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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刚不是说过了么?”
美道姑出尘道:“只要女施主知道三清弟子出家人出尘,知道贫道是友非敌,信得过贫道,又何必多问其他?”
兰珠格格还待再说。
美道姑出尘已然道:“女施主,你我密谈就到此为止,女施主也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可以请了。”
“我最后再问一句。”兰珠格格道:“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美道姑出尘道:“贫道是个出家人,也是个过来人,出家人胸怀慈悲,过来人深知一个情字能生人、能死人,也因为贫道敬爱女施主用情真挚而深,所以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兰珠格格道:“那么你看我能——?”
能什么,她就此打住,没说出口。
美道姑出尘微一笑:“贫道记得,听女施主说,刚才那一问,是女施主的最后一问。”
兰珠格格娇靥再泛酡红,垂下螓首,道:“我觉得你好像能知人所不知,事关一个‘情’字,谁不希望能预知将来是个什么结果?”
美道姑出尘道:“女施主,贫道虽是个出家人,但却不愿老把天意挂在嘴上,贫道坚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要问将来结什么果.那么看你现在是怎么栽?”
兰珠格格猛抬头,一双美目深望美道姑道:“我懂了,谢谢你,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美道姑出尘道:“这贫道不敢说,那要看女施主是不是还需要见贫道了,应该能吧。”
兰珠格格道:“那我告辞。”
她出小亭走过来,接过坐骑,带着两个蒙古壮汉走了。
美道姑出尘站在那座小亭里,眼望着兰珠格格那刚健婀娜,无限美好的身影转出后门不见,她喃喃道:“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口口口
夜,北京城的夜色宁静,紫禁城里的夜色更美,那一圈护城河,河水清澈,垂柳丝丝,夜色尤其美而宁静。
二更刚过,护城河畔,那丝丝垂柳后,出现了一条颀长人影。
今夜微有月色,藉着那微弱的月光看,那条颀长的人影,正是李玉麟。
他站立的地方,正当紫禁城的西南角,望着那座角楼,他正要吸气腾身,突然——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异响。
这声异响极其轻微,简直就像飞花落叶,虫走蛾闹,但却没能瞒过李玉麟的听觉,他一收势,就势霍地旋身。
就在他霍然旋身的一刹那间,一条淡淡黑影映入眼帘,黑影就在三丈外,全身上下似被一层薄雾笼罩着,分不清是男是女,尤其惊人的是,黑影不是站在地上,而是离地尺余,飘浮在那儿。
李玉麟看得心头一震,脱口轻喝:“什么人?”
那黑影没答话,也一动不动。
李玉麟猛然想起了善琦所说的“鬼”,说“鬼”,那当然不是“鬼”,至少李玉麟不相信那是“鬼”。
既是人,足不沾地,飘浮半空,全身上下又被一层薄雾所笼罩,这又是什么武功?
不管是什么武功,这总是送上门来的线索,因为,这座“北京”城里,除了善琦所说的“鬼”以外,不该再有别的“鬼”。
一念及此,一声冷笑,李玉麟闪身就扑。
他的扑势疾快如电。
而那黑影,李玉麟不动他不动,李玉麟一动他也动,他的动,是随风飘去,而且速度之快,绝不在李玉麟之下。
一扑落空,在李玉麟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他心神震动,凝目再看,那黑影也停住了,仍然飘浮在三丈外。
李玉麟双眉一扬,闪身再扑,就在李玉麟闪身的同时,那黑影也动了,也依然是随风飘行。
当然,李玉麟这一扑又落了空,可是这回他没停,不停的扑下去,最后由扑改成了追。
李家三大绝学之一,“天龙身法”旷绝宇内,而,那黑影却始终跟李玉麟保持三丈余距离,李玉麟就是追不上他,而他,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也始终甩不掉李玉麟。
一追,一跑,一个腾跃起落,一个随风飘行,由内城而外城。
突然,李玉麟明白了,黑影是有意把他引离紫禁城,引出内城,他收势停住,停身处是西城根儿一片荒凉,因为黑影他似乎专挑僻静处走。
适时,那黑影也停在三丈外。
望着三丈外依然飘浮,全身上下依然笼罩一层薄雾的黑影,李玉麟心神何止震动,简直为之惊骇。
难怪善琦怕那个“鬼”,李家绝学当世称最,就是李玉麟他,凭对方那身连“天龙身法”
也追不上的轻功造诣,还真没把握对付得下来。
就在李玉麟暗自惊骇,思潮翻腾的当儿,那黑影突然出声发了话:“你不追了?”
竟是个相当甜美的女子话声,而且听来也相当耳热。
李玉麟这里刚一怔,那里,黑影落了地,笼罩全身的那层薄雾也随之飘散不见,站立在三丈外微弱月光下的,赫然竟是那位美道姑出尘。
李玉麟又一怔,脱口道:“原来是仙驾。”
美道姑出尘微一笑:“难得你还记得我。”
李玉麟道:“通州城外一别,只以为仙驾云游四海八方,足迹不定,没想到又在‘北京城’里得以幸遇,而且是在这种情形下。
美道姑出尘道:“这应该也没什么,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是不是?”
李玉麟道:“是晚辈愚昧,没想到仙驾竟是好意。”
美道姑出尘道:“说什么愚昧没想到,‘辽东’李家何曾有愚昧之人,要想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引离紫禁城,何不直问?”
这位美道姑好厉害!
李玉麟道:“正要请教!”
美道姑出尘道:“通州城外,我既然做了好人,就该好人做到底,所以我来告诉你,‘紫禁城’进不得。”
李玉麟双眉一扬:“多谢关爱,李家人还没把这座紫禁城放在眼里。”
美道姑出尘道:“李家人都够傲,李家人也该傲,李家人是不会把一座紫禁城放在眼里,但是你这个李家人有没有想到,一旦你授人以柄,闯紫禁城犯驾,是个什么样的罪名,对‘辽东’李家来说,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李玉麟双眉扬得更高;道:“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美道姑道:“据我所知,李家的前两代,可没这么有勇无谋的,不错,李家冠绝宇内,可是能跟天下兵马抗衡吗?远在蒙古的‘神力鹰王’如何?当今这位,还不是照样把他的爱孙扣在禁宫之内——”
李玉麟双眉陡扬:“蒙古铁骑精锐,我不信眼下的兵马阻挡得了。”
美道姑出尘道:“别忘了,远在西南还有一位将才,还有位真正厉害人物统率百万虎狼之师。”
李玉麟脱口叫道:“年羹尧。”
“你总算想起来了。”
“不!”李玉麟忙摇头:“撇开李家不谈,‘神力鹰王’功勋在世——”
“又如何?”美道姑截口道:“总是跟李家一样,早在当年并没有帮过当今这位的忙,兄弟亲如手足,都能一一铲除,何况你们两家?”
李玉麟怒火往上一冲,目中威棱暴射,道:“他阴谋主使,劫持舍妹——”
“慢着,”美道姑道:“你有什么证据,到目前为止,你可曾掌握一点证据?”
李玉麟为之哑口无言,的确,到目前为止,手里没有掌握任何一点证据,但他施即又道:
“我明知道是他,到目前为止,种种迹象显示——”
“那没有用!”美道姑道:“既是‘辽东’李家人,你也不该说这种话,我告诉你的已经够多了。你应该想得到,只掌握住证据,他不得不有所顾忌,不敢明目张胆对李家怎么样,否则就只有为李家招祸。”
李玉麟心神震颤,默然无语。
到如今,他不能不承认,美道姑说的是实情,只掌握有证据,允祯还会怕李家公诸天下,否则李家百口莫辩,就只有落个结结实实罪名的份。
到那时,名正言顺来个天下缉拿,发兵围剿,哪里还有李家容身的地方?
一念及此,不由机伶寒颤,通体冷汗,抬眼抱拳,恭谨躬身:“多谢仙驾退我冥顽,李家三代俱感——”
美道姑出尘道:“从善如流,可喜可贺,但是不必忙着谢我,赶快找证据才是正理。”
李玉麟道:“还请仙驾指点。”
美道姑出尘道:“那位军门大人已经告诉你了,何必再问我?”
李玉麟一怔:“仙驾怎么知道——”
他等着美道姑答话,但是美道姑微笑不语。
李玉麟他只得又道:“仙驾是指那‘鬼’?”
美道姑点了头:“不错。”
“仙驾也信——”
“出家人信神仙,当然也信鬼,但是你我都知道,那位军门大人碰见的,绝不是‘鬼’。”
“晚辈也这么想,只是——”
“愁只愁没处找那个鬼?”
“正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