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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的人会如何处理,衍墨已经猜到七、八分。此时,也不再顾虑什么身份、规矩,上前一步安稳在桌边坐下,看也不看讨了没趣的两个人。
“那……就不打扰二位公子了。”莫名其妙碰到一鼻子灰,乔浣月声音再难冷静,抿起秀唇愤愤朝楼下走去。那脸色……怕是空出六张桌子随她挑选,也看不下赛舟了。
“哎!四位客观,菜来喽!”忙忙活活将一桌子菜摆下,小二笑呵呵收起打赏,走去照看别桌。
“喋血之毒异常难解,没想到齐兄不仅武艺过人,还对毒术颇有研究。”将手里茶盏换成酒杯,青年男子笑着随意言道。
“非也,在下对毒术并无研究。”并不介意武功实力被看了去,万俟向远同样抿口酒,回道。
没有研究那是过去,现下么……远没有详细作说的必要。
“原来如此……”许是最好的例子就在身边,青年男子一直未对衍墨有过轻视,听了这话,更是不拘身份对还未动筷的人举了举酒杯。
职责所致,衍墨极少饮酒,是以连酒杯都没给自己摆。眼下正因无酒回礼尴尬着,就看那熟悉的手指无声将个斟至八分的酒杯推到眼前。
理不清是何种感觉,衍墨呼吸一乱,拿起酒杯回礼,再不敢看向身边之人。
好在,很快就有事就搅乱了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斟酒,举杯,季崊要将清香陈酿送入口中的前一刻,一句劝阻话语适时响起。
“解毒药材多数与酒相克,喋血尚未清除之前不宜饮酒。”
季崊点点头,算作感谢,将酒杯放下重新桌上拿起筷子,无声无息解了对面之人一脸尴尬。
一语歇过,桌上两人同时笑笑。过后,在衍墨没注意到时候,万俟向远照之前青年样子,拿起酒杯冲对面季崊举了举。
倘若换做平常,衍墨定能看透之中蹊跷。同是侍卫一职,自己不能饮酒,那人又怎么随意不忌?不过此刻心思正乱……是绝无可能发现了。
兴许日后再次记起,能明白个一二……
忽地,外面不知谁人一声喝,江面连同酒楼内一同热闹起来。水花声,喝彩声,口号声,齐齐入耳。一桌四人并没为刚才事情影响情绪,当下正是无烦无忧,看起热闹自在得很。
趁三人齐齐看向窗外时,衍墨再次将视线落回季崊方才端着酒杯的那只手上。狰狞!几乎布满整个手掌的扭曲烙痕无声诉说着加诸时的痛苦。
折磨人的手段,绝非落自争斗或利器。类似的,衍墨见过,在东阁,在那些犯下过错的人身上……
将细铁缠绕,再用炭火去烧,轻的只是烙伤,重的则连关节一同废掉……
这些,万俟向远当然也看在眼里。不过,难得轻松自在的日子刚开头,总不能为这些给搅得兴致零落。于是顺由心意,做些什么扰乱身边人的出神……
温暖的指掌覆到桌下的手背上,衍墨侧过头去,对上那隐带安抚的眉眼。突地,才发觉自己竟晃了神,身旁的人也不知看了多久……
美酒,佳肴,最难得是那份惬意。身边之人不再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万俟向远却开始神游起来……
出行至今,已近半月……
一路行来吃住不谈节俭也不过了了银两,且还过得轻松自在。
啧,相较之下,那需数百人服侍、供养的寒炤阁,还真是……毫无用处可言……
……
“嗯,玄参、玉蝉。半个时辰后,我会带回客栈。”酒足饭饱,青年男子问清解毒还差的几味药物,先行一步离开了望江楼。
难以习惯青年男子独自离开的季崊看着还未走远的人影,半晌没有转回头。衍墨顺着那目光看去,蓦地就记起第一次遇见时的熟悉感……
仲秋,灯节!
宴鹊楼门口擦身而过人,还有那人目光紧随的绀色身影……
原来……
只是……那时不还有个女子亲密在侧,怎的现在就这般了……?
草草收起心思,衍墨瞧着明显是关心多于担忧的人,别口地劝慰:“十日为限,喋血之毒早已深入骨肉,解毒之前尚需过针数次……”
闻言回头,季崊难得多打量起说话的人:“嗯……有劳。”
一旁,万俟向远看着同是寡言至极的两人打哑谜一般交流着,忍不住弯了嘴角。
和安客栈内,陪着怎么看也不觉腻歪的人给季崊过完两遍针,万俟向远便坐在桌边喝茶等去隔壁拿药的人回来。
一盏茶,又一盏茶……
两炷香的时间将过,万俟向远总算觉得不对劲。
并无打斗,也无争吵。且隔壁不时还有细微响动传来,怎么……拿几样药材需要这么久?
而另一边,衍墨便按照季崊所说的“药材在隔壁的房间”走进去,瞪着几乎快填满半间屋子的药材,完全不知如何评价。
难怪在酒楼里说出所需的三十几位药材时……仅仅只缺了两样。
了结凤烛楼众人不过一日,竟能找来这么多奇奇怪怪,难以搜罗的东西……
“吱呀——”
皱眉,万俟向远就着手还推在门上的动作笑出声来。
当真谁的人,谁着急……
“主人?”听出背后笑声发自何人,衍墨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掌风将门带上,万俟向远随手一扯将熏了一身药香的人带进怀里。
“这么多,要找到几时?”
“还有十六样,很快……主人,已是第十日,耽搁不得……”温热的柔软舌尖探进耳孔,衍墨身子一颤,几乎忘却找药的事情。
“去吧。”异常的配合,万俟向远只抱了一会,就松开手臂闲闲坐在一边看着面色越来越红的人不断翻找。
眯眼,拧眉,在背后扎人的目光下,衍墨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短短半盏茶工夫就把十六种药材挑找出来。当然,来不及放回、包好的药材,只能随随便便散在地上……
正文 君是自可留56
回去刚给床上的人过完最后一遍针,漆木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启开来……
“久等了。”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将手中口袋递给正在收针的衍墨。
衣服上虽然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但一身血腥气却无法掩饰,万俟向远原本以为两人口说所说“追杀”源自凤烛楼指使,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近日江湖之中尚算安定,也未出过什么乱子,这般穷追不舍的追杀……
“嗯。”全作没有察觉,衍墨接过药物,与之前翻找出的放在一起,二话不说忙起解药配制。
走至床边察看一眼,青年男子虽然未说什么,关心之意却不言而明。
自日前联手处理了凤烛楼,连带结了万俟陌寒那一麻烦,万俟向远便对这总是一身绀衣的青年男子生出几分好感与好奇。此时闲来无事顺手满上茶盏,示意相让。
清茗闲暇,尽管未对美景管弦,两人依旧乐得自在。一人看着床上安静平躺的,一人看着熟练切割、磨碎药物的,心情都是不错。
习惯下紧随身后的视线,衍墨全然不理,直接在屋内煨起火星,合着药粉炼蜜成丸。
炼蜜、合药、制条……最后分成一粒一粒小丸。不过那么些步骤,桌边品着茶的人却从头至尾,看得一点不漏,津津有味。
净手将未装入瓷瓶的药丸喂给床上因过针而暂时不能活动的人,等他完全咽下,衍墨又将瓷瓶里的交给一直默默注视着的青年男子。
“这药日服一粒,头七日每日过针三次,三十日后余毒可清,且无遗症。”
“多谢。”
收下郑重压人的简短回谢,衍墨点点头,站回万俟向远身边不再讲话。
“赫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放下手里茶盏,万俟向远重新将注意引回到自己身上。
“齐兄请讲。”心中叹句这话时机拿捏得绝妙,青年男倒并未露出难色。能解这毒,且等交予解药后才开口……单这处事、为人就令人难以生厌,怕就真是不情之请,也不会有人不应下。
“在下想问的是云暮老人隐居之地。”
当初虽未立下重誓,可也是保证再三,因此青年男子确实有些犹豫,“不瞒齐兄,在下的确知晓,但当初允下云暮老人不将此事透漏于外人,不知齐兄……所为何事?”
“赫兄放心,在下前去并无恶意,求医而已。”示意看向身后之人,万俟向远回过头继续说道:“若是寻到之后,云暮老人执意不医,在下也不会有所强迫。”
万俟向远的娘亲便是云暮老人的孙女,也是唯一传人,求医并不为难,难的……是人在何处。嫁入寒炤阁的顾念情自是知道,但要背着寒炤阁众人解去朝暮间留下的禁制,是绝不可明问的。
“极北之地,岩城附近的皓云山中。”略作沉吟,青年男子继续道:“还望齐兄守得诺言,莫要为难,也莫要将此事告知他人。”
“多谢,在下绝不食言。”
……
那日之后,不知两人又谈过什么,总之之后见面不再客客套套,渐渐熟络、随意起来。收针返回万俟向远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