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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到那儿问,或许可以问出来。”
李玉麟原以为他知道姑娘白妞住哪儿,如今听这么一说,心里不免有点失望,道:”杜姑娘甚至不愿让阁下知道她住哪儿,想必对那户人家也会有所交代,我怎么从他们口中打听得出来?”
中年黑衣汉子道:“我不能不承认你说的是理,无如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大忙了,不过我要是是你,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过,言尽于此,我要——”
李玉麟忙道:“阁下,容我请教——”
中年黑衣汉子微一摇头道:“不必了,我只不过受人之托跑趟腿而已,算不了什么,我为的也是杜姑娘情重,更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有缘咱们还会见面的,告辞。”
他一抱拳,转身去开了门走了。
李玉麟没再阻拦,因为中年黑衣汉子最后那几句话,震撼了他的心神。
姑娘杜凤仪对他的所作所为,在外人看来,的确情重,但是在李玉麟看来,因为有前一次的经验在,是情重,抑或是别有用心,他还不敢下断,既是如此,那“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一说,岂不是离得还很远?
不过,到目前为止,他总算弄清楚了一点,中年黑衣汉子是冲着姑娘杜凤仪情重,来送这封信。
那么,他很可能是有所误会,而根本一点也不知道内情。
应该是,那中年黑衣汉子,他只知道这封信很重要,他只知道姑娘杜凤仪是冒着大风险托付他,别的一无所知。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有人能冲两字“情重”,受人这种托付,显见得这个人一定是性情中人,一定是位侠义。
李玉麟拆开了那封信,抽出信笺,一缕淡淡的幽香先自袭人,使得李玉麟心头为之一阵跳动。
是一张雪白的素笺,打开素笺看,一行略嫌潦草的字迹映入眼帘,尽管潦草了些,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的纤纤玉手。
那行字迹写得是:“人在西城乱葬岗荒冢”,署名处写的是知名不具。
毫无疑问,这封信确是出自姑娘杜凤仪手笔。
而那个“人”,当然指的是郝大魁。
只是郝大魁怎么会在西城乱葬岗荒冢内?难道那儿就是他的藏身地儿?
乱葬岗荒冢,确实是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地方。
那么,这一次是真是假,是不是会跟上一次一样呢?
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过,即便跟前一次一样,那来对付他的人本身,应该就是一条线索。
一念及此,李玉麟过去闩上门,然后转身疾掠,穿窗而出。
口口口
中年黑衣汉子说得没错,“达智桥”因“松筠庵”而出名,是没人不知道,是不难找。
不过从“达智桥”到“松筠庵”,李玉麟走的是前面而不是后面,到了“松筠庵”前,他才发现两边没路后通,要想到“松筠庵”后,恐怕必得从“松筠庵”后翻墙过去。
李玉麟绝不会不愿意从“松筠庵”过,因为“松筠庵”祭祀的是前朝的一位忠烈。
土壁上大字写得清楚:“杨椒山先生故宅”,也就是一代侠男杨忠愍先生故宅。
杨忠愍因得罪巨奸严嵩,被执入狱,严既得手,又欲置之于死地,命狱卒施酷刑,肉破骨碎。
友人见之,惨不忍睹,乃暗送“丹蛇之胆”,食之可免用刑时受苦,椒山拒之曰:“椒山自有胆,何用丹蛇哉。”
其豪气倔强,有如是者,后从容就义于菜市口,有绝命诗云:“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存未报恩,留作忠魂补。”
夫人张氏,长于文章,有上世宗“代夫乞死疏”,文名一时。
而陷害杨忠愍先生的巨奸严嵩,不旋踵即被谪放逐,在通州北门外桥下乞食以终,下场如此。
李玉麟怀肃穆心情进入“松筠庵”,在后殿门头横额“正气锄奸”前恭立,深施一礼之后,才绕到殿后。
殿后,是一堵高墙,墙再高也难不倒李玉麟,未见他作势,他已然上了墙头。
站在墙头看,隔着一条阴沟的一个小院落,就在眼前。
夜深人静,那户人家里黑忽忽的.连一点灯光都没有。
这时候了,人还能不入梦乡?
李玉麟轻轻飘落在院子里,点尘未惊。
而,人一落在院子里,他马上就觉出不对来了。
因为,以他高人一等的敏锐听觉,竟听不到一点人声,甚至于一点人的气息。
就算是人都睡了,没有声音,也该有气息。
除非这是一座空宅,根本没有人。
他没有听错,两边厢房、上房,甚至左右耳房,都空着,没有一个人。
但,家具器用仍在,确实是户有人住的人家。
点上蜡烛细看,种种迹象显示,半天之前还有人在这儿。
那么是,人走了,不是搬了,是走了,因为家具器用一动没动。
但,是不是自己走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找遍了,没找到一点可以循迹找到姑娘杜凤仪的线索。
李玉麟很失望,但是还有一线希望在西城乱葬岗,他吹灭了蜡烛,刹时,又是一片黑暗。
口口口
站在西城根儿看,乱葬岗一片,杂草丛生,磷火飞舞,阴森慑人。
这种地方,白天也少人来,何况是深夜?
而,李玉麟就现在来了,别说他有事儿,没事儿他也不把眼前的慑人阴森放在心上。
乱葬岗坟头起伏,冢墓处处,何处是那座荒冢?
蓦地,随风飘送过来一阵低低的呻吟声。
此时、此地,这么一阵呻吟声,再大胆的也会为之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而,李玉麟却为之精神一振,忙循声凝目,左前方,二三十丈外,黑忽忽的一堆,较别的坟头高,也比别的坟头大,呻吟之声,就是从那儿传过来的。
他提一口气,平飞疾掠,一个起落,便已到达,近前再看,那是一座长满了杂草的大坟,连墓碑都没有了。
再听,呻吟声已近在眼前,但却是从坟后传出来的。
李玉麟闪身到坟后再看,心头为之一震,坟后有个黑忽忽的大洞,一只漆黑的野狗,正探头洞内,不住撕扯,那呻吟之声,也不断从洞里传出。
他来不及想,躲在墓中的人为什么不驱狗,为什么不反抗,抬腿一脚,那只漆黑野狗惨啤声中应脚飞起。
砰然一声摔在几丈之外,翻身又起,夹着尾巴哀嗥奔去,转眼间没入夜色之中。
李玉麟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神,开口发话:“你可以出来了。”
呻吟之声未断,却不见有别的动静。
“怎么,难道你被狗咬坏了不能动?”
仍是呻吟声,仍不见别的动静。
李玉麟猛想起,为什么墓中人不驱狗,为什么墓中人不反抗?
如果墓中人就是郝大魁,他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一念及此,他急跨步上前,俯身伸手,探入洞内,只一探,他就摸着了那人,毛茸茸的,是头发。
头发是头发,很乱,还有点湿黏之感。
他没敢就这么拉,手往里再探,他摸着了那人的肩膀、胁下,手扣着胁下,轻拉慢扯,把那人拉了出来。
只刚拉出头,他就心里猛震,机伶寒颤。
那颗头,头发已脱落了大半,像堆乱草,满头是血。
那张脸,已经分不出五官,血肉模糊一片。
前者,可能是狗咬的。
后者,绝不是,因为那是一道道的刀痕。
李玉麟强忍惊骇再拉,上半身、腰、腿,终于整个人都拉了出来。
他不禁为之心胆欲裂。
因为,那个人,已经不成人形,不成其为人了。
那个人,头脸已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自颈以下,更是体无完肤,两条胳膊齐肘没了,两条腿齐膝没了,混身上下,简直成了个血人。
一个人到了这地步,这样儿,还有一口气,还能呻吟,不能不说是奇迹。
李玉麟强忍惊骇,强忍震颤,伸手掌抵在那人胸前,他知道,往后去的极短工夫内的任何时候,这个人就可能气绝,也许就是马上,必须要尽快加以施救,不是保住他的命,而是以真气帮助他多撑些时候。
他手掌抵住那人心口要穴,那人的身躯,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然后渐趋平静,不再呻吟。
他知道,是时候了,他道:“你可是郝大魁?”
那人没说话,只那不成其为嘴形的嘴,轻微的动了两下,喉间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
他是没有力气说话,还是——
李玉麟猛有所悟,左掌疾探,扣在那人两腮之上,捏开了那人的嘴。
天,那人的嘴,只是一个血洞,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不但割去了舌头,把一嘴牙都敲掉了,叫他怎么说话?
这个人,既没有舌头,不能说话,也没了双手,不能书写,成了气若游丝,命在顷刻的废人一个,就算他是郝大魁,又能怎样?
是谁这么残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