证机制,但威远县和京城两地,谁不竖起大姆指称赞。遇到客人有额外要求,嘿嘿。不好意思,这就是加码赚外快的时候了。
只见他拢起双手,面带微笑。不慌不忙,只是拿眼盯着孔家豪身上的钱袋。他观察过了,这位大少爷跟其他有钱人不同,身上的声音很清脆悦耳。从富豪手上多拿几个钱,是人都不会感到愧疚。
孔家豪确实喜欢在身上挂个钱袋。里面装满铜板和银两、金块,每当行走之时,叮呤当啷的钱币撞击声,让他觉得清脆悦耳,有如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即使整袋的钱,都没有银票来得值。他仍然不奕乐乎。
在读书上,他开窍虽晚,但在武艺上。可称得上天才,到最後已经无师自通,他的身手警觉性都高,最喜欢逛街遛马,赋予小贼们各种机会。然後凭自己的身手捉了贼,扭送官府。维护治安,顺道增加点乐趣。也替官府衙门增加点业绩。
身为孔家大少爷,生意场上的人际往来,虽然还不到通透,但这点小打小闹,他还是明白得过来。虽然还没真正插手主导,但世面总算是见过,世人攘攘皆为利来。商业交易上,消息的多寡,关系到盈利亏损,一般都是极为看重。
对於向导的要求,孔家豪倒不小气,甚至是有求必应,捏起一个又一个的铜板,用指头一弹,铜板稳稳妥妥地落到向导的头上。摆成了个梅花。能接受,不过不舒爽啊!老子可是花大钱的,要点额外服务又怎麽样。老爷就是钱多,就是要拿钱砸人。
向导驴头,也不生气,做服务这行的,在这个年代,每每被视为仆佣,不被人平等看待,只有财货、信誉才是最真实的东西。他脸上仍然带着不变的微笑,将这五块相当於一日收入的铜板从头上拿下来,乐呵呵地回道:“我去旁边问一下,马上回来。”
“原来你也不知道!”孔家豪身旁的护卫统领,先不自觉地发出一字不雅言语,接着有些失态的嘀咕。见有人向自家少爷勒索钱财,大为不满,只是身为护卫更多时候,需保持安静,这时也忍不住发泄心情。孔家豪本人倒是脸色如常,一付理所当然,不以为仵,反而对自己的手下的表现不满,训道:
“学着点,在问题发生时,马上想出解决方法,这就是能力!”→文¤人··书·¤·屋←
这一批护卫中,除了部分曾经外放见过世面,多半都在孔府专门的武修阁里锻炼,老爷子将这一批人交给自己,就代表未来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家底,可不能让他们表现得像个楞头青。
出去问事的向导,没多久屁颠屁颠地踅回来,低头哈腰,水流浃背的走了进来,弄了地上一滩水渍。
孔家豪皱眉抬头,从门口小小的孔缝向天空望去,心想,这雨势变得这麽大了吗?这样贫困县城,除了中央大道,基本上都是夯土结构,遇到大雨浸泡,很快就会泥泞不堪,踏着就会毁鞋。走起路来也不舒服。
还不待孔家豪招呼询问,他就主动打断了孔家豪正在进行的思考,说道:
“我探听出来了,他们母子现在不在家!”
护卫统领撇嘴,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虽然心里腹诽,但孔府规矩摆在那里,护卫统领面上仍然一声不坑,只是碰了碰腰侧配刀。
就连孔家豪额上也冒出青筋,难道自己的钱真的白花了,这令儒商出身的孔家豪心里开始盘算着怎麽从此人身上抠出本来。商人可不能习惯於赔本。
做为成功的响导,驴头向来会察颜观色,看众人脸色,知道这次领的的人都是些急性子,连忙接着说道:
“那刘家儿子刘江福,因为自家母亲将柳家儿子不知弄到哪里去了,所以被杖责免职。那腿因为被打坏了,路也走不好。本来倜傥风流,多少也能做个教书先生,偏偏瘸了脚,路也走不好。文不成武不就,工地做工也不牢靠。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卖了房子,搬到这里,养好伤後,替人打点零工维生。”
☆、第七十章 再续
静悄悄地,柳定定瞬移到了城垣的另一面,一个静悄悄的角落,这附近臭气薰天,旁边的粪池井虽然加了木盖,仍掩不住扑鼻臭味。柳定定捏紧鼻子,发现了自己使用的隔离法诀,有一个很严重的缺点:不能隔绝气味。她调动真气,抑住了反胃作恶的感觉。只想尽速离开这里。
以往她也得替家里倒夜壶,那时她总是会跟刘婶的儿子,她称做大哥的刘飞田做利益交换,她帮他整理公文、磨墨写字,擦枪杆,而他则替自己家倒夜壶。儿时记忆点点滴滴,此时想来,真是令人分外留恋。不知道刘大哥如今跟他心仪的对象,是否走到一块了。
一般人家在屋里,只会放个粪桶,每天清晨或向晚时分,拿来公有粪池倒。这是家家户户的例行公事,也是苦工一件。刘大哥却在此地认识了那位名叫叶思妤的姐姐,从此日夜思慕,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孤独的自己,何时才能找到属於自己的那个他!
此时薰天的臭气味弥漫,雨滴打落在粪池里,将里头深藏的气息,扰动了起来。此时此地,实在不适宜悲伤春秋,柳定定看着天空逐渐加大的雨势,捏着鼻子,加快脚步,闪入一旁窄巷。
雨势足够大时,就有住在附近,兼职看守粪池的人,会来加盖,以免大雨流入,这会让这粪池的肥水品质恶化。这个粪池的肥水,将卖给城外来收水肥的农人,替这个小区带来一点公共资金。若是里面的肥水品质不好,收水肥的不愿收,或降了价钱,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官府衙门多半只管收税。鳏寡孤独废疾者,多半靠的是邻里的救助,威远县城曾经出了一个有名的善人,这名善人跟普通人一样,都是家无余款,但是他总能想出主意,让大家过上更好的日子,少替生活担忧。附近人若发意外,这些肥水的收入,就能提供一点援助。
当柳定定闪入旁边巷弄。准备穿街入巷,前往之前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看看曾经认识的朋友时。一种特殊的感觉,令她不经意地回望身後的粪池。
只见别外一侧屋宇特别低矮残破的角落,一个人双手腋下拄着拐杖,拖着有如木柱的双脚,缓缓地往粪池行来。他的速度极慢。行走的相当专注。很快地,柳定定发现,这人虽然低着头,却走得很笔挺。身上带着书卷气,手臂肌肉富有弹性光泽。衣服粗糙满是补丁,却是乾净。可见得此人不是懒散之人。一头半长的头发,粗略的绑了起来。他见身体重心放在木头削制的拐杖上,双手用力抬起厚重的木盖。手臂青筋曝露,显得木盖的重量很重。
柳定定的视线却定格在男人的脸上,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又急切间举起双手摀住。她上上下下来回逡巡,最终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刘大哥!是你。真的是你,你怎麽变成这样?”柳定定从暗处闪出。语带哽咽,这一刻,她已经忘记躲藏,只想抚慰刘飞田的苦楚。心中却不断思索刘飞田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在口中提出问题前,她习惯先思前想後,有了初步的猜测或判断,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