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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璧君想到这里,只能呆呆愣愣得躺在床上,整个人都似已经崩溃。
她全然不关心她所处的究竟是什么地方,也不担心她为何会在这里。因为如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让她再高兴,抑或痛苦。
因为她的心已死了。
房门被推开了,衣着华美的婢女走到床前,说了什么,沈璧君什么都没有听到。她只跟着婢子,浑浑噩噩地走。拐过几个门,就走入一间客厅。
一个人已坐在主位上。他面貌极俊美,衣着极华丽,戴着形状古怪的高冠,庄严而高贵。他肤色如玉,白的仿佛是透明的。他看来也仿佛还年轻,但若走到他面前,就可发现他眼角已有了鱼纹,若非保养得极得法,也许是个老人。【原著】
他看到沈璧君,首先用欣赏的眼光打量遍她全身,仿佛在看自己的女人。然后他才离座走到沈璧君面前,拉开那张凳子,“坐。”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动作亦是如此。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个气度决不输于连城璧的人。
沈璧君却不动。
他又耐心说了一遍“请坐。”
沈璧君已回了神。她也注意到,眼前之人也就是像连城璧一样的沉默寡言。好像一句话如果能用九个字说完,他决不会再多浪费一个字。
沈璧君眼中又有了不可名状的扭曲痛苦。
但凡想到连城璧三个字,总有感觉如生生剖开胸口,捏碎了她的心脏!
面前是一桌精致的酒席。
沈璧君看着一切,却没有丝毫胃口。她便转头去看主位上的男人,神色镇定的仿佛看破生死。
主位上的男人一直在注视她,自然也没有错过她面色变化。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道“请用膳。”
目光相遇之际,沈璧君才发觉这主人竟是矮的出奇。
只不过他身材长得匀称,气度又那么高贵,坐着的时候,看来甚至还仿佛比别人高些。
沈璧君心陡然一悸,镇定自若别开眼。
——无论生活将她逼到何种程度,她依然是淑女。
她执起筷子,微吃了几口饭菜,便放下不动了。她其实什么都不想吃,只是礼貌让她不能不吃。
男人眼中已有了痴迷。
他看着沈璧君虽憔悴却愈发绝美胜仙女的容貌,忍不住道“连城璧不珍惜你,真是他的过失。”
沈璧君神色豁然惨白。
天底下若还有能叫她脸色瞬变的字词,决计是这三字。
连城璧。
男人柔声安慰道“你毋须再难过。因为你如今在这里,便已是我的人。”
沈璧君面色又变了。
她凝视着眼前男人,忽然瞧见了他的,只觉浑身都是恶心。她迅速别开眼,冷冷道“你做梦!”
男人笑了笑,出奇的好脾气“我什么都做,就是不做梦。”
沈璧君几乎克制不住愤怒,浑身颤栗起来。
男人道“你可以慢慢想,反正你最终都是要爱上我的。”
沈璧君飞快冷静了下来。
她看了他很久,忽然柔柔一笑“要我喜欢你,也不是不可能。”
男人笑道“你是不是要说,等你不爱连城璧,我就有机会了?”
沈璧君满面是不可掩饰的痛苦。
连城璧。
这个人毁了她的青春、毁了她的爱情、更毁了她的家。
他毁了她最宝贵的三样东西!
——她曾有多爱连城璧,如今便有多恨他!
连城璧若不死,她有如何安心再去接受另一个男人?
她其实已一无所有,仅剩一个执念。
男人饶有兴致得晃着酒杯,饶有兴致得盯着沈璧君“我明白。恨之深,情之切。是以,你要我杀连城璧?”
纵然他如今可以轻易得到沈璧君的身体,也得不到她的心。
如他这样高傲的男人,岂会太在意一个女人的身体?
越是得不到的,才越叫人痴迷。
沈璧君垂下眼,一滴水落在她面前桌布上,氤出一个圆点。
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如何不想他去死?!
沈璧君只能抬头,死死盯着逍遥侯。
她一贯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居然浮现出惊人的狠戾决绝。她紧紧掐着手指,哪怕渗出了血滴,亦无法减轻丝毫的痛苦。
她终是一字一顿道“你若能亲手杀了连城璧——我这一辈子,就心甘情愿跟着你,爱上你。”
正文 君子之心(三)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
连城璧见到周志刚前,马车已至官道上的一间酒铺边,刚好停下休息片刻。
这家酒铺供应茶水、酒水,以及花生,肉干等各种下酒的吃。明安向店家买了壶热水,而后递入马车里。
连城璧自然是自备了上好茶叶,也依旧喜欢亲手沏茶。
但茶尚未沏好,便有醇香顺着大开的车窗,飘入酒铺。
酒铺之中酒水本已很浓。但这股子酒香飘过来,全然抑下这酒铺里十多人碗里的酒水味。
喜欢喝酒的人都能闻出,这是绍兴花雕的味道。且从馥郁芳香也能辨别出,这坛酒的味道,决不下于二十年。
二十年份的绍兴花雕啊。
此时出现在官道上的,大多也是江湖中人。江湖男子大多好酒、好吃、好色。陶醉地闻着香味,下意识喝了口酒水。但很快又发现口中酒味与那香醇极端不符,便“噗”地尽数喷出,满面尴尬。
酒香不断,甚至有了愈发浓厚的趋势。已有人忍不住握了握拳,仿佛想上去抢酒来喝。
但他们到底还是按捺住了。
因为这座马车,一看就是江湖少有的雅致大气。一般江湖人家不会有这等奢侈物,暴发户也不会将之做得如此格调。是以拥有这种马车的,皆是底蕴十足的世家子弟。
他们只能抑郁难忍地闻着这香味,目光如刀逼视。像是要望断车帘,射穿饮酒之人。
又有谁想得到,那竟是萧十一郎的酒。
萧十一郎随意坐着,有一口没一口喝着酒,着迷凝视眼前之人专著沏茶模样。热气缭绕模糊,如画的面容也愈发清远。
——能在这样一个春意微兴的午后,这般肆意喝着美酒,惬意欣赏心上之人沏茶美态,岂非已是最美好的享受?
但这个享受到底长久不了。
连城璧才泡好一杯茶,便听得车外有人朗声恳切道“在下杜吟,恳请车中朋一见。”
这声音尤带着蓬勃朝气,说话技巧也并不高明。一听便知是江湖中闯荡不久、尚未被磨平棱角的少年。
连城璧抬眸瞧了萧十一郎一眼。待见他微皱了眉,才轻笑着伸手抚平,而后命明安挽起车帘。
立在马车前的是两个佩剑少年,一眼瞧见连城璧模样,面色皆是微愣,而后双眸中油然而生一分神往。
皮相漂亮之人,往往能够吸引更多目光。是以如今所有视线都聚在连城璧身上,仿佛俱已怔住。
这世上好看的男人不少,但如连城璧这般气质雅极的人,却是少了又少。
连城璧眼中笑意愈深。
他本就有双温柔的眼眸,瞧着这双眸子,便仿佛他整个人都在对自己笑。也曾让太多人深陷在其中,难以自拔。
两个佩剑少年似俱是痴了。
连城璧笑了笑“两位有何贵干?”
少年们约是吃了一惊,大约也想不到连城璧非但不恼,还能这般好声好气地同他们说话,脸色竟都有些发红。
到底还是一个看来比较沉着,也比较有经验的少年上前一步微笑道“在下霍英,这位是在下好,杜吟。说来惭愧……我俩只是闻到这位先生的美酒味,腹中酒虫上涌,就想向先生买杯酒喝……”
他虽比一旁脸红少年有经验,但也不大多。说到后来,脸上也浮现出赧然羞涩。
江湖中人大多不拘节,讨口酒喝本也非什么大事,说不定更还能因此结几个好。但对上连城璧这样的人,他们又岂能不生出自卑与羞怯?
连城璧温和一笑“酒却并非本少的。”
杜吟呆了呆“啊?”
萧十一郎已坐起了身。他靠着连城璧,目光如鹰隼,淡淡扫过两人“我的。”
两个佩剑少年似这才瞧见马车里的第二个人,略有诧异地打量他。而后霍英才歉然笑道“抱歉,恕在下眼拙,竟没有看到这位朋。”
萧十一郎一眼已将两个年轻人看尽,便垂头饮下一碗酒,淡淡道“哦。”
霍英面色渐渐有些尴尬起来。他望着萧十一郎手中酒碗,满鼻子都是那诱人芳香,仿佛也还能看到那透明澄净的酒水。他努力咽了口口水,竭力平静道“这位朋的酒,一定是二十八年的陈年花雕罢?”
萧十一郎看了他一眼“不错。”
一旁杜吟忽然开口,声音已掩饰不了迫切“不知朋是否能割爱,卖给在下两杯……不多,只是这口的两杯酒。这位朋请开个价,只要我们付得起。”
萧十一郎道“我若不想买呢?”
杜吟与霍英相视一眼,眼中皆是无奈苦涩。