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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开泰忙道:“什么理由?”
风四娘眯了一双美眸,面无表情看连城璧,缓缓吐出两个字:“冰冰。”
杨开泰疑惑道:“冰冰是谁?”
风四娘叹了一口气,道:“一个女人。”她说完这四个字,就闭紧了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也不知是否是这世界上的女人都喜欢故弄玄虚,杨开泰似懂非懂,表情更加莫名其妙了。
——是谁要萧十一郎去杀这些人的?
冰冰。
——冰冰又是谁呢?
逍遥侯的亲妹妹!
逍遥侯利用这一次宴会将与萧十一郎有过节的所有人都叫来了,而后再交出他的尸体,表明自己当真有心、更是有实力来维护武林安危,岂非已是最好的证明?
他想要的江湖霸主之位,又岂非恰手到擒来?
萧十一郎尸体被人抬出来时,风四娘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然后,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具尸体虽然穿着萧十一郎惯穿的普通衣衫,身形也十分像,甚至连样貌都有九分之像,但这个人决不是萧十一郎。
毕竟一个人若爱另一个人十多年,又岂会连自己最爱的人都认不出来呢。
但此刻厅中一众人的眼睛都发亮了!
他们好像忘记了逍遥侯的条件,只是满目热切地盯着那一具尸体,就好像这一具尸体,是千年难遇的宝藏。若非还留着一分理智顾忌逍遥侯的手段,恐怕早已上去,就算仅是鞭尸,世间又还有什么比这更大快人心的事了?
史秋山“哗啦”打开扇子,摇了一摇,又收起,再“哗啦”一声打开,却在用了过猛之下,将扇骨都折断了。
霍无病给自己倒了杯酒,但他似乎已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甚至捏碎了手中酒杯。
……
但此刻所有人都已失神,再无一人能注意到他人失态。
侯一元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试探道:“不知……天公子要将萧十一郎的尸体交给谁?”
逍遥侯温和一笑:“不急。”
众人表情更着急了。
——仇人近在眼前,如何不急?
逍遥侯温声笑道:“不若先请连少鉴定一番,这究竟是否是萧十一郎的尸体。”
一众人愣了愣。
然后他们才想起,当初连城璧坠崖后,是被萧十一郎所救。
所有人看向连城璧的表情,都变得急切而沉默。仿佛只要连城璧一点头,他们就要上去将萧十一郎的尸体大卸八块。
连城璧一动不动。
他似依然从容优雅。
但逍遥侯分明见得,他一手紧紧握着酒杯,连脊背都已僵直。他无视周遭所有人急切疯狂的表情,连声音都泄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不是。”
所有人一窒。
逍遥侯却仿若未觉,依然轻笑道:“连少可看清楚了?”
连城璧闭着嘴,一个字不说。
因为这种问题,他拒绝回答。
逍遥侯道:“连少又如何能肯定,他不是萧十一郎?”
连城璧攥紧了手指,冷笑一声,而后一字字断然道:“因为他决不会死在你的手中!”
逍遥侯放声大笑起来。
他一直是温柔到甚至让人觉得娘娘腔的人,此刻笑声之中却有了不可名状的张狂恣意。
霍无病忽然缓缓道:“其实要证明这个人是不是萧十一郎,也很简单。”
逍遥侯敛下狂笑,面上只剩一丝笑意:“哦?”
霍无病浑身冷汗簌簌流下,他极尽大声道:“我听说,割鹿刀也在萧十一郎手中!”
他的声音很响,恍若雷霆。他的话语也恍若雷霆,豁然劈中厅中所有人。
所有人的表情已变得愈发狂热,愈发疯狂。
仇恨虽然能支撑一切,但若更有外物推动,岂非更能加深仇恨,使之不可化解?
萧十一郎的尸体、割鹿刀。
这两样东西,他们本便势在必得!
逍遥侯看着霍无病,眼中似有赞赏,又似有逼迫。一眼之下,竟叫霍无病再不能抬起头来:“割鹿刀,你应该问连少要的。”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了。但所有人也都将目光转到了连城璧身上。
连城璧微眯了眼,冷冷道:“本少并没有割鹿刀。”
逍遥侯叹了口气:“本公子知晓割鹿刀对你的诱惑,连少又何必说谎呢?”
连城璧又死死闭着嘴,拒绝回答。
逍遥侯笑道:“若要证明割鹿刀不在你手中,也很简单。你只要能反驳我几句话。”
连城璧目光闪烁不定。
他在周遭所有质疑的目光下凝视逍遥侯,似咬牙切齿道:“你说。”
逍遥侯的第一句话是:“那日萧十一郎所出现的赌钞楼外楼’,难道不是连少的产业?”
连城璧缓缓拢眉。
逍遥侯的第二句话:“而那个断腿的人上人,又难道不是连少的人?”
连城璧眉皱的愈深。
所有人面色也都变了。
因为他们都已听说萧十一郎出现在赌坊之中的事情,甚至这之后,他丢了割鹿刀。
疯狂寻找人上人,但他就好像死了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
连城璧整个人都已如出鞘利剑。
逍遥侯叹了口气,无限柔情地握住沈璧君的手。但他的第三句话,又是何等的冷然:“难道你不是为了萧十一郎,抛弃了璧君?”
一众人瞠目结舌!
当年连沈和离之事沸沸扬扬,介入者却是风四娘。但逍遥侯又为何要说,连城璧为了萧十一郎,抛弃了沈璧君?
沈璧君一句话都不说。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所有人都已恍然彻悟。
一时之间,船中竟又是一片死般寂静!
连城璧微微眯起眼。他整个人都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沉寂的诡异。
逍遥侯眸光闪动,仅是看着连城璧,微微笑着。
他的笑容笃定、狂妄,仿佛他已站在结局之尾上,笑看连城璧挣扎。
他不仅要连城璧死,更要让他身败名裂、为万世唾弃。
如今一切也都在他布局之内,一切也皆按他所想演绎。
他早已掌控一切。
所有人看向连城璧的眼睛,也已充满了诡异、鄙夷、唾弃……
——想不到无瑕公子竟然爱上一个声名狼藉的大盗!
——想不到无瑕公子为了一个男人,竟然抛弃发妻!
——想不到所谓的无瑕公子,竟是如此恶心?
——他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为无瑕公子?木尊者那老不死,也真是瞎了眼!
所有人都自觉离连城璧远了一些。有人喝了口酒,但只要一想到方才与连城璧打了招呼,很快也把酒水吐了出来。
多么恶心呢!
沈璧君坐在逍遥侯身边,那双美丽的眼中,已充满了悲戚哀伤。
连家先辈们用数十代努力创建的名声,瞬息之间,什么都毁了!
她忽然很想放声问,连城璧——你后悔么?
但她没有。
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哪怕尝到铁锈的滋味,也绝不开口。
太多太多的事情,早已不是一句后悔,就再能回到过去的。
然后她的眼中才缓缓有了绝望。
因为即便面对这些指责、嘲讽,连城璧依然从容、淡漠。他只是微眯了眼,一如当年初见的那个连城璧,永远风淡云清狠心无情的连城璧。
何等恍如初见。
风四娘死死咬着嘴唇,泪水已流了下来。
她终于看到了结局。
今日之后,萧十一郎在众人眼中已经死了,连城璧也已如过街老鼠。什么无垢山庄,什么名利天理,都将荡然无存。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怜,更令人难以接受?
她多想冲进去,一剑杀了逍遥侯呢!
但她没有,因为杨开泰捂着她的嘴,将她束缚在怀中,力气之大甚至让她再不能挣脱。
逍遥侯整张脸都在笑。
人总能用嘴巴笑,用眼睛笑,甚至用眼角皱纹来笑。逍遥侯此刻就是这样,他笑的十分愉悦、舒适,似乎十分满意众人表情与谴责。
逍遥侯拍了拍手,将众人注意拉回:“与其要各位争夺萧十一郎的尸体伤了和气,不若本公子做主,每个人都上来用他认为最狠的方法对待这具尸体,如何?”
无人说话,所有人都似默认了。
逍遥侯举杯愉悦道:“今日,便让我们为这轮圆月干杯罢!”
霍无病第一个站起了身:“为今后江湖终将平静而干杯,为天盟主明察秋毫而干杯!”
逍遥侯眼底已有了赞赏。
陆陆续续有人豁然省悟,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亦是举杯道:“为天盟主明察秋毫干杯!”
萧十一郎已死,连城璧又是如此不堪,江湖之中又有何人,再能与逍遥侯对抗?
所有人都举起了杯子,除了坐在角落,仿佛被遗忘的连城璧。
因为今日之后,江湖中再不会有连城璧。
既是手下败将,逍遥侯也不再看他,举杯欲一饮而尽。
但他的手很快又顿住了。
因为船中忽然响起一阵轻柔的歌声,这声音既听起来虚无飘渺,又是极其美妙绝伦。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所有人一动不动听着这首歌曲,维持着举杯的动作,仿佛都已沉溺于这首歌的哀情、悲伤里,渐渐就痴了、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